“嗯……”尤珊如沉吟着。“找个年轻人比较多的旅行团——”
若馨没再听下去,匆匆溜回房里,惊恐地喘息着。
阴谋!天大的阴谋啊!
若馨逃掉了英文诗选的课,匆匆忙忙跑到维任的住处。
维任把手肘分放在两旁的扶手上,双手指尖相对成金字塔型,眼光专注地望着在书桌前踱来踱去的若馨。
“他们竟敢这样对我!”若馨愤慨地叫道。
“他们也是为你若想。”他平静地说。
“可是,他们不应该不顾我的意愿就这样随意地摆布我!”若馨挥动双手强调她的不满。
“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维任赞同道。
若馨倏地停下脚步,犀利的视线不客气地射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说过你的决定从不更改。”
“我是这么说过,”他静静地说:“而且也无意破坏我的习惯。”
若馨瞪着他。“你确定?”
他温柔地回视她。“非常确定。”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冷静漠然?”若馨低声咕哝。“仿佛你一点也不在乎似的。”
维任往后靠在椅背上。“我只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罢了。”
“哦?”若馨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好奇地审视他。“你早就预料到了?”
他点点头。
“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估计吗?”她颇感兴趣地问。
“我尽量。”他谦虚地回答。
“尽量,嗯?”她仍然打量着地。“那么,我能不能借问一下,你的尽量里头可有包括这件事该如何妥善处理呢?”
“我想,这件事最重要的取决点在于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我不是说过我的决心也不会更改的吗?”
“我不是指你的决心。”维任缓缓地说道:“而是在处理这件事上,或多或少总是避免不了会伤到你家人的感情,你……可有考虑到这点?”
“早就想到了。”若馨沮丧地垂下头。“若真避免不了,也只能期望把冲击减到最小。”
维任了解地看着她。“另外,还得看你是想长期抗战或是速战速决。”
若馨想了一下,“若是长期抗战的话,恐怕非得耗上一、两年不可,弄不好三、四年都搞不定呢!”她撤撤嘴角。“我生平什么都不缺,就是缺耐心。”尤其是对他,不先拐到手,被别的女人连跑了怎么办?
“那就是速战速决了?”
“只有这样了,不过,”若馨警告地盯着他。“最小的伤害!”
“当然,”维任颌首。“难道你不相信我有办法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完善吗?”
“我相信你绝对可以。”若馨由衷说道。
维任尔雅地微笑。“很高兴知道我未来的妻子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可不,”若馨得意地说:“你可是我亲自看中的人选耶!”
维任若有所思地瞧着她。
若馨立即恍悟到自己说了什么。真丢脸!她略微尴尬地轻咳两声。“呃,你打算告诉我怎么进行了吗?”
维任沉思片刻。“你还是按照令尊的安排去旅游。”
在若馨还未来得及开口反对,维任便接着说:“我会去找你。”
“我们可以在国外结婚,顺便度蜜月,当你打平安电话回家时,可以约略透露想自行在国外找学校念书的意愿。”他沉吟地说:“我相信他们会认为你是被国外多采多姿的生活给吸引了去。”
“漂亮!然后呢?”若馨身体前倾靠向桌面。
“在蜜月途中,你可以顺便观察是否有中意的学校。”他谨慎地说。
她挑挑眉。“真的要继续念书?”
“有机会念书时,能多念点总是好的。”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还有任何疑问吗?”他礼貌地间。
“有,你的公司呢?”她随即又怀疑地瞅着他。“你不会是不是想度完蜜月后,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外吧?”
“我的老婆自然要我自己照顾。我在全世界各处都有分公司,何况,你大概知道我一向喜欢持在家里工作,两台电脑足以控制我所有名下的公司业务,有问题时,再亲自跑一趟就行了。”
“我们不会待在国外一辈子,永远不回来吧?”
“当然,”他戏谑地看着她。“等你念完书回来后,他们看见你并没有因我的枯燥无聊折磨而死,或是被我某些不为人知的怪异恶习荼毒得不成人形,或许,他们就比较能够接受我了。”
若馨微笑。“你又在寻我开心了。”
维任嘴角激扬,一派绅士。“尽我所能。”
若馨双眼一亮。“或许一个小外孙能大大改变他们的看法,你认为呢?”
“或许吧,但是我希望你能先完成你的学业。”
“我不在乎。”若馨慷慨地说。“能不能完成学业,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我在乎。”他说。
“怎么?”若馨挪愉,“怕我知识不足,言语无味?”
维任莞尔一笑。“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已经谈得很好了吗?”
“那倒是。”若馨轻咬下唇,若有所思的观察他。
“有问题吗?”
她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些私事?”
“我相信夫妻之间若能互相坦白,应该是互信的良好基础。”
若馨翻了翻白眼。“受不了!你讲话总是这么文诌诌的吗?脑袋里没有一台翻译机,还真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呢!”
他笑了。“你太夸张了。”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很性感耶!”若馨双肘撑在书桌上、双掌托着下巴,着迷地盯着他。“为什么你不爱笑?你知道吗?认识你的人都说你是棺材脸呢!”
维任耸耸肩。“或许是为了减少增加皱纹的机会吧!”
若馨噗一声笑出来。“少来了!你才不是那种整天抹面敷脸的娘娘腔男人。”
“很高兴你对我有这种了解。”
若馨忽然神秘兮兮地把脑袋凑向前去。“我爸说你有一些机密的人事资料,是不是真的?”
维任蹙眉。“只是一些基本资料。”
若馨眯着眼。“我爸说那是因为你不信任任何人,是不是?”
维任防备地审视她一眼。“我不觉得轻易相信他人是件好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挥挥手。“我的意思是,那我呢?你信不信任我?”
“不久的未来你便是我的妻子了,我当然相信你。”说话的同时,维任也顿悟自己说的是实话。毫无道理地,他就是信任这个才第三次见面、即将嫁给他的小女孩,虽然他不应该这么轻易地相信人。
若馨颇为高兴的笑起来。
“能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很安慰。想想,要是晚上睡觉时,还得费力去猜测枕边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可真是非常烦人的事。没吃过羊肉,总见过羊满山跑;虽然我没结过好,也知道夫妻间不应该是这种情形吧?”
“你说得很有道理。”维任赞同道。
若馨满意地点点头,“或许,我们的婚姻会比我想像中更美好。”她乐观的预测。
“满足妻子的愿望将会是我往后努力的目标。”
“如果你能说一些白话文,我相信我会更快乐。你知道,我的IQ可能没你想像中那么高。”若馨调侃道。
维任莞尔。“如卿所愿。”
若馨一拍额头。“更糟糕了!你还是回复原来的说法吧!至少那个我还听得懂。”
维任开心得笑了。
和谐地说笑了会儿,若馨忽显不安地看着地。她真的不希望漏掉了什么,导致事情不能顺利进行。
“别担心,小女孩,我会料理所有的事。”维任安慰她说,好似他已看出她的心思。
“我不会让事情有任何出错的机会,毕竟,这和我能不能娶老婆有莫大关联,不是吗?”
若馨离去后,维任坐在暗下来的书房,注视着电脑萤幕繁复混杂的乱码,经过一连串的程式输入、密码试测,它可以由一团毫无意义的字码变化成一份机密资料。
这才是他真正喜爱的事。
除了两位主管上司,没有人知道他为美国政府情报单位作研究,及发展解析技巧的工作,偶尔也会依照美国国防部武器研发中心的要求,设计一些敏感的程式。从在麻省修博士时,他就开始这个工作到今天。刚开始只是好玩,到后来却变成枯燥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近二十年前的某个不值得纪念的日子,当他得知父亲带着瑞帆的资产和别人的钱财,伙同他美绝迷人的女秘书逃遁无踪时,他的一生就改变了,当时他二十一岁。
放弃了到美国太空总署工作的梦想,再经过一段生命中最灰暗苦涩的时期,他终于清偿了所有债务,并将瑞帆扩展为世界知名的跨国财团。尽管不能完全不管瑞帆财团的业务、但他还是尽力使自己不必再像掌管初期时那样事必躬亲。两年前,他开始改为在家中遥控监管。
但是一直到今日,他依然不喜欢商界,实际上,他厌恶得很,这辈子他最不想当的就是生意人,他在商界傲人的成就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他只是不得不一头栽了进去且不得脱身,除非他有儿女来继承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