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悲恋零下13度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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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以瑄反射地拉住他,是直觉,直觉她要失去他了。

  允淮回头,望住她倏地苍白的脸孔,疑问:「怎么了?」

  惊觉自己失态,以瑄抿唇,随口塞了句话;「你的胃药。」

  「我到办公室会记得吃。」允淮微笑,触触她发梢,转身离开。

  关上门,心底五味杂陈,以瑄强迫自己相信,只是妹妹、他们只是兄妹,她该信任他,婚姻禁不起无谓争吵,她不要失败、不要黯然下台!

  深吸气,以瑄转身,发现地上有张小卡片,是从仪卿的玫瑰花束掉下来的吧。

  勉力弯身,捡起卡片,卡片在她手心翻过几翻。

  偷看别人的信不道德,但……看吧,只看一下下。

  以瑄抽出卡片,这一下下,卡片上的字句再次成功地将她打进地狱——

  Dear仪卿:

  生日快乐,今夜相约,我们再次缠绵。

  让我们重温浪漫,回忆年少青春。

  *

  第7章(2)

  以瑄的等待,从屋里等到屋外,再从关家大门等到周家围墙外。

  她以为允淮同意早点回来,谁知……是太忙,还是他忘记,再晚,她都会等待?

  孤伶伶的影子斜在墙边,她和月里嫦娥是同款人,碧海青天夜夜心。

  弄到深夜两点,两个工作狂坐在车里,一路狂笑。

  疯了吗?不,是他们成功拿下市场——德国。了不起吧,他们为这张合约整整忙两个月,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

  车停,仪卿的家到了,微醺的她摇摇摆摆,连下车都困难。

  「酒量差还爱喝。」允淮无奈,下车,从另一头为她打开车门。

  勾住他的脖子,仪卿离开座位,全身重量靠到他身上。

  「为什么你选择赵以瑄?」她的手乱挥,十足十的醉酒行为。

  允淮笑笑,不答,和一个酒醉女人谈心底话,是种浪费行为。

  「她比我漂亮?」

  她有几分薄醉,但不至于醉到无知觉,至少,她清醒地看见,赵以瑄正贴在墙沿。

  想偷听吗?好!让她听个够。

  停住脚步,刻意站在以瑄看得见的位置,仪卿勾住他的颈子,问得似假似真。

  「没有。」允准答。

  事实上,以瑄够漂亮了,但美丽是仪卿的罩门,她无法忍受比她更好看的女生,为了她和以瑄的友谊,允淮决定在这地方让步。

  「她的厨艺好吗?」仪卿加大声量,演戏是她的拿手强项。

  厨艺?以瑄肯定不晓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义。

  「不好。」他实话实说。

  「她做家事很厉害?」

  「家事有陈太太做。」他不是娶妻子来当菲佣的。

  「她能帮你什么?」

  「什么也不能。」

  「她聪明?反应快?她和我们一样念台大?」句句问,她要问出赵以瑄的自卑情结。

  「她连大学都没毕业。」

  「她有办法成为你的左右手?」

  「没有。」拉开仪卿的手臂,夜深了,他想早点回去,躺在有老婆的床上。

  仪卿在他身上磨蹭,笑出满脸春花。允淮的回答令她满意极,赵以瑄的确处处不如自己。这时代,无能无知的女性最教人难忍受。一年!她估计他们的婚姻不超过一年。

  「结论是——她是没半点能力的白痴?」仪卿又问。

  以瑄的确缺乏能力,但她不是白痴。不过,允淮没同她辩驳,因他不想和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开辩论。

  他相信明天酒醒,仪卿又要对他说:「笑得满脸Yellow,幸福ㄋㄟ!结婚真的很不错对不对?我要去找个男人来嫁,不让你专美于前。」

  「你到底喜欢她哪点?」仪卿又问。

  他从没这样考量过,好像……好像第一眼,以瑄就直接把自己塞进他心脏正中央,毋庸特意分析,直觉地,他认定她是他的天长地久。

  「说嘛说嘛,她会什么?」

  「她会跳舞。」直觉出口,没想过这个答案好伤人。

  「跳舞,哈!你说她跳舞……」明显的胜利口吻、明显的张狂语调,仪卿的态度里有好明显的鄙弃。

  允淮摇头,扶起仪卿的腰,他将她往屋里带。

  *

  他们进周家,以瑄从阴暗处走出来。

  她无法正确表现伤心,没办法,她不会厨艺、头脑笨、不懂念书,她是货真价实的白痴,现在连跳舞都不会了,难怪仪卿要为他不值。

  转头,她回家,经过客厅时,讽刺地看了桌上菜肴一眼。

  上楼梯,她的动作迟缓,不过,终究是让她爬了上去。

  顶楼是公公为婆婆量身打造的世外桃源,有花有草、有秋千,还有块五十来坪的平台。

  婆婆告诉以瑄,在凉风吹拂的夏夜,这里是她最喜爱的舞台,她编舞、练舞、专心为丈夫表演一曲白辽士。

  她跳不来白辽士,现在也不是夏季,寒风刮上她的脸,她苦笑,却发觉冰冰凉凉的,是不知何时滚下的泪水。

  爱情是从哪里开始?忘了,只记得一份熟悉感催促着她前进,前进到有他的地方,寻找安心。

  难道是熟悉感消失,她再感觉不到爱情?

  搂着仪卿的允淮、对她生气的允淮、累得瘫倒在床上的允淮,全让她觉得陌生,她拚命寻找那份熟悉,可力气用尽,不过徒劳无功。

  抛开拐杖,以瑄咬紧牙关,逼双腿支撑自己,两步、五步、七步……

  倾斜了,身体快速下坠,这回她明白,不会有一双手臂接住自己,咬牙闭眼,她摔得很疼,全身骨头异了位,然她固执地不呼声示弱。

  缓慢地,她等待疼痛远离,双手撑起地板,她用爬的,爬上那座舞台。

  允淮进屋,看见满桌丰盛菜肴,和水瓶里的粉色玫瑰。

  以瑄的精心布置,是为了对早上的事表示歉意?她想对仪卿传达友善,特地花心思为仪卿庆生?

  莞尔,他就知道以瑄不是小心眼女人。

  突地,他想起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了,他喜欢她的天真单纯、喜欢她的缺少心机、喜欢她的宽容体贴与善于自省。

  上二楼,她不在卧室、书房,也不在父母亲的房里或起居室,下楼,他绕过一圈,连院子都找过,仍找不到她的踪影。

  若不是抬头,看见屋顶的夜灯亮着,恐怕到天亮,也未必能找到她。

  允淮奔上楼顶,先见到横在地上的拐杖,然后看见平台上蜷缩的身影。

  放缓脚步,走近,他坐到她身边。

  「回来晚了,妳等很久?」他将以瑄搂进怀里。

  以瑄看看腕表,两点半,到明天八点出门,她拥有他的部分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在生气?」允淮问。

  「没有。」她牢记早上的「沟通」。有几分凄凉、几分无奈,即使刻薄,但仪卿是对的,她是个愚昧无知到极点的女人。

  「抱歉。」允淮说。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你从早忙到晚,我都帮不上忙。」

  他笑开。「不需要帮忙,我很满意现在的妳。」

  只是眼前吧,总有一天,他将因她的贫乏痛恨起枕边人。

  「也许我该试着学习,我到公司帮你,好不?」

  「妳?不必了。」他大笑。没有嘲讽意味,却实实在在讽刺到她,成功地刺穿她的幻想。

  她明白自己帮不了忙、明白她只会添麻烦,更明白,他和仪卿的合作是多么契合,根本不需加入第三者加入。

  垂眉,无语,还是抱歉,抱歉她的自以为是,抱歉她的念头让自己看来更像白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妳。」他将她抱进摇篮里,踮着脚尖,摇晃两惬人。

  「我本来就可笑。」自卑迅速在她心底衍生。

  「妳想象以前一样,在晚上约会时,陪我工作,对不对?」

  「如果可以的话。」

  「我的职位、工作内容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我单打独斗,做出理想的案子往上呈就可以,现在,我的工作是统筹一群人,把许多好案子集合起来,和众人沟通讨论、下定案、寻找合作对象……」他试着同她讲道理。

  「你身边时时有人,多了个无所事事的女生,很奇怪。」她接下他的话。

  「没错,妳也会觉得不自在。是不是整天在家很闷?」

  「有点。」

  「要不要我替妳找老师上点课?」

  「别担心,我会替自己安排生活。」

  「那就好,需要帮忙,一定告诉我。」

  「你很忙,我晓得。」她没正面拒绝,却摆明了拒绝。

  「我看见妳布置了一个小型宴会,想替仪卿庆祝生日吗?」允怀转移话题。

  抬眸望他,晶亮的瞳孔里挂上失望。

  是这样吗?他心里装的全是周仪卿,生活内任何事都能和她扯上关系?

  低眉,沉重将她的心脏压入谷底,她的粉饰太平需要更多心力,可……她累坏了。

  「这样看我?我问错话?」

  艰难地扯扯嘴角,她俯首,无语。

  他有什么错?毕竟仪卿占据他四分之三的生命,毕竟他们才是生命共同体,毕竟呵毕竟,一个只拥有早餐的女人,不该太贪心,贪心他还记得那段曾经。

  「说话,我不喜欢妳把事情压在心底。」允淮皱眉。她答应过,有心事,第一个告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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