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小可……」
他用步行方式,在阒黑的街上寻找,一步一脚印落印在大雨纷飞的街头。
小可没有带伞,这会儿,她一定被淋湿了,收起饭店总经理借给他的伞,他不撑伞,唯有让自己淋湿,他才能体会到小可此刻的处境和无助,还有她可能会选择哪些地方避雨……
回头一看,离饭店愈来愈远,他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找错了方向——
「小可,你在哪里?」
走进一处看似平日摊贩聚集之地,一件件帆布把一个个摊位包裹住,黑魆魆地无一丝光线。
「小可,小可,我是阿烈……你有没有在这里?小可——」
抹去额上滴落的水滴,心急如焚的拓拔烈,担心自己找错方向,看了四周一眼后,奔出,急急忙忙地回头走,打算往另一头去找。
顾不得滂沱大雨渗湿他全身,频频抹去遮住眼帘的雨水,焦急的脚步在雨中发出砰然声响——
他担心她一个人迷了路,找不到回饭店的路,更担心单纯如白纸的她会被坏人给带走。
脚步不敢停歇,生怕慢上一步,会错过与她相遇的机会。虎急急往同走的他,耳边净是大雨宣泄的狂啸声,未听见甫离开之地,传来老鼠叫声和女子害怕的尖叫声——
「啊——臭老鼠,走开、走开啦!阿烈,我好怕……阿烈……阿……不行,我才不要回去!」
窝在一个小吃摊的推车下,被老鼠吓着的曲映兰,一边哭着,一边猛跺脚以吓阻老鼠靠近。
离开饭店后,她一个人走着,雨愈下愈大,街上黑咕笼咚地令她害怕极了,为了避雨,她走进这个地方,怕他会「抓」她回去,她整个人缩进推车下,有帆布遮掩,他一定找不到她。
方才她听见他的叫喊声,心头却突然一阵矛盾,她想跟他回去、想吃牛排,更想窝在他的怀中让他「保护」她,不想再躲在这个老鼠猖獗之处——
可是……如果她出来和他「相认」,那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而且,说不定她永远都不能和姊姊见面,一辈子都在他的「保护」……不,应该说是「钳制」中——
「阿烈,我好怕……」
虽然他是坏人,可是,心头害怕的她,却不由自主地喊着他的名字,心里似乎也只认定他是可以保护她的人。
「啊!老鼠……臭老鼠,走开……臭阿烈、臭老鼠、臭阿烈、臭老鼠……臭阿烈、臭老鼠……」
她脱下鞋子,用鞋子在地上敲打着,一边敲,一边哭,一边骂……
回去饭店奔进他宽阔的胸膛,远离老鼠的侵犯,外加可以睡在暖呼呼的大床上,和逃跑去找姊姊……两个念头在她脑内展开—场拉锯战。
每每回去饭店的美丽诱因,诱她钻出帆布外,挺直身要踏出回航的脚步之际,她又忍不住想到,姊姊们说不定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等着她去抢救……
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快活,而不顾两个姊姊的生死?
见到远处有人跑向这边来,她悄悄地又钻进帆布内。
「小可,小可……你在哪里?;」
在另—头寻找不到人,拓拔烈又踅回,站定了十多分钟,喊了几十遍,没听到任何回应,他继续往更远的地方找去——
「阿烈,我在这里……」
窝在帆布内,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曲映兰心一揪,两行泪水倏地湍流,流着泪的她,只敢小小声地回应。
「阿烈,我在这里啊!你没有听见,对不对?呜……阿烈……我好想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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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晚,拓拔烈活像一个被雨淋湿的疯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以饭店为分界点,不断地在左右两方,奔来跑去,随着每回搜寻的距离逐渐扩大,心头的焦躁更甚。
天亮了,雨歇了,拖着疲惫的身子踅回饭店,经过摊贩聚集之处,闹纷纷的吵杂声中,他似乎听见小可的哭声——
「我才不是小偷!我不是……呜……我不是啦!」
「你不是小偷,那你躲在我的摊位里做什么?」摊位的主人恶嚷嚷的。
一早,他来的时候,掀开覆盖在摊位上的帆布,赫然发现有个人藏在里边,把他吓了一大跳。
先前他的摊子有一些煮面用的器具被偷得精光,他气得牙痒痒,正愁找不到小偷,谁知这个小偷笨得在里头睡着了。
「报警啦,把她抓去关!」同行的人,个个同仇敌忾,每个人的摊位,至少都被偷过一回。
「我不是小偷,我不要被关。」一听到要被抓去关,曲映兰害怕地哭了起来。「阿烈,快来救我!」
「什么烈啊,原来还有同伙!」
「年纪轻轻的,长得这么漂亮,居然当小偷!」
「小姐,不要当小偷啦,如果没钱,你就嫁给我,包你三餐都吃得饱!」对面卖鲁肉饭的王老五,开起玩笑来。
「谁要嫁给你!我才不要嫁给你咧!」曲映兰哭着,两手擦在腰际:「我要嫁也要嫁给阿烈!」
「那你叫他来呀,我报警叫警察把你们一起抓去关,要嫁要娶,进监狱去办!」
说话的人,抓着曲映兰的手,一副凶恶的表情。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小偷,不要把我抓去关……呜……我真的不是小偷……」
「等警察来了,你再跟警察说。」
说话的人,拿出手机正要报警,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腾空飞起,他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阿烈……阿烈,你来救我了!」
一看到拓拔烈出现,曲映兰用力甩开紧抓着她的那只恶手,慌忙地奔向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
像是受到极大委屈似的,她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阿烈……他们说我是小偷,我不是、我不是……」
「小可,你当然不是小偷,你是我最爱的小可。」把她搂得紧紧的,一整夜的焦急情绪,全在一个拥抱中化散。
「你……你们……」方才说话恶嚷嚷的男人,见到身材高大、气势骇人的拓拔烈,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她偷了你们什么东西,让你们要如此声声指控她是小偷?」拓拔烈厉眸一瞪,把在场的几个男人骇得声脱委顿。「想报警是吧?我们就住在前面的饭店。」
说罢,他紧搂着偎在他怀中,像只受惊小白兔的可人儿,大步走离闹纷纷的人群。
没有人敢上前阻挡他,即便他浑身湿透,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依旧吓人?再说,他连落脚处都坦荡荡告诉他们,应该不会是小偷,何况,他们还真的没有去了任何东西。
「他们……看起来像是有钱人,不是小偷啦!」
「可能男女朋友吵架,女生生气,跑出来,找了地方躲起来……」
「对啦、对啦,一定是这样。」
「我早就这么猜了!」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一早闹纷纷的场面,用三言两语做个总结,回头,各忙各的去,没人再提要报警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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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映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拓拔烈。
一个钟头前,他们一起回到饭店房间内,他以为昨晚她是出去找他,迷路了,才会躲在那个地方。
虽然他也怀疑他去那里找过好几次,怎么她都没听到他的叫喊声,但他似乎很疲倦,没有再追问,躺下,一合上眼便沉沉睡去。
「阿烈……」
方才她吃过他请人送来的早餐,吃完后,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阿烈,她一定会被那些人抓到警察局去关。
如果真的要被关,她宁愿被阿烈关在他家,至少阿烈对她很好,不会骂她,也不会打她,更没有对她大声说话过……阿烈还会全心全意保护她……
昨晚,她其实很想出来和阿烈一起回来,可是最后她却睡着了,一直到天亮那些人来到,她才惊醒。
望着床上睡得极沉的男人,曲映兰带着一抹害羞心情,直瞅着他。
阿烈真的好帅、好帅,全天下最帅的男人就是阿烈,他好高好帅,像个黑马王子。
伸出手,她好想摸摸他俊俏的脸,心头一阵狂跳,头一垂,脸颊莫名羞红。
瞥见他手臂上的齿痕,眉心微蹙起,那是她对坏人咬一口的印记。
虽然她愈来愈觉得阿烈和当初被她咬的那个瘦弱男差很多,可是……一个男人要变胖变壮,应该不是太难,而且她偷偷比对过,他手臂上的齿痕,是她咬的没错。
为了再求证一回,她拉起他的手,把嘴贴在他手臂的齿痕处,不偏不倚,完美贴合,丝毫不差。
「臭阿烈,你真的是坏人!」
照理说,他是坏人,一有逃跑的机会,她应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可是,为什么经过昨晚之后,她一点都不想离开他,一想到要离他很远、很远,去到别的地方,她的心就会揪疼难受,好像有人拿着刀在割她的心头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