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方法能打动右丞相?能让他心甘情愿地!”
突然,他口中喃喃自语的句子,牵动了某种念头,那意念“咻”地一声迅速从脑海闪过,司徒靳就像是突然被闪电打到似地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心甘情愿……任何交易只要是你情、我愿,就是佟某愿意交易的对象。
“佟老板!”司徒靳双眼闪过一丝狂喜。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
水月镜花的佟老板,经营的虽然是一间古玩铺子,却有极为特殊的本领,以一瓶奇药轻松治好他的怪病。就连他一直以来视为母亲的女人,当年为了确保自己的荣耀,也曾和佟老板进行秘密交易……
“交易!”司徒靳闭上眼,双手紧握成拳,过了好一会,当他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黑瞳里浮现了毅然决然的心意。
皇帝的宝座,是他的!
司徒靳二次拜访水月镜花,他依旧换上一身夜行衣,一个随从、死士都不带,单独前往位于青龙、朱雀街相接的铺子。
举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不一会,身穿白衣的少年侍从前来应门,认出他是曾经来拜访的客人,于是自动开门让司徒靳进入。
少年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一路将他领到铺子最底的阁楼,反倒在中间的地方选了一间阁楼停下脚步,少年推开阁楼的大门,这才回头道;“老板还有事,请公子在这里稍待片刻。”
“多谢。”司徒靳颔首,在房间里随意选了一张椅子坐下,沉默地看着少年奉上热茶、点心,然后再次恭敬退下。
等到少年的脚步远了,司徒靳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心里突然泛起某种不祥的预感——深夜时分,佟老板无法立即见客,莫非,他在其它阁楼招呼另外的客人?
上一回他在这里的时候,皇后也是深夜来访,更意外地揭露了他的身世之谜,那么同样选择在今晚拜访佟老板的,又会是谁?
一想到与佟老板坐在阁楼里谈话的,若是三皇子或是五皇子,司徒靳一颗心再也无法平静,沉思片刻,决定像上次一样到处走走,看是不是能发现什么秘密。
司徒靳小心翼翼打开房门,确定外头没人后,身形一晃、迅速溜了出去。
司徒靳凭着上一回的记忆,沿着弯弯曲曲的长廊向前走,每见到阁楼,他都会停下来观察一番,确定里头没人后才继续。就这样找了好一会,突然看见前方有隐约的灯火、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司徒靳反应很快,一个纵身就藏到长廊外的草丛堆里,静下心凝神细听。
“喂!小兄弟,我说……你奉佟老板的命令服侍我也好一段日子了,说起来咱们也算熟了是不是?”远远的,司徒靳听到了男子略带埋怨的声音。
“李公子有什么事吗?”清脆的少年嗓音恭敬回答。
“既然咱们这么熟了,我有件事想问问你,那个住在无忧阁的水芯姑娘,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李善喜很直接地问了。
“李公子这句话什么意思?”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的少年侍从一愣,直觉停下了脚步。
“啧!你就别装了。”李善喜忍不住皱眉,装出生气的样子。
“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啦!不过一起吃个宵夜,有必要给我脸色看吗?我李善喜虽不是什么翩翩公子,但好歹长得也是人模人样,但那个水芯姑娘,好像多看我一眼就会长疮似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少年侍从听见李善喜的形容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你还笑?我呕都快呕死了!”李善喜哼了一声。
正因为水芯的态度如此不友善,他每次到无忧阁就觉得特别有压力。而他这个人一旦感觉到压力,就会变得特别紧张、特别笨拙,以致于每次到那里用膳不是噎到、就是被石阶绊倒,再不就是差点被树上落下的果子砸得头破血流,或是脚步没踩稳差点一路滑到湖里喂鱼,若不是他手脚利落、反应灵敏,真会出人命呢!
有必要这么辛苦吗?每吃一次饭就搞得像在要杂耍一样,呕啊!说来说去都是那个水芯的错,全是因为她的不友善,才导致他行为失常,真气人。
“对了,那个水芯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是你们家老板的亲戚?”李善喜好奇地再问。一个姑娘独占无忧阁这么大的地方,不管吃的、用的,全都是精心选过的,必定是佟老板的亲人吧!
“不,水芯姑娘和李公子一样是水月镜花的客人。”少年侍从微笑回答。
“一样是客人?待遇也差太多了吧?”李善喜瞪大眼。他住的是一间房,那水芯住得可是一栋完整的阁楼,外面有假山假水,美景环绕的精致阁楼耶!
“水芯姑娘大约是三年多前被老板接回来的。”少年侍从开口回答,跟着四处张望了一会,确定附近都没人后,才压低声音神秘万分地道;“我们老板可保护她了,这三年来任何人都不能随便靠近无忧阁,就算是为水芯姑娘送膳的侍从,也只能停留一刻钟,这可是老板严格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在无忧阁久留。”
“喔,为什么?”李善喜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如果待久了会怎么样?”
“李公子,这件事你听完就算了,可不能说是我传出去的,若是被老板发现,我可是会抵死不认喔!”少年侍从事先警告。
“放心啦!快说快说!”李善喜急着催促。
“有一次水芯姑娘的心情似乎不好,有一名送膳的侍从一时好心,所以留下来多陪她聊了一会,结果啊……”少年侍从压低了音量。
“结果他隔天就染了病,整整躺在床上三天呢!”
“吓!真的假的?!”李善喜瞪大双眼。
“一靠近她就会生病?这不是瘟神了吗?有没有这么夸张?”
“千真万确。总之呢!那个水芯姑娘确实有点邪门,不过我们老板已经把她治好了。”少年侍从说起自家老板,清秀的脸上一片骄傲。
“治好了?怎么说?”
“如果水芯姑娘没好,你天天上无忧阁用膳,怎么可能还好好站在这里?”少年侍从笑着回答。
“您瞧现在多少人在无忧阁进进出出,也不见出什么事,所以李公子您放心吧!”
“真的吗?”李善喜听完后,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至于水芯姑娘为何总是避着公子,我想是因为她还不习惯接近人吧!但她对公子绝对不是心存恶意。”少年侍从继续解释道;“我听说她身世很可怜的,从小到大只要一生病,附近的人也会跟着遭殃,大家都认定她是祸水、瘟神什么的,个个都躲她躲得远远的,三年多前我们老板把她接到这里,慢慢开导她,说她只是命运特别,一个人必须承受两个人的灾厄,自然会比其它人过得更辛苦一些。”
“真的不是针对我?”李善喜再三确认。
“当然。”少年侍从认真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李善喜松了一口气。起初,他还以为水芯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出身,所以看轻他呢!幸好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李公子,刚才我说的,记得要忘记喔!”少年侍从不忘再次警告,提起灯笼继续往前走。“就算记住了,那也是其它人告诉你的,完全不关我的事。”
“喂!小兄弟,等等啊!”眼看少年侍从越走越快,李善喜随即迈开大步追过去。“我话还没问完,别急着走啊!小兄弟!”
不一会,两个人已经走远,长廊上重新恢复一片漆黑和静谧。
司徒靳这时从草丛里缓缓起身,一张脸因为刚才听见的谈话变得更阴沉了。
无忧阁的水芯姑娘……三年多前被佟老板接回水月镜花……从小命运乖舛的女子……命运特别,一个人却必须承受两个人的灾厄……
如果不曾听过皇后的秘密,这无忧阁的水芯,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姑娘。但正因为自己清楚皇后的秘密,所有关子水芯奇特的命运也就串起完整的故事。
原来皇后的亲生女儿在水月镜花,好一个佟老板,连皇后都敢骗!正因为他将水芯接到水月镜花,将她细心呵护着,所以同命不同运的两人才会正反颠倒,换成他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三年。
“佟老板,现在我可逮到你一心想隐藏的秘密了。”司徒靳喃喃自语。
凭着方才偷听到的谈话,司徒靳有自信自己的推测绝对不会错,心里头,也突然产生一股想见见水芯的冲动,于是开始寻找有假山、假水,阁楼中心有湖水的特殊地方。
找了好一会,最后司徒靳终于找到类似的地方,他跺着无声的脚步靠近阁楼,果然看见阁楼正门外悬挂着“无忧阁”的黑檀木牌子。
司徒靳站在门外,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住在阁楼里的水芯,算起来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为了荣华富贵,她的母亲,甚至宁愿牺牲自己亲生女儿,就为了让他当上太子、稳住她皇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