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了,双手依旧残留着以腰带勒毙人的感觉,一闭上眼,仿佛就听到司徒丰讽刺的话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个算命师的预言!龙碧皇朝真正的天子,不是他!
“你不过是个死人,朕可不怕你……”司徒靳喃喃低语。他已经将这件事交给慕容晴天处理,要他隐藏司徒丰的死讯,同时不让任何人靠近地牢,等到几个月后局势更稳定了,再发布他在牢中自缢身亡的消息。
至于柳含烟的部分,他虽然遵守承诺让她入主中宫,但整个后宫里都布满了他安排的人手和眼线,形同将她软禁在里头,也暂时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大致上都安排好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头始终有一股空荡荡、不踏实而且空虚的感觉。
司徒靳视而不见地凝视着前方的宫灯。他是龙碧皇朝最伟大的天子,但在这样的夜里,却只有这盏宫灯陪着自己度过漫漫长夜。
小小的一盏灯,无惧于黑暗,依旧努力绽放着光明……望着望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清秀、笑容憨甜的女子容貌。
“莲儿……”司徒靳脱口喊出这个已经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
是啊!他怎么忘了宫里还有一个莲儿?当初在大宅院,当他身染怪病、瘫痪在床的那三年,莲儿是他唯一看得见的一抹纯净洁白,也是唯一一个毫无所求、只希望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的温顺女子。
自己怎么会忘了她?莲儿虽然没有柳含烟绝色的容貌、高贵的出身,但她对自己情真意切、死心蹋地。这样的女子,恰恰是他现在需要的,他需要莲儿陪伴在自己身边,有了她的温暖,这宫里就不会显得这么孤单冷清了。
以她柔顺的个性和宫女身分,只需赏她一个妃子的名号,那丫头想必就会对自己感激涕零吧!
“对,就这么做。”司徒靳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顾不得现在已经是深夜,打算亲自走一趟冷宫,将莲儿接到自己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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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莲儿已经出宫是什么意思?”兴匆匆赶到冷宫的司徒靳,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扑了一个空,从太后口中得到莲儿已经离宫的消息。
“那丫头前阵子生了一场病,嚷着想家,哀家见她怪可怜的,年纪还这么轻,又何必赔哀家这个老太婆在宫里老死呢主呆家索性就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出宫回家去了。”太后以平静的心情说道;“说起来,她当初在大宅院也曾经尽心尽力服侍过陛下,陛下应该不会反对哀家这么做吧?”
“太后为何擅自作主?要送走她之前为何不先找朕商量?”司徒靳不太高兴地蹙眉。
太后目光平静地凝视司徒靳半晌,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陛下刚登基,国事天下事、事事皆需要陛下操心,这样的小事,哀家不觉得需要惊动陛下。”
“罢了。”司徒靳冷哼一声,心里只觉得扑了一场空、十分无趣。
“像莲儿这样的宫女,皇宫里头要多少有多少,陛下何必耿耿于怀?”太后见他耿耿于怀,不禁反问。
不!不一样。司徒靳摇摇头,语气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是习惯了她的服侍,想重新将她带在身边,但既然那丫头已经离开了,也就算了。”
“是啊!小小一个丫头陛下无须挂心,哀家听说陛下的皇后相貌绝口甲风姿绰约,身边既有如此美人相伴,还有什么不满足?”
“这是朕的事,不劳太后费心。”司徒靳冷冷回答,并不打算和她讨论自己的私事。
太后见司徒靳态度冷漠,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干脆直接闭上眼,手上的佛珠开始转动,无声地念起佛号来了。
司徒靳见状,转身准备离去,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问道;“莲儿是哪里人?家乡在什么地方?”
太后口中佛号一顿,缓缓睁开眼,双眼直视司徒靳道;“哀家不知道,不过,在莲儿离开前,哀家曾委托她为我去见一个人,或许,那个人会知道莲儿最后的去处。”
“谁?”司徒靳黑瞳一亮,眼里燃起了希望。
“佟老板。”太后嘴角扬起飘忽的笑,吐出答案;“哀家让她为我走一趟水月镜花,去见佟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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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镜花
无忧阁
深夜时分,水芯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凝视着高挂夜空的圆月,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对散发耀眼光晕的夜明珠。
“水芯,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点小礼物,把它收下吧!”今天下午,佟老板来到无忧阁,闲聊几句后,就突然送给自己这对夜明珠。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水芯吓了一跳,连忙拒绝。这一对珠子洁白通透、色泽均匀,放在手心还会微微发热,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罕见的珍品。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这不过是一份小礼物,你就收下吧!”佟老板不容拒绝,坚持将装有夜明珠的木盒塞到水芯手中。
水芯无奈,但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佟老板,为什么突然要送我东西?”
佟老板俊脸涌起几分无奈,喃喃自语道;“某人的眼光这么差,东挑西选了半天,尽是挑我铺子里最不值钱的东西,谁跟着他,日子难免会辛苦一点。”
“佟老板,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水芯困惑地眨眨眼。某人?眼光差?佟老板在和她打哑谜吗?
“没什么。”佟老板摇摇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水芯,看了好一会,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微笑,语气含笑地说道;“夜明珠再怎么珍贵,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将来如果遇到了困难,不要觉得可惜,把它卖了也无所谓。”
“嗄?”水芯更困惑了。佟老板先是送她这么昂贵的夜明珠,跟着又说以后卖了也无所谓,她真的被他弄迷糊了。
“人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你现在应该明白了才是。”佟老板将话题一转,语气温和地继续道;“就算有所谓的厄运、好运,这些都只是一时的,只要你愿意改变,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你现在已经和过去不同,和其它人一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随时可以放手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追求属于我的幸福?”水芯似懂非懂,只是反复咀嚼这句话。
“别担心,时候到了你就会知道。”佟老板温柔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肩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等那一刻来临的时候,答应我,要鼓起勇气喔!”
留下一堆让水芯摸不着头绪的话后,佟老板就踩着优雅的脚步离开了。
“佟老板在和我打哑谜吗?”想破了头,也猜不出佟老板到底想说什么,水芯轻笑摇了摇头,最后决定放弃。这么多年来,佟老板始终是这么神神秘秘、深藏不露,她根本不可能猜出他的思绪。
她起身,顺手将夜明珠放入木盒里,正打算吹熄蜡烛休息时,却听到窗外传来了小小的喊叫声。
“水芯?水芯?”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水芯探出身子往外看,下一刻,就被身穿夜行衣,身后背着一个巨大布袋的李善喜吓了一跳。
“善喜大哥?”水芯瞪圆双眼,不知道他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
“开门,我有事情和你说!”李善喜压低声音吩咐。
“……”水芯有点迟疑。
距离上次的酒后乱性不过几天,这些日子就算李善喜三餐照常到这里用膳,但两人都以不说话、不对望的方式应对,很努力地想将那晚的事情忘记。
善喜大哥那天只是喝醉了酒,并不是真的喜欢她、愿意娶她。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绝对不会强迫他负责的。
“水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啊!”李善喜有点着急,再一次出声恳求。“你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
终究不忍心真的拒绝他,水芯点点头,转身将门打开,让背着一个大布袋的李善喜进来。
水芯见他背得很辛苦,主动为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道;“善喜大哥,先喝杯茶吧!”
李善喜将沉重的大布袋放下,跟着接过茶杯,仰头一口喝干,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还没说出口,整张脸就像被火烧过似的,红得不像话。
“善喜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脸为什么这么红?”水芯轻呼一声,直觉地认为他发烧生病了。
“不!不!我没事。”李善喜慌乱摇手,然后,他再次用力的、大声的吸了一口气,双眼用力闭紧,以不顾一切的语气喊道;“水芯,今晚和我一起走,我们一起私奔吧!”
“嗄?”水芯被他的要求吓了一大跳,甚至“哆”的一声跌坐到椅子上。
这是李善喜苦思了两天两夜后得到的结论。他真的舍不得水芯,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佟老板将水芯嫁给别人,但很明显的,佟老板打算将水芯嫁给京城某位贵公子,就算自己开口也没机会,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这段日子收集到的值钱东西全装在大布袋里,然后来无忧阁拐水芯、和他一起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