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相当日赠我的保命虎符。”司徒靳伸手轻轻抚摸着虎符,好一会才说道;“多亏了这虎符,才让我保住了今日的一切,也让我明白实权在手,对一个掌权者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柳正龙心口一跳,暗叫一声不好。听司徒靳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自己将所有的兵权交出来吧?这不行!此刻司徒靳的手上已接收了司徒丰原有的三成兵力,若是再得到三皇子还有他手上的兵力,就成为了独一无二、彻底集权的皇帝了,届时若是司徒靳想对婚事反悔、或反过头来对付他,那自己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当柳正龙苦思要怎么推托这件事时,司徒靳突然将虎符推到他面前,以温和的语气开口道;“如今我就将这救命的虎符物归原主。”
“嗄?”柳正龙错愕无比地抬眼。
“我与柳相如今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不相信您,还能够相信谁呢?”司徒靳笑了,以更温和、更诚恳的语气说道;“既然都要成为一家人了,柳相手上的兵力,自然会继续成为稳定龙碧皇朝的力量,对不对?”
“当然!老臣对殿下,对皇朝绝无二心。”柳正龙心里松了一口气,以坚定的语气保证道。
“很好。”司徒靳微笑地点头,低头敛下眼中浮现的情绪。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俊脸已经换上了优雅笑意。“对了,柳小姐最近好吗?这阵子为了筹备婚礼一定忙坏了吧!”
“小女还好,前阵子受了点风寒,身子还在调养呢!”柳正龙一提到爱女,语气变得有些失落。哎!册封为皇后原本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偏偏,烟儿心里喜欢的是现被囚禁在大理寺的司徒丰,不管他这个作父亲的怎么好说歹说,她终日以泪洗面,悲伤的模样就连他看了也不忍心。
“受了风寒?要不要我派人让太医过府看一看。”司徒靳一脸关心。
“不必麻烦了,真的只是小小的风寒。”柳正龙深怕司徒靳提出探视的要求,急忙说道;“老臣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耽误到册封大典的,请殿下放心。”
“是吗?那么,一切就请柳相多费心了。”司徒靳没有多说什么,按照礼俗,就算他再怎么想见那位国色天香的柳小姐一面,也得等到婚礼过后。
但无妨,国色天香的柳含烟注定是自己的皇后,他也不急着现在就见她。
“也罢,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司徒靳起身,不忘对柳正龙提醒道:“请柳相代我向柳小姐致意,请她好好保重身子。”
“老臣遵命。”
语毕,司徒靳起身向柳正龙告别,带着心满意足的淡笑离开了。
第六章
秋天即将走到尽头,从北方刮起的风添增了些许寒气,宫廷里宫女、太监们忙着将地上的枯木、落叶扫成一堆又一堆,这是新帝登基大典前,宫廷里另一番忙碌的景象。
唯一没有感受到秋去冬来、草木渐凋,这略显凄凉景象的只有司徒靳,数日后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是他人生中最巅峰的一场成就,因此不管何时何地,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股春意融融、意气风发的神采。
整座皇宫里,唯一一个没有染上欢欣气息的地方,就只有冷宫!那是所有犯了过错的嫔妃居住的清冷地方,但让人不解的是,这座冷宫如今却也是皇太后自己选择的住所。
没有人知道原因,更不明白为何她在即将权倾天下、获得后宫最高地位的时候,做出这样一个让人错愕的决定。
朝中曾有人想劝太后改变主意,却换来新帝司徒靳淡淡一句;“母后一向喜欢安静,既然这是她的决定,做儿子的一定得尊重她。”
朝臣们心中虽然有疑虑,但碍于司徒靳,谁也不敢多问。
新帝将臣子们心中的疑惑全部看在眼里,而身为世上唯一明白太后想法的司徒靳,却无意和其它人分享这个秘密。
在距离登基大典下到三天的时候,司徒靳独自一人来到了冷宫,还没踏入,他就感觉到一股让他不舒服、却十分熟悉的气味!这地方,像极了他过去三年所住的大宅院,到处充满了冰冷、腐败的味道……
司徒靳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口鼻,穿过结满了青苔和蜘蛛网的庭院,正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前方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莲儿?!手里拽着一只竹篮,身穿淡黄色宫廷服饰的年轻女子,正是过去在大宅院里、服侍了自己好一阵子的丫鬟莲儿。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司徒靳一怔,随即又想起是自己将莲儿派在母后身边,要她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这件事他居然差点忘了。
像是意识到有人注视的目光,莲儿疑惑地拾起头,跟着发现了站在庭院小径上的男子,他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司徒靳,她一张嘴错愕地微张,怔了好半晌,突然拉起裙摆快步朝司徒靳的方向跑了过去!
“爷?!”
一直冲到了司徒靳面前,莲儿才停下脚步,跟着开口怯怯地喊着,深怕眼前的人,只是出自子自己过度思念所产生的幻觉。
“是我。”司徒靳因为莲儿毫不保留流露出的思念,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
“爷?真的是您?您真的就站在这里,不是莲儿在做梦吗?”莲儿难以置信地低语,清秀的小脸微微涨红,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司徒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夕阳的余晖将周遭的景物都照得十分清晰,同样也将莲儿做过劳力、略显粗糙的手掌照得一清二楚。司徒靳眉心一紧,赫然发现她指甲缝隙还带了点污垢,就在莲儿的指尖就要触碰到自己胸前时,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让她渴望的双手扑了个空!
莲儿一张小脸涨得更红了,心头还泛起一丝疼痛,说不出是为了自己的僭越感到羞耻,或者是因为司徒靳冰冷的拒绝感到难受。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和母后谈。”司徒靳将话题带开,语气平静的吩咐;“你在这里守着,别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我们,明白吗?”
“……是。”莲儿垂下眼,恭敬地答应。
司徒靳见莲儿缩着肩头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他俯下身子,声调突然转软,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好莲儿,你对我的忠心和忠诚,我全部都记在心里,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莲儿一怔,一颗心因为司徒靳突如其来的温柔乱了方寸。
“好姑娘,乖乖在这里等我。”司徒靳语调转柔,最后以无比温柔的嗓音道;“莲儿,你该明白在这宫里我只信得过你,好好为我守着,过一会我再过来找你,嗯?”
“是。”莲儿抬起头,清秀的脸庞因为喜悦,染上了一片醉人的晕红。
司徒靳咧开满意的笑痕,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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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堂内休息的美丽妇人,沉静中带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美丽,即便岁月在她的脸上添增了无数细纹,但她依然是典雅、高贵的,就像是他曾经在庙里看过的观音雕像,美丽、庄严,独独缺了人的温暖。
“母后,儿臣来向您请安了。”司徒靳拱手请示,刻意打断堂内妇人的安宁。
皇太后缓缓睁开双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对方的冷淡让司徒靳轻轻勾起嘴角,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过去,他必定会觉得痛心,会觉得失望,但现在一切已经不同,他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再也不会被对方无所谓、冰冷的态度给刺伤了。
“启禀母后,三日后、就是儿臣的登基大典了。”司徒靳不动声色,像过去一样,拱手禀告最近发生的几件要事。
“前些日子有朝臣上奏、恳请皇太后搬回凤仪宫,要是母后对原有的宫殿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儿臣会派人立即修改,或者再建一座新的宫殿也没问题。”
“你不必费心了,这里环境清幽,哀家住在这里就可以了。”皇太后淡淡婉拒了司徒靳的提议。
“这里是冷宫,母后原本身分就尊贵,如今更是贵为我朝皇太后,既是后宫之首,岂能住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司徒靳下以为然地皱眉。
“儿即将登基为帝,母亲却住在冷宫,母后要朝臣怎么看待我这位新君?天下的百姓又会怎么看我这个皇帝呢?”
皇太后摇了摇头,依然不改心意。
“哀家心意已定,你不必——”
“其实,在皇太后的心里,原本就不在乎我这位即将继位的新帝,自然无须理会其它的流言,不是吗?”皇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靳冷冰冰地打断了。
皇太后有些吃惊地抬眼,错愕地看到司徒靳以一种近乎是面无表情、甚至带着憎恶的神情在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