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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我往后的青春换成白花花的银两。你知道吗?他们拿到卖掉我的钱后,就带着你……跑了。”

  “你骗我……爹娘说你不愿跟着咱们过苦日子,才进玉楼春陪酒卖笑……”

  第5章(2)

  凤笙以为自己这些年来泪水早已经哭干,再也流不出来了。但是没有,就宛若当年被父母推进玉楼春时,那颗心早已伤痕累累,再也拼凑不了完整的最初。

  “原来他们当初是这么跟你说。”凤笙感到绝望,那些卖掉她的银两,还曾经供养他们的生活不算太短的时间,至少那一笔钱在她眼里看来,足够好长一段时间的开销。

  “凤笙!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永远都不会!爹娘不是那种人,他们不会将自己的骨肉推入火坑之中,绝对不会!”

  “友福,你从不知道原因,也总是活得无忧无虑。你可晓得无论是你出世,还是未出世之前,他们怎样对我的吗?”

  蓝友福抿紧唇,倔强地不发一言。

  “既然你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凤笙掏出几锭碎银。

  “这些钱你拿去,买些好吃的东西,也为自己买件御寒的衣服,已经仲秋了,入夜会冻人的。”

  她看过太多在路边饿死、冻死的尸骨,她不希望友福也成为其中一个。

  “姐姐回头问问嬷嬷,替你在玉楼春找个打杂粗活儿干,或许不太轻松,但靠自己的能力度日,也终究踏实许多。”凤笙话说完,深深地看了蓝友福后,拭干眼泪转身离去。

  在凤笙还未到巷口,蓝友福就将手里的银两砸到她身上。

  “带着你的臭钱滚!我不需要你的皮肉钱!”她这什么意思?塞给他这种钱,要他怎么花用得下手?“我宁可饿死、病死、冻死!也不拿你的臭钱!”

  凤笙没有回过头去,只是将脚边的碎银捡起来,神情显得落寞。

  收拾起哀伤的情绪,凤笙独自离开这条街巷,却在大街的转角处,撞见候在一旁的裴彻,她显得非常惊讶。

  “裴二当家?你怎么会在这里?”凤笙不知道先前那一幕是否被他撞见?

  “只是在大街上散步,随处逛逛,累了在这边歇息。”他指着头顶上的屋檐,告诉她自己躲进这屋檐的原因。

  “日头烈得很,所以在这乘凉。”

  “这样啊!”凤笙扯开笑容,佯装着好似无任何事发生般。

  “你呢?来这里做什么?”裴彻问她,两眼仍旧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打算买些东西。”她随口胡认,不愿让他知道真相。然而,只怕她跟友福的争吵,多少也让他听见了。

  “你的双眼,红了。”裴彻终于将视线调向她,云淡风轻的说:“是因为外头风沙大的缘故吧!”

  “是啊!”凤笙低下头,忽然鼻头有些发酸。

  过分!他明明听到了,却还为她找台阶下?

  裴彻很想将脆弱的她揽进怀里安慰,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他原本是逛累暂作休息,却听到后来巷内传出争吵声,他探头一看,见到她的身影。

  同样的,他意外得知她的身世,有几分震撼、也有几分不信,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父母,居然将自己的骨肉推入火坑中?

  “你东西买了吗?看样子似乎没有,要我陪你吗?”他眼神好温柔。

  她轻颔首,两人就这么并肩走在大街上。

  “你应该全都听到了吧?”

  “听见什么?”他又问,专注地看着她。

  凤笙粉嫩的俏脸浮上一抹嫣红,他越这样盯着她,她就越不知所措。

  “我……”她支吾了老半天,开不了口。

  “你希望我听见什么?”配合着她的步伐,裴彻显得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低垂着头,凤笙的心跳得极快,每当再见他一回,她就会陷落在他难得一见的温柔多一点。

  一时间,她感到天旋地转,她越叫自己别在意,就越逃离不了。仿佛每寸肌肤都渴望他的靠近,她从不是这么豪放大胆的女子,然而遇见他以后,她却有股想要亲近他的冲动。

  “小心。”忽然,裴彻探出手,将她拉进怀中,以防她被擦身而过的疾驶马车给撞伤。

  凤笙还未反应过来,一头栽进他胸膛里,鼻端满是他男性特有的阳刚气息。很安定、很踏实,并且让她有种备受保护的感动。

  曾经几时,她以为自己是很孤单的活在这世上,没有人会发自内心为她停留脚步。对于自己的存在,她一度质疑过,甚至怀疑命运总受人摆布的自己已经离幸福好远好远,远到它再也不会靠近,也不曾降临过。

  “你还好吧?”裴彻低首问她,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娇弱,每靠近她一回,他就越察觉到她的纤细与美丽。

  那并非是外表的艳丽,而是内在隐隐透出的光彩,所有她体内的勇敢、坚韧、固执、敏感,种种复杂又矛盾的性格,揉合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她。

  她的外表是像墨儿,但是越亲近她,理智与情感就会告诉自己,她不是墨儿,她是一个长得恰恰像他心中爱恋过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旁人无可取代的凤笙。

  “谢谢二当家。”她浅浅一笑,未施脂粉的两颊,嫣红得好似上层困脂,让人目眩神迷。

  “你应该知道我名字,对不对?”他又问,她羞涩的表情就像绽放的红花,绝丽的姿态是世上最美丽的景致。

  凤笙不语,只是一迳望着他,那双她迟迟不敢相对的黑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池,既冷冽又沉静,幽暗得仿似可以将人的神魂吸进其中。

  她想要靠近他,却害怕靠得太近会失控,想要保持距离退远一些,又怕退得太远看不见他,只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如果不是因为太在乎他,她也不会这么手足无措,任自己陷入如此窘境。凤笙想看透他眼里对她的情感究竟有几分,却发现倒映在他眼眸底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又透明。

  在他眼中,她见到自己想要得到他眷恋的想望,那是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情绪,在遇到他之后,常令她陷入挣扎。

  “为什么,你不敢喊我的名字?”他低沉的话声像坛醇酒,暗藏浓烈的狂野气息,在她耳边轻轻吹抚。

  凤笙咬着唇,不敢转移与他相对的目光,也不愿离开被他吸引住的眼神。只要看着他,就好像得到全天下最可贵的宠爱。

  “我怕你……”凤笙话哽在喉中,好丰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允许。”

  裴彻听到她的回答,不由自主笑了。那笑容温柔得宛若是三月天的春风既迷人又温暖。

  “以后,就唤我的名字,好吗?”他的大掌搁在她腰际,微微施力,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向自己。

  凤笙没有挣脱,乖顺地依偎在他胸膛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一拍又一拍,与她的呼吸一同有规律的进行,仿佛两个人天生合该是属子对方身体的一部分。

  大街一样的喧闹、秋风仍旧持续吹拂大地,烈日还是依然热力不减,所有的一切,未曾发生改变。

  可是,全天下最寂寞的两颗心,却轻轻靠在一起,相互依偎,彼此贴近。

  第6章(1)

  “凤笙姑娘,董员外到玉楼春了,嚷着想见您一面,嬷嬷拿他没辙,让小翠请你赶紧到销香阁去招呼他。”

  凤笙躺在屏风式的罗汉床上,上头雕着细腻的牡丹花,还能闻到淡淡的木头香气,这可是上等紫檀木造的。

  榻上铺着艳白如雪的貂毛软毯,还有好几个软绵绵的绣花靠枕。

  一节藕臂露出榻外,肌肤嫩白的色泽比珍珠还耀眼,而她身上仅披着宝蓝色单薄软纱,就连里头内兜上的锦绣样式都若隐若现。

  凤笙一手支头,侧躺在榻上,妩媚的模样简直让人血脉贲张。

  小翠站在榻前,瞧着凤笙慵懒又令人神魂颠倒的姿态,也忍不住感到害臊。

  凤笙的美丽,有股太过妖魅的侵略感。她是个女人,却也同样臣服在凤笙的魅力之下,更何况是男人?

  “凤笙……姑娘?”天呐!她这副模样若是让任何一个男人见着了,不立刻扑上前去,那还真是有鬼!

  小翠不由得暗叹,老天爷造人就是有它不公平的地方。

  凤笙半睁眼,话声轻软。

  “跟嬷嬷说,我不想去。”她打个呵欠,又继续合上眼。

  “但嬷嬷已经气得快跳脚,因为姑娘你从昨天到今晚都不见任何客人。”

  这可不得了,白花花的银两就这样往门外推去,玉楼春上下除了得安抚老顾客外,还得顾及嬷嬷的脾气,累得人仰马翻。

  以前,常看到许多人为了见凤笙而在玉楼春内大打出手,她们早习以为常,有时还会摆凳子排排坐,看哪位客人拳脚工夫好,谁打赢谁就能见美人一面;要不就是看谁出的价高就谁出头,也总强过现在凤笙谁也不见,任空等的客人火气直烧玉楼春的屋顶。

  “不都说了,晚些我有朋友要来,我想养精蓄锐到时好招待我朋友,你难道没跟嬷嬷说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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