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是在玩你,但我得先确定你对于‘灰屋三公主’究竟是抱着真心,还是为了得不到而犯贱,或者只是为了想要回你失去的那一枚精子,是以苦苦追寻,如果这又是一个玩心的游戏,那么我可要保护她而不能够——”
谢庞话还没说完,庞大的身躯已被人由领口高高揪举起,离地三尺了。
“我劝你……”石梵目光冰冷,像煞了头被激毛了的恶兽,“该先考虑的是如何保护你自己吧。”别逼他把体内的兽性全都爆发出来。
谢庞挣扎半天才总算拔开对方的手,只见他又怒又惧的跌回地面上,拼命拍着胸口才能重新找回正常的呼吸。
“你这个疯子!你……你若真弄死了我,看你还怎么找出她来。”
“还不快点说!欠揍呀!”石梵握拳威胁他,摆明着绝非恫喝。
“我说真的,你这种霸道任性的烂脾气如果再不稍微改改,就算真能见到范三小姐,也只会再度将她给吓跑得远远的,你……”
“我只数到三,一、二……”
“别催!别催!我说!我说!”
谢庞吓得脸上肥油连同冷汗全混在一起,一边抹脸一边说。
“这次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因为是从她二姐那里得来的。你也知道我跟她二姐范橙橙是小学同学,你说有多巧,那天我到巴黎出差,正好在机场里遇见她,两个人就聊了起来,她说是到欧洲来看妹妹的,我就故作好奇的问她:‘是哪一个妹妹?我记得你有两个妹妹。’
“她没设防地立刻回说是妹妹黄黄,又说她妹妹的儿子有多可爱多可爱,幸好她不知道她妹妹的肚子就是我朋友搞大的,否则以范橙橙那种嫉恶如仇的个性,我恐怕还没办法活着回来告诉你这消息。”
“那你问了她住在哪里吗?”在追问时,石梵听到自己嗓音里难以遮掩的颤音。
“瑞士的格林德沃。”谢庞肯定的回答。
所以,这就是石梵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到格林德沃必须由苏黎士机场入境,然后再从机场搭火车到达。
他只有地点而没有地址,谢庞还不算笨,也知道如果问多了反而会露馅,便没再追问下去。
不过能这样也够了,这座山城并不大,只有一条主要大街,火车站就盖在大街的后方,只要走到大街就能看见精品名店、纪念品、百货超商等等,白天有露天咖啡座,晚上则是餐馆及酒吧样样不缺。
在这样的一个欧洲小山城里,会在此落户的东方女子肯定不会多,再加上置是一个身边带着稚子的东方女子。
石梵来到山城,住进当地的青年旅馆,虽然这里有五星级饭店及度假公寓,但他并不是来玩而是来找人的,自然要以最能够贴近当地人生活的选择为首要考虑。
在略做梳洗后,过于紧绷的情绪让他连上床休息一下都没办法,他得到外头走走,要不他一定会被逼疯掉。!
石梵信步往青翠山谷走去,看见了牛羊成群的淳朴农村景致,也感受到了夏季高山特有的清凉微风,他甚至听见了“当当”的牛铃声不绝于耳。
接着他在绿色山坡上瞧见漫山遍野的野花及一幢幢散落子山谷问,童话般的木头房子。
他游目四顾,先是看见一头有着粉红色鼻子的牛,然后看见一只满脸憨相、活泼得像只跳蚤、可爱到爆的雪橇犬,然后的然后,他就看见他了。
那是一个穿着一套附有连身帽兔装的小男孩。
刚开始因为那孩子的头上戴着长长兔耳朵的帽子,乍看之下,他还当那真是只边跳边走的兔子,且是走得不太稳的小兔子,是直到那孩子边笑着边冲进他怀里时,他才看清楚了他。
是的,他看清楚了他,然后,热泪盈眶。
这孩子像煞了他小时候的每一张相片。
就在那一瞬间他下了决定,决定以后再也不写那种什么男生不知道女生怀孕,任由她离去,相隔多年后父子重逢的芭乐剧了。
看戏的人只是看戏,但若真让你身历其境?那真是会他妈的要人命!
狂悲加狂喜,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情绪在心里翻腾冲击,害他不得不起了担心,怕自己会突然心脏停止跳动,暴毙在这孩子手上。
尤其是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居然一点也不怕生的猛冲着他笑,甚至还张开口牙牙学语,发出近似子“达达!达达!”的叫唤。
他绝不能落泪,绝不能以泪水作为送给儿子的见面礼,否则他这当人老爸的可真是逊弊了,就在此时,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小石头!你又乱跑了,妈咪不是跟你说过……跟你说过……”跟你说过看见陌生人要当心,不能老是热情的冲着人笑吗?呃……但是……但是如果那人对儿子不能算是个陌生人的时候,这条规矩或许就该消音了。
追跟过来的年轻女子在看清楚抱着儿子直起身的男人长相后,登时没有声音。
石梵紧盯着她,像是怕她会忽然不见,又像是害怕这不过又只是一场梦。
而她,即便身后长裙让山风给翻卷得犹如浪花一般,却是连动也没动,只是安静的回觑着他,眸底不见惊慌,也没有半点想要逃走的动作。
就在那一瞬间,石梵只觉眼前画面仿佛遭到定格,于是他知道了,终其一生他都会紧紧记住这一幕,以及这一刹那的强烈悸动。
可恶!这个害他又想落泪的小女人!
这个害他寻遍了千山万水的小女人!
他突生冲动,一股想把她捉过来按在大腿上,痛打她一顿屁股的冲动,但在互视愈久之后,另一股冲动很快就漫天漫地的盖过他先前想揍人的冲动。
他想要她。
想要彻底且疯狂的一次又一次的爱她,而且最好是马上,因为他的下半身已然紧绷到几乎要爆炸了,为了这个可恶的小女人,他已经禁欲快三年,真是有够没人性的,但他没办法,因为他的身体只要她,除她之外宁缺毋滥。
即便想了一堆想做的事情,但他什么都不敢做,就怕会吓着她,他承受不起再次将她吓跑的结果,所以他只能深深的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剪去了长发,包括那总是覆住半张脸的过长刘海,她剪了个兼具可爱及利落、刘海齐眉的娃娃头,看起来清灵秀雅,与这钟灵毓秀的山景极为相衬,一点也不像个已经当妈的人。
他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想向她告白,想向她求饶,想向她忏悔,但在挣扎了好半晌,终于能够出声时,他问的却是——
“我们的儿子。叫小石头?”
范黄黄微红了脸,似是觉得这名字不够文雅,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难听。
“那只是乳名,他现在只有英文名字叫Stone”
“为什么不帮他取个中文名字?”
范黄黄抬起头,眼神平静的觑着他,“因为我想让他的爸爸来帮他取,他父亲文采过人,名字也肯定会取得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跟他的父亲联络?”
再也抑不住的火气逼他一步步的,大步走向她。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找你!不管是从珍珍那里,或是从那些从没间断过的寻人启事。”
他的怒火没能吓到她,许是在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许是为人母的坚强,总之她不再是那朵弱不禁风,毫无自信,只会瑟缩在人后的小花了。
范黄黄直勾勾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找我,傅姐甚至还帮我请海外朋友代为搜集那些寻人启事。”
搜集?!她还敢说?她当这是在做偶像剪贴簿呀?
“那你为什么……”他先是失控的提高嗓音,却在察觉到儿子瞠大眼睛的好奇注视后,逼自己将声量调小。“为什么还不跟我联络?因为你……恨我?所以不让我见你们?”
“我怎么可能会恨你……”她水眸底添了羞涩,“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的。”
石梵红了脸。
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还会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在听见心爱女人的示爱时,居然又是羞涩又是狂喜。
莫怪这小女人能把他克得死死的,因为她的反应永远在他的预料之外。
她坦白、她单纯、她不懂得迂回保护,是以即便曾经受过重伤,她仍旧忘了事事应以保护自己为前提。
他现在终于明白她二姐小时候为什么要坚持为她洗脑。
石梵叹气投降,柔声道:“那你也知道我爱你吗?”
范黄黄酡红了脸,以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动作点点头,“原先不知道,是后来看了寻人启事才知道的。”
“知道了还不跟我联络?”这小女人当真想讨打吗?
“因为傅姐告诉我,她说十个男人里有九个一辈子最记得的是那个他苦追不到的女人,愈是得不到的才愈是当成宝,一定要慢慢的吊你们男人的胃口,唯有这样你们才会懂得珍惜,我不能够主动跟你联络,一定要等你自己找到我,这样子我和小石头才能有个真正幸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