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她见过了大半个屋子,告诉了她什么地方是她负责的范围,什么地方又是她不用理的……她全都仔仔细细的听进了耳里,不敢有半点轻忽。
“这里就是你的房,你自己进去看看。”好啦,主人的责任尽完,他该退场了。
顿住步伐,她看往一间门半开的房,往前走了几步,她站立门边望着自己的新主人--她往后得天天面对的主人。
“有问题?”本来想转身走人的,可她那双大又圆的眼直直的盯住他,让他有点想丢又丢不下的怪异感觉。
“不、不是……没、没……”她是在恭送他、等他走啊!他突地这么一问,倒害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那你不进去,还在这盯着我看做什么?”她的吞吐让他忍不住的想巴人。啧,她这人非得这么、这么……呃,该怎么说她呢?
去,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形容她的词不是呆就是蠢,何必再费神去找更多的字句来形容她、
“我、我……我在等你离开……”做人家手下就要知分寸、懂礼数,主人都还没走开,她就进自己房里去,这样太不像话了。
“我这就要走了,你先进去!”她那双看起来活像是装着水的眸子,非得这样盯在他身上吗?感觉……很怪!就好像有无数种诡异的电流窜过他身似的……
“没、没关系,我等你走再……进去……”头垂的低低的,她不敢看向他那张凶脸,只好对着他的光脚猛看。
“叫你进去,你听不懂是不是?”莫名其妙,她干嘛非得等他走开才能进房?更气人的是,她头垂那么低干嘛,想再亲地板一次?
“我、我……”他那一声不耐烦的吼声吓得她往后一跳,不经意的撞上硬硬的门墙边,“我只是……想……想……”
他真的好可怕哦!一张凶凶的脸已经够吓人的了,那低低沉沈的嗓音凶起来就更可怕了啊,她的心脏不够强,真的禁不起他这样吓的啦!呜……
呼--他真的是受够了她的说话方式!
“有话就一次说清楚,不要老是同一个字就重复那么多遍—干嘛?我会咬人还是会吃人,你就得怕到身子这样抖抖抖、声音也抖抖抖吗?”真是会被她气死!
是!他知道自己脾气差、性格坏、嘴巴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他至少还懂一件事,那就是--不要欺负“弱小的残障人士”!像她这种白痴级的,他哪会对她怎样啊?
“我、我……”头压的更低,泪水快夺眶而出了。呜鸣,他怎么愈来愈凶啦,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还我!?”再我下去,他真的就要扁人了,而且--妈的,地上有黄金啊?
“头擡起来!”他不想再看着她的头顶说话,“谁教你这样跟人家说话的?你难道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去,本来心情不是太差的,可是愈是看她那什么都怕的胆小样,他就愈是一肚子的火。
“……”这次不敢再说“我”了,低垂的头也听话的高高擡起,生怕他又是劈头一顿骂。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你就用水反攻我?”啧,怎么总觉得这张爱哭的脸很是面熟?到底他是在哪时、又是在何地见过她?
“我、我没有……”她很委屈的瘪瘪嘴,鼻头跟眼眶都红红的,就是不敢让泪往下掉,伯他又要骂人。
“没有就把眼泪、鼻涕给我吸回去,不准摆那种死人脸给我看!懂了没?”啧,她那可怜样是摆来让人难受的哟?去,他最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的。
“哦,哦……好!”作势的深深吸着气,一个不小心,她又呛着了自己,“咳咳……咳……”瞬间,整张脸呛的飞红。
洛少堂终于再也受不了的双手紧握。
“你!”她是他妈的白痴兼智障啊!连吸口气都能呛到?偏偏瞧她咳成那模样,他就是怎么也没办法再骂下去!
大手一擡,握紧的拳不知何时已松开,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大掌还顺带的拍抚上她的背。
“别咳了!” 一边拍,他一边冷着声音命令。
“咳、咳咳……嗯……咳咳……”她很努力的想听他的话,无奈气就是顺不过来。
“别再咳了!”声音很恼火,但动作却出奇的轻柔,而他甚至也觉得自己此刻的温柔很好笑……真是见鬼了,他干嘛要理她啊?想咳就给她咳到死,关他什么事?
不过,想是这么想啦,他那只大大的手还是不停的在她背上抚着,企图顺过她的气息。没办法,她在那咳咳咳,他的心就抽抽抽……真是怪异的连带效应!
“咳……咳、没事了……我……”一个擡头,她这才发现自己跟他竟是如此贴近,吓得她不禁伸手推人。
“喝!你……”她紧张的眨巴着一双水眸直瞪在他脸上。
“我怎样?”去,有没有搞错,她竟然敢把他推开!?
“那个……那个”惨了,她又说不出话来了,他是不是又要吼人了?夏雪眨着一双无辜大眼哀哀的望住他。
“说完整的字句!”呼--猛地吐了口气,他对她的结巴真是没力了。
她是怎样?先天性的口吃?浑然天成的结巴?远是她真的不会说话?要不,难不成是见了他就说不出话来?
去!不爽的冷哼了声,他对于前面的二个假设都没啥意见,不过,一想到最后一个假设的可能性比较大,他就觉得很不高兴!
啊?又要她说完整的字句?她本来就不大会说话,尤其是见到他这种……这种可怕的凶脸人,她怎么可能把话说得完整?呜鸣……
唉--见她一脸又是委屈又是担惊受怕的,好,算他输了行不行?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无奈的叹息。
“六月沉冤,呃,不对……你叫小雪是吧?”破天荒头一遭,他竟然没有骂一连串的话,而是在等着她回应。
“嗯。”小小的头颅轻轻一点,她还是张着水眸直盯住他,满满的小心翼翼都写在脸上。
“好,小雪,我现在很认真、很慎重的告诉你--”话讲到一半,他又停住,因为她又露出戒慎的惊慌神情了。
“嗯、嗯嗯!”主子要交代事清了,她当然得仔细的张大耳朵来听,只是……希望他不是要骂她才好,她真的很怕他再吼人。
“你干嘛又一脸怕的要死的样子?”他这张脸真的有这么吓人?
“呃……”因为、因为你真的很可怕啊……她在心底小小声的说着,没胆把这话给真说出口。
又是单音回答?妈的,她这家伙有病是不是?话说来说去总是没个完整,让人火大,更他妈的有病的是,他做什么要理她这么多?
管她是怕他,还是天生有语言上的障碍,都跟他没半点干系,反正她只是来做女佣、做管家婆的,而他、他是那个被服侍的主子,他在意她那么多干嘛?
“我郑重的警告你,以后要嘛话就给我一次说完,要嘛就干脆给我当哑巴,省得我心烦,懂了没!?”愈想愈火大的人又端起了恶狠狠的嘴脸跟可怕的咆哮声。
啊!?他、他这么讨厌听她说话哦?那她知道了,以后不说话就是了……委屈的泪水又在眸底载浮载沈,她这次只敢点头,再也不敢出声了。
拷,他妈的,没事就拿那张哭丧的脸来对他,他是有病才会挑到她来用,这下他要怪谁?去--烦死了!
“懂了就应个声啊!”拜托,当他是在跟空气对谈哦?真是给她气死了!
啊!?现在又要她应声了?瘪了瘪嘴、皱了皱细秀的眉……
他这人怎么这样子,一下要她不要说话、一下又要她应话,到底要她怎么做嘛?
看她只是贬着一双大大的水眸,然后可怜兮兮的对着他盯望,他就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唉--算了、算了,他真的输给她了!
呼--大大的吐了口气,他疲累的擡手紧拧眉心。
她真是个怪人,怪到让他俯首称臣,无言以对,他没力气跟她耗了,认输的人自动退场去,这总成了吧?
“我累了,没有力气跟你进行一个人的对谈,你自己东西整理整理,想睡就去睡吧,我走了。”有始以来头一回,他洛少堂竟然会被人逼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唉……
呃?夏雪盯着那一人一狗的离去身影,她的居心更加打了好几道舒不开的结。
他真是个怪主人!一会儿又凶、一会儿又笑、一会儿又不凶、一会儿又……哎呀,她的脑子不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啦!
而且,他刚刚的话好像有说完又好像没说完,到底他是说完了没?啊--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夏雪才记起了件很重要的事--
他还没跟她说他的生活作息时间表呢!那她要几点给他做早餐、几点给他做午餐,几点给他做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