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无邪是本教的叛徒。”皇甫昊月薄唇勾起冷弧。
“无邪我是非带走不可,你开出条件。要不我夷平水月宫也行。”白非扬一改平时温文,字字冷冽如冰。
“白非扬,你真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夷平水月宫?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皇甫昊月轻哼。
“若是皇甫宫主想试试也无妨。”樱无邪的伤口像是割在他的心上,他现在就要带人走,不想多说废话。
“无邪,人家对你还真的是至情至信,不似你想象中的无情嘛!”皇甫昊月摸摸光洁的下巴,低柔的语调令人毛骨悚然。
樱无邪垂下头不发一语,因为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只会更惹怒皇甫昊月而已。
“你想出条件了?”第一次毫无耐性,白非扬挑眉问。
“我想出来了。”皇甫昊月挥挥衣袖,起身。
“说。”
“若是你能接下我三掌,我就让你带人离开。”他缓缓步下台阶。
“行。”白非扬颔首。
“不行!”樱无邪突然尖锐出声,只见她拼命用力摇头。“不行!不行!”
她见过皇甫昊月的烈焰掌,中者皮肤焦黑,五脏尽碎,一掌就很恐怖了,何况是三掌!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白二堡主,无邪不愿意哪!”挑了挑眉,皇甫昊月一脸遗憾。
“你的对手是我,不是她。”白非扬淡道,摆明抗议无效。
“意思是你真愿意?”
“请。”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皇甫昊月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仿佛闲话家常般笑脸盈盈,白皙如玉的掌心泛起红光……
“不行,不行!”沉重的铁炼将樱无邪细嫩手腕、脚踝勒出血痕,她仍不顾一切的跑过来,泪眼婆娑。“宫主、二师兄,我拒绝跟他走,请你收回好吗?”
“无邪,你好好的待在一旁,别插手。”听见她拒绝,白非扬难得有了火气。
“你不懂!”她含泪气怒的瞪他。
烈焰掌是皇甫昊月的独步功夫,她还没见过能接得下他第二掌的人,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她心碎到死吗?
“白非扬,咱们家的无邪说不愿意跟你走,看来她是在水牢待出兴趣来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协议还要继续吗?”皇甫昊月挑高一道浓眉。
“当然。”面无表情的,白非扬答道。
“我是当事人,你要先问过我的意愿!”樱无邪恼道。
“无邪。”慢慢蹙起眉,白非扬轻唤。
“怎么?”
“答应我,若我无法走出去,你也一定要离开。”
“白非扬!”这句话几乎撕裂她的心,樱无邪握紧双拳,贝齿咬烂下唇,尝到浓浓的血腥味。
“皇甫昊月,来吧!”双手依旧负在身后,白非扬摆明不会动手。
“那我不客气了。”薄唇扬起魅惑人心的笑,皇甫昊月白皙如玉的大掌猝不及防地印向他胸膛。
掌心接触间,发出沉重的声响,樱无邪的心狠狠一揪,原本苍白的小脸更苍白了。“不……”
刚接下第一掌的白非扬仅是身形微晃,唇边逸出血丝。
妖美的凤眸激赏的眸光疾掠而逝,“白二堡主果然好功夫。”
“过奖。”白非扬还以微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
“第二掌。”皇甫昊月客气的提醒。
“请。”
又是一声沉重的巨响,樱无邪闭紧美眸,捂住耳朵,两行清泪滚落。
她不敢听,不敢看,不敢想象皇甫昊月击在白非扬胸膛时会留下多大的创伤,她不要啊!
她不要他为了她,死在她面前,她不要!她不要!
“剩最后一掌。”这一回,白非扬没有先前轻松了,嗓音嘶哑。
“够了!真的够了!”樱无邪再也受不了了,她放下手,泪眼蒙眬,无法再承受。“宫主,我不走,我真的不走……求求你……”
“无邪,既然开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更何况现在已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从没有人能接下他两掌而安然无恙,皇甫昊月轻声道。
“可是——”
“无邪,我说过会带你离开,我说到就会做到。”捂着发疼的胸口,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白非扬垂眸望她,她伤心的同时也拧疼他的心。“答应我,就算我撑不到最后,你也要离开。”
“我不要……不要……”
“皇甫昊月,请。”不再看她,白非扬比出请的手势。
最后一掌皇甫昊月凝聚内力,击在白非扬胸口的威力不同以往,狂风刮过众人额面,发出巨大声响。
果然……果然没有人能承受他三掌,白非扬踉跄两步,月牙白的身影颓倒。
“不!”樱无邪震惊地瞠圆美眸,凄厉的喊声画破水月宫。
*
心碎了,心碎了、她的心真的碎了!
樱无邪强忍着背上仿佛被火烧灼的痛,伤心欲绝地揪着白非扬的衣襟,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怎能这么傻?怎么能……
如果他死了,她一个人留下有何意义?她到现在才明白,原来独留下来的人才是最悲哀的。
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坠,滴落白非扬颊边,他缓缓睁开星眸,声音嘶哑。“无邪?你哭了?”
“白大哥,你没事吧?你不会有事吧?”心急之下,不自觉的喊出心里对他的称呼。
那一掌掌击在肉上的声音逼得她快发狂,尤其当他倒下的刹那,她的心仿佛当场撕裂成两半。
敛下的俊眸里幽光闪过,白非扬低声开口。“只要你离开水月宫就好,其它都无所谓。”
“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无所谓!对我来说你比什么都重要!”樱无邪咬牙反驳,眼里泪水更是忍不住。
“别哭、别哭,你不是很恨我吗?我离开了,你不是比较好过?”他抬手轻轻抹去她的泪痕。
“若是我恨你,就不会冒险去偷解药,我要你死做什么!”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拼命掉。“告诉我你没事,你会活得好好的。”可是他怎么可能活得好好的,皇甫昊月烈焰掌的威力她知道的,怎么可能……
“以后你可以住在滂雪堡,大哥会照顾你。”白非扬轻声道。
“除了你,我不要给其它人照顾!”樱无邪气怒地道。“想要有人照顾我,你就不准死!”
“无邪,你不是很恨我吗?”他轻叹。
“不恨了!不恨了!我从来都不恨你,我是怨你而已。”樱无邪哭得像个孩子。
“真的?”
“真的,我从来都不恨你,我只是故意跟你怄气,要唱反调惹你伤神。”
“所以你愿意乖乖回到滂雪堡?”闭起俊眸,白非扬问道。
“若是你能好起来,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是吗?这就是你的承诺,我记得你是守诺的人。”
“这是我的承诺,我樱无邪立誓,愿陪白非扬到最后,就算天涯海角也无怨。”她举起一只玉手发誓。
“那好吧!我好起来就是,总不能抛下你一个人哭得惨兮兮,把我的心都拧疼了。”白非扬吃力的坐起身,俊眸暖暖。
“咦?你——”樱无邪震惊地瞪住他,连眼泪都忘记掉了。
他……不是快死了吗?
“身为天下第一堡的二堡主,没点底子怎么行?更何况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白非扬伸手搂她入怀。“无邪,你允诺了,这一回你真要陪我到最后。”
“嗯……”眼眶再次决堤淹水,樱无邪将头埋在他胸怀用力点头。
不管了,一切都不管了,只要他好好的,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了。
“无邪,虽然我暂时无事,但内伤颇重是事实,若你再不扶我回去,恐怕你还是会做寡妇的。”见她不知会在自己怀里哭多久,白非扬轻声取笑。
“哦~~”这才恍然大悟,她连忙撑起他的身子,小脸紧紧贴在他肩窝。
在这世上有他果然是最好的。
尾声
桃花渡口。
天气很冷,呼出来的气白蒙蒙的,樱无邪拢起身上的狐裘大氅,总觉得自己快冻成冰柱子。
是的,她很怕冷,超级怕冷。
桃花岛六年四季如春的生活,让她完全没有耐寒能力。忽地,后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樱无邪立刻像只小兔子跳入他怀里。
白非扬见她奔过来,打开大氅将她拥入温暖的怀中。
“冷吗?”他笑问。
“好冷!”懊恼地嘀咕,她干脆连头也埋进去。
“无邪,你还记得这地方吗?”他低声问。
“当然记得,就在这里,我答应要活着回来见你。”也在这里,她的命运从此和他紧紧相系,再也分下开。
“成亲那晚,你伤心欲绝的问我,我与你成亲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柳筑茵?”
“嗯。”点了点头,这个疙瘩一直还在她的心里。
“我可以告诉你,我娶你和筑茵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把你和她当成同一个人,”白非扬薄唇微勾。“你就是你,你是樱无邪。”
“可是——”她还有话要说。
“还有我喜欢你,虽然成亲那夜我说不出口,但这是我心里真实的感受。”
他说喜欢,他对她说喜欢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