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服务生退出包厢之后,舒菲亚马上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跟这家店有什么关系?我们才两个人,他怎么连问都不问就带我们到这里?”
“我是这家店的股东。”或者应该说,“程昊”是这间夜店的股东。汪奕桐微笑地回答,走到吧台后头,颇有架势地开始调起酒来。
“真的?”舒菲亚睁大眼睛。如果他说他是书店的股东,她一点都不会惊讶,可是他竟是夜店的股东?看着他颇为熟练的调酒手法,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了解他。
“是啊!在没有当你的家教前,我都是靠夜店的收入维生。”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是黑帮老大,但从不靠毒品、黑枪赚钱,除了处理帮务之外,他倒觉得自己比较像生意人。
“是吗?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很少,我们好歹也相处了一个多月,可是我对你的背景和过去一无所知。”舒菲亚低下头,看着自己摆在膝盖上的双手,语气中的落寞,让人心疼。
“菲儿,我的过去你不曾参与,可是我的未来,都会在你身边,你又何必想太多?”汪奕桐拿了两杯色泽漂亮的调酒到她身旁坐下,把其中一杯递给她。“这是我的自创调酒,你尝尝看。”
舒菲亚把酒杯举至唇边,啜一口玻璃杯中的橘红色液体,一股微微的呛辣感混着又酸又甜又咸的味道,自她喉间滑过。
“味道很独特,不过还不错。”她看着酒杯里的漂亮颜色,喝了一口又一口。
“喝慢点,这酒的后劲不小,喝太快容易醉。”汪奕桐见她连喝三口,连忙提醒她。
醉?舒菲亚无奈地笑笑。是啊!她已经可以感觉到酒精在她体内作祟,整个胃部辣辣的,脸颊也热热的。可是,能醉不是很好吗?那样,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又狠狠喝了一大口。
“菲儿。”汪奕桐伸手想要拿开她的酒杯,却被她甩开,些许酒液泼溅出来。
“不要制止我,不要再跟我说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留给我一点喘息的空间,好吗?”舒菲亚紧握着酒杯,指尖用力到发白,俏脸上浮现许久未见的不驯神情。
她很孤单,很害怕,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了解她,只希望她照着他的期望走,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烦恼,就连她以为她可以依靠的男人,也突然让她感到难以捉摸,更别提,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而现在,她连大醉一场的权利都没有?
“菲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什么事,要不要跟我说?”汪奕桐把手中的酒杯放不,伸手揽住她的香肩,轻言安抚道。
舒菲亚手中仍是握着酒杯,望着地板猛摇头,一滴泪珠滴入她手中的酒杯里。
“菲儿?”汪奕桐见她落泪,开始紧张起来,他想要抬起她的脸蛋,却被她躲开。
小小的、压抑的啜泣从她的口中传出,汪奕桐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这一次,她任由他将杯子拿走。
汪奕桐把杯子放到桌上后,双手环抱住她,轻轻摇晃着。舒菲亚的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靠在他的胸膛放声痛哭。
他心疼地抱着她,轻吻她的发丝、额际,喃喃说着一些安慰话语,提供自己的怀抱让她发泄。
好一阵子之后,她的哭声才渐渐停止,她闭着双眼靠在他的怀中,静默无语。
“菲儿,你感觉好些了吗?”汪奕桐等她完全平静下来,才开口说道。
“嗯。”她没有张开眼睛,点头应道。
“现在想不想谈谈?”他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稍稍松开她一些。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心情很乱,也理不出什么头绪。”舒菲亚离开他的胸膛,突然觉得有点冷。“我先去洗把脸,我想回家了。”
“好,快去吧!”汪奕桐没再多问,温柔地说道。“你只要记得,无论有什么事,我永远会在你身旁。”
第九章
从夜店回到舒菲亚的住处,大约已将近十一点。
舒菲亚出门时已经吩咐阿心不用等他们,所以自己拿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室内没有开灯,舒菲亚率先进屋,在玄关摸黑拔下靴子,接着绕过玄关,伸手要打开客厅的灯。
“菲儿,等等。”汪奕桐莫名地警觉不对劲,反射性地立即阻止她再进入。
不过他的阻止来得太晚,舒菲亚在他说话的同时,便已经按下大灯的开关。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个男人从靠近玄关的角落冲出,自舒菲亚身后一手勾住她的颈子,一手持枪抵着她。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她连惊喊的机会都没有,只惊吓地倒抽一口气。
汪奕桐见状,立刻要冲上去救人。
“别动。”挟持舒菲亚的男人以英文低吼道。“你再动我就杀了她。”
此时有另外一个男人从客厅里快速地前来,手上一样拿着枪,移到汪奕桐身后,把门关上。
“你们是谁?阿心呢?”舒菲亚感觉到冰凉的金属顶着自己,心中一阵恐惧,忍不住担心起阿心的安危。
“你就是舒菲亚,是吧?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管别人?”押着她的那个男人冷冷地笑道。“你以为逃到台湾,我们虎帮就找不到你?”
虎帮?舒菲亚娇躯一颤,心凉了半截。她望向距离她约三步之遥的汪奕桐,担心他被无端卷入。可是他看起来异常镇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想要做什么?”汪奕桐的声音低低冷冷地传来。他站得笔直,黑眸冷硬尖锐,毫无惧意。
这栋大楼的停车场和一楼大厅都有严密的保全,他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而且大门的锁并没有被破坏,很显然他们是以非暴力的方式进屋的。
他昨天就接到了美国那边的通知,说虎帮的人有可能已经前来台湾,而他们龙帮的人也会在明天早上抵达台湾。他一直以为虎帮会在生日舞会的时候动手,这里保全严密,他根本没想到虎帮会直接找上门。
他不禁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恼。
那男人不屑地看汪奕桐一眼,汪奕桐毫无所惧的态度让他有点吃惊,但他们有两个人,而且手上都有武器,他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反而对舒菲亚调笑道;“有个有钱的老爸果然不一样,不用再去酒吧让男人玩,反而能在这里养个漂亮的小白脸。”
“你到底想怎样?大不了杀了我,替你们护法一命抵一命,这件事跟其它人都无关。”舒菲亚因他的话感到气愤,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现在只担心会连累汪奕炯和阿心。
“杀了你有什么好处?像你这样的美人,杀了不是太可惜?我们要以你为人质,跟你老爸大敲一笔,白花花的钞票更吸引人,毕竟我们护法也没死,他过一会儿就会来此跟你叙旧。”那人轻浮地笑道,伸手在她脸蛋上摸一把。
汪奕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去拨开那人的手,反手一折,那人的枪被汪奕桐打落在地。
接着他闪身上前,将舒菲亚藏至身后。另外一人见状,朝汪奕桐开了一枪,汪奕桐带着舒菲亚,轻易利落地闪过,漆黑深幽的黑眸紧紧盯着那两人,眸中闪现的杀意,仿佛地狱来的使者。
舒菲亚吓傻地站在汪奕桐身后,美眸盯着他的背影。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应该都会恐惧,可是为何他非但没有任何害怕的迹象,反而流露出一种强势、主导的张力?
曾经,也有另一个人将她这样护在身后,凝视着护在她身前的宽厚背影,她竟觉得这两个背影似乎重叠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汪奕桐,与她过去一个多月来认识的汪奕桐,像是完全不同的人。若不是他们几乎都相处在一起,她几乎会以为眼前的人是……“他”。
“你好大胆子,敢招惹虎帮?”开枪的人说道,另外一人很快地也把自己被打掉的枪捡起来,瞄准汪奕桐。
“虎帮是什么东西!”汪奕桐冷冷地扯一下嘴角,黑眸中流露不屑,若非担心舒菲亚会被流弹所伤,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那两人不知汪奕桐的真实身分,误将他的话认做问句,其中一人还回答:“我们虎帮在美国西岸的唐人街可是赫赫有名,我们大老远从美国过来,只是为了这个女孩,如果你安分点,说不定还会留条活路给你。”
“好了,别跟他们废话,护法说他们再过半小时就到了。”另一人拿着枪朝舒菲亚的房间比了比。“你们,把手机丢到地上,到房间里面去。”
舒菲亚望一眼汪奕桐,汪奕桐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丢到地上,朝她轻微地点头,示意她照办。舒菲亚也将手机丢到地上,与汪奕桐一前一后地走到她的房间,他们才一踏进房间,房门就被关上,并被从外面反锁。房门的钥匙,或许正是他们从阿心那里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