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真挥挥手,微笑向他说再见,却在他即将离去前,忍下住又出声唤他。“等等。”
他立刻倒车。“什么事?”
“你……”那些卡片上的字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瞬间,她脑中竟然闪过这个问题。
但是她吞吞吐吐半天,还是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你开慢一点,小心喔。”最后,她放弃挣扎。
“嗯,我会的。”彭冠分在心里叹气。明明了解有真什么话都闷在心里的个性,他还是不争气地充满期待。
她太胆小了,而他又考虑太多。
就算每天那样靠近,他们的距离还是一样没缩短吗?
彭冠分在回家路上,第一次嫉妒起好朋友,嫉妒他怎能在有真心里占着那么大的位置,又嫉护施龙宇的魅力,怎能完全没见面也可以抓牢一个女人的心?
他不想贪心,但面对有真时,欲念时常无法控制,愈接近她就愈想占有她,试着想刻意不注意她,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唉,这种感觉真的好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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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啦?”童成历坐在客厅里,幽暗的灯光下,他表情有些寂寥,看见女儿回家,他有掩饰不住的开心。
“嗯。”有真在玄关换下了拖鞋。“今天好累,在公司研究了一堆报表,看工厂里的机器设备还值多少钱。”
“再卖下去,整个公司就快要变成空壳了。”童成历板起脸,一脸不认同的说:“你要好好盯着彭冠分,别让外人把我的公司搞垮了。”
“明明是你把太多钱都囤在那些设备上,才会让公司运作不良。”有真笑了,明白父亲只是嘴上说说,根本没那个心,也知道他欣赏彭冠分,不然不会常常跟她提到他。
童成历哼了一声,才想替自己辩驳什么,客厅的电话刚好响了。
童成历立刻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没几秒,他把电话交给有真。“你的电话。”然后举步上楼。
有真很意外,爸爸竟会如此爽快地给她一个私人空问,以为彭冠分,她飞快接过电话喂了声。
“你为什么都不打电话给我?”是施龙宇。“我打你手机你也不接,你是怎么了?还在生气吗?上次我是真的没空,不是故意不跟你讲话,你别再生气了,我跟你说对不起,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全听你说。”
这些年来,经过了大风大浪世间冷暖,施龙宇也变了,从前放荡不羁,现在渴望安定。时间证明了童有真的坚持,也终于打开了浪子的心防,他在几乎快得到成功的前夕,总算想起要好好珍惜她。
“都那么久的事了,算了。”她口气平淡,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爸妈早离婚了,公司也步上轨道,事情全解决了,现在打来还有什么用?真正需要他时,他总是不在身边,想说话时,他也老是说些自己的事,不让她开口,现在,有真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想对他说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隔着电话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施龙宇听不出她语气有何异样。“那我就当你原谅我喽!对了,跟你报告好消息,我已经跟欧洲车队正式签约了,两个月后要代表车队比赛。”
“真的吗?恭喜你。”她当然知道施龙宇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虽然不明白这个比赛的重要性,但仍替他开心。
“你要不要来看?”电话一端,施龙宇云淡风轻地问着,像问吃过饭没有那样的简单,可是着实让有真大大吃了一惊。
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六年多了。
“这几年来,我人在异乡,觉得很孤单。孤单的时候,想想你,日子好像就没那么难熬了。遇到挫折时,也曾想过要放弃,因为是外国人,也常被人看轻,就因为想到你在等我,我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
这些都是真话,他未曾对任何人说过。事实上,他也知道世上再没有像有真这样的女孩了,她所给于的安定感是任何男人的梦想,而他刚好也不想再飘泊。虽然这并不是爱,只是一种过分的依赖,但施龙宇明白这是他该还她的,毕竟他让她等了那么久。
“现在,不到七年,我什么都有了,可以给你未来,可以给你一切你所想要的,你不用再等我了,来看我吧。”
他说的话让有真热泪盈眶,她这些年的等待总算值得了。
所有她承受的孤寂和不被了解的辛酸,在听完这些话后,突然一下子烟消云散,换成了无数的泪花。
有真哽咽到说不出话,只能擦眼泪。
“别哭,你要高兴才对,我们终于要见面了。”他开心地说:“我会把入场票寄给你,对了,还有机票……饭店的房间我也会先替你订好,你人来就好,其他的我会替你打点好。”
“嗯,谢谢……”好不容易,有真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宇。
“期待和你见面。”施龙宇对着话筒微笑地说,想想不够又补了句:“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听到甜言蜜语,她以为自己会很感动,但是她没有,她并没有像他那样地想着他。
“……我也是。”有真心虚了,此时此刻,她无法欺骗自己。明明是该开心的事,怎么不如她预期的那样?她明明很高兴施龙宇记得彼此的约定,却没有因为他说很想她而开心,这是怎么回事?
“那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她匆匆地挂上了电话,整个心顿时乱成一团。
回到房里,有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体很累,但却没半点睡意。
她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面,拉开抽屉翻出那六张卡片,她一遍一遍地读着,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个卡片上的字迹,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想着彭冠分:心情很矛盾。到底她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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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有真收到了施龙宇的信,里头有机票和入场券,她把信放进抽屉里,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
每一次看见彭冠分,她总是感到胸口闷闷的。
独处的时候,她好几次想对他说施龙宇的事,却怎样都开不了口。
直到彭冠分发现了她的异样,主动问她。
“你有心事吗?怎么最近看你好像不是很专心?”他注意到她的笑容隐没了,话也变少了。
“我没事。”有真摇头,假装忙碌地收拾桌上的卷宗。
彭冠分也没再问了,低头忙自己的事,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今晚你有事吗?要不要到我家,我煮东西给你吃。”
“你会煮饭?好厉害喔。”有真好惊讶,她连洗米都不会呢,大男人做菜的画面在她脑海成形,好感动。
“一点点而已。”他谦虚地笑笑。
吃到彭冠分煮的东西,有真终于明白他那时的表情为何如此谦虚,他说的一点点果然只是一点点而已,是一碗甜汤加上包着花生内馅的汤圆。
“很失望吗?”彭冠分见她缓慢地吃着,以为她不喜欢。这还是第一次,他对一个女性的反应诚惶诚恐。
“不会啦,还满好吃的。”只是太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有真吹着热呼呼的汤圆,满足的模样,彭冠分笑了,把自己碗里的分给她。“今天是冬至,这些年来,每到这时候,我就会自己去超商买一些回来煮,以前小时候在育幼院里吃汤圆,总是大家抢着吃,那味道真好……”
原来汤圆对他有这么特别的意义啊……有真吃着吃着,脑海里掠过他时而寂寥的神情,突然为他感到心疼。
她其实很高兴彭冠分愿意找她吃汤圆,也很想告诉他,他不只是孤单一个人,还有她可以陪他……
但是当这个念头一窜起,她又立刻想到自己房里那张到比利时的机票,奇怪的是,那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能马上捆绑住她所有的念头,也让她感到呼吸窒碍。
彭冠分当然无法理解有真的沉默,还以为是说到自己的过去,让她感觉无聊了,于是努力想说些话讨她欢心。“我还记得施龙宇小时候很霸道,总是抢赢汤圆,他最喜欢吃芝麻口味的,只要他抢赢,就会第一个分我吃,不过他始终不知道,我其实对芝麻过敏……”
有真蹙眉,听到施龙宇三个宇,她突然没了胃口。以前自己总是积极地从他那打探施龙宇的消息,现在他主动提起,却让她莫名其妙地反感了。
她想阻止他说下去,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为什么听到彭冠分提起她的男友,她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其实施龙宇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他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只是一种保护色,一日一他决定做些什么事,还真的挺有毅力的,我还听说他已经准备参加比赛了,如果他表现得好……”彭冠分忍住心口的酸涩,微笑诉说,他始终以为这会是童有真感兴趣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