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芸皱皱眉,朝着南宫肇问;“南宫,夏侯有没有告诉你,他几时可以来?”
南宫肇摇头。“没有。”
“那怎么办?”摄影师问;“还是请这位先生先代替新郎,你们练一下定位,新郎来了可以直接拍?”
“我?”南宫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陪”拍就已经够离谱了,还要“代一照,是不是过分了点?
“但我们也不能无止尽等下去啊!”现在是结婚旺季,案子一件接着一件,排得密密麻麻,拖到一个,影响的就是后面的五、六个,很麻烦的。“今天只是棚内拍,明天还有外景,所以先走一下位,适应拍照的节奏,应该没关系吧?”
南宫肇觉得大有关系,如果是普通人,代走位是无所谓,但他不是啊!他爱云芸,打她换上婚纱后,他就不太敢正眼看她,怕不小心泄漏感情,如今要他替新郎走位……他控制得住吗?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但南宫肇还没有反对,云芸已替他应允了。
“好啊,南宫,你就替夏侯走一下位,让我体会合照是什么感觉,就算夏侯今天赶不过来,明天我和他出外景时,起码知道怎么拍才好看。”认识夏侯封久了,云芸也清楚,他外务特多,常常突然取消约会,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况且今天夏侯封迟到也不是为了私事,纯粹是公司出问题,怨不得他嘛!
南宫肇根本无法反抗……事实上,打小认识到现在,面对云芸,他始终都是被吃得死死的,无力反击。
云芸拖着他走到镜头前。“摄影师先生,接下来呢?”
“你们放轻松,先试试携手散步的感觉。”摄影师建议道。
云芸的纤手放进了南宫肇的大掌里,他整个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那温度、那柔软、那细腻得像要化在他掌间的感觉实在太震撼。
“再试试凝眸相对。”摄影师接着说。
云芸回头看了南宫肇一眼。
“有点感情,想象一下,你们是正要步入礼堂的新人,你们感情很好、很爱对方,可以结婚应该很幸福、很快乐才对。”摄影师说。
南宫肇感觉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跟云芸结婚,他做梦都在想啊!何须想像?
他热切地望着她,多年的深情如流水,点点滴滴,汇聚成汪洋大海,情涛爱浪就这么向她扑了过去。
云芸霎时愣住了,只觉得他的眼睛深邃得似要将她的灵魂拖入无尽星空中,让她彻底迷失了方向。
“好,太好了,继续。”本来只是做做样子,但那太过美好的感觉却令摄影师不自觉按下了快门。“新郎转圈,抱着新娘,亲她的脸……”
南宫肇忘乎所以,不自觉地随着摄影师的口令,融入了他所扮演的角色中。
云芸应该是清醒的,毕竟,她爱的人是夏侯封,不是南宫肇,怎么可能假戏真作?
但她却被南宫肇灼热如火的眼神迷茫了神智,就好像一个梦游的人,她笑不是因为她想笑,只是下意识地被他所影响。
“继续,对,搭着她的肩,搂住她的腰……”做了这么久的摄影师,拍过无数对新人,他还没碰过感觉这么好的,照片照出来,必是难得杰作。
摄影师也被迷醉了,甚至忘了南宫肇只是替身,还不停按着快门,录下这一幅幅完美约画页。
一切都是梦,但就因为太过真实,没有人愿意去敲醒它。
南宫肇把握住这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可以真正亲近云芸的机会,拚了命地撷取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直到——
“对不起,下一对新人已经在二号摄影棚等了半个小时了,请问这里结束了吗?”一名助理小姐打开摄影棚的门,探头问道。
瞬间,梦被打碎了。
快门声停止、闪光灯熄灭,摄影师愕然地望着大门方向。“呃……那个……我们已经好了,这就过去。”他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似乎……这片空间被施了魔法,所有人都入梦了,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然流逝。
云芸匆匆挥开南宫肇拥住她腰的手,心跳起伏不定。
南宫肇也很惊讶,他以为自己已学会控制感情,岂知面对真爱,再强的自制能力都是笑话。
两人不约而同脸现尴尬。
最后还是摄影师开口打破这一片沉寂。“既然新郎不能来,那么我们就在明天的外景中将合照补足,或者之后再约时间补拍吧!”
“好。”云芸轻点头。
这时,他们没有人知道,夏侯封不是迟到,而是无法到了。
第5章(1)
当南宫肇和云芸离开一生一世婚纱公司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他本来要送她回家,她却坚决不接受,刚才那场作戏般的走位……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像入了魔,走进幻境,倚在他怀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契合感。
她觉得自己很安全,心灵很平和,那从未有过的宁馨感让她迷醉。
为什么会这样?南宫肇只是她的朋友,她有爱人、有未婚夫了,她要嫁的人叫夏侯封,偏偏……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就是昏头了。
她不敢再面对南宫肇,匆匆与他告别,回到家就拼命给夏侯封拨电话。
但是他始终没回电,该死的,什么公事要搞一整晚?
她一边拨电话,一边想着与夏侯封和南宫肇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如果夏侯封是太阳,南宫肇就是月亮。
人群中,夏侯封永远是那最闪亮的一点,吸引无数人目光。他的个性也像太阳,灼热的、放肆的、张扬的……强势打开她的心扉,攫取她的感情。
跟夏侯封在一起,她的生活充满刺激,时时刻刻都有趣;所以她最爱找他一起玩,却鲜少主动邀约南宫肇。
但南宫肇却始终不曾离开过她的生命,不是他死缠不放,而是……命运吧!每回她与夏侯封起争执,只有南宫肇有办法让大家和好如初。
夏侯封永远有一堆外务,为了弥补云芸,只好不停找南宫肇帮忙,陪她逛街、陪她吃饭、陪她看电影、陪她……做好多好多原本该是夏侯封跟她做的事。
记忆至此,她猛然发觉,她虽然在跟夏侯封交往,但真正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居然是南宫肇。
甚至她与南宫肇看过的电影、一起吃过的餐厅,都比跟夏侯封多。
这代表什么?她与夏侯封的爱情璀璨似流星,虽光彩万丈,却转眼即逝。南宫肇却是那月亮,淡淡地在一旁散发着银色光芒,除非人们抬头,不会发现一抹银月高挂天际……
“夏侯,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芸一颗芳心又烦又乱,但拨夏侯封的手机拨到了天色将亮,仍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没有道理啊!再麻烦的工作也不至于一做就是整夜吧?
云芸一直等,到了早上八点,夏侯封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听;她狠下心,一通电话拨到了夏侯家。
奇怪的是,夏侯家说夏侯封还没回家,还要她别太操心,他一、两天不回家很正常,天天回家才奇怪。
她只好继续等,等到九点,拨电话到夏侯封的公司,却得到一个更不可思议的答案——昨天,广告公司老板和客户等了夏侯封一小时,他却爽约,根本没到。现在老板气炸了,正在想要不要开除他?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夏侯封没去婚纱公司、没回家、也没到广告公司;那他去那里了?
云芸现在唯一想到的只剩南宫肇;她习惯了,有麻烦事解决不了,又找不到夏侯封,那就找南宫肇,他一定有办法!
虽然昨天还想着要跟南宫肇保持距离,毕竟,她一个要结婚的女人,绝不该突然对另一个男人产生莫名情愫。
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无法用理智控制,完全属于下意识。
而这十几年来,她又常有找不到夏侯封的时候,只有南宫肇是无论刮风下雨、天南地北,只要一通电话就能找到的人。
果然,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听到那边传来南宫肇惯常磁性、微带低沉的平缓嗓音,云芸的泪禁不住就流了下来。
“呜,南宫……”她未语先泣。
“小芸,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
“我……夏侯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好端端的,夏侯怎么会不见?”南宫肇很难相信,夏侯封又不是水蒸气,太阳一照就消失。他也不是三岁小孩会走丢,都二十三岁的大男人了,又有一身柔道功夫,哪这么容易出意外?“你先别哭,慢慢说,你和夏侯是不是吵架啦?”
“我们没有吵架。”云芸抽噎着将夏侯封爽了她的约,又没去广告公司,更没回家的事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昨天夏侯打电话给我时明明说,他是临时有公事要耽误一会儿,又怕你闷,才要我去婚纱公司陪你的啊!”
“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还说会尽快解决那个客户,赶到婚纱公司跟我拍照;但是一直到十点他都没到,我打他手机也没人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南宫,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