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她拧着眉心。
他先是愣了一秒,旋即以飞快的速度脱下外套,就算拉扯到胸膛的肌肉而龇牙咧嘴,他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晨风看着他一件件脱,当他要解开皮带时,她怒瞪他一眼。“你干嘛?那里是胸口吗?”
他笑了笑。
“很近嘛!我想说一起脱了比较方便,我还有其它地方也满痛的。”
“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她看着他心口上的瘀青而皱眉。
“我觉得好像打到肋骨了。”他装出痛苦的表情。“痛死了。”
她轻触他的瘀痕,眉心紧皱,如果是真的子弹,他恐怕已经死了,想到这儿她的脸整个刷白。
见她神情不对,苗岚勋收起嘻笑之色。“怎么了?”
“我的能力前两天恢复了一点。”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讲这个,但仍道;“那很好。”如果现在把她扑倒会太快吗?
“但我对今天的事一点感应也没有。”她拧下眉心,为什么需要能力的时候它却就不给她预警。
他一听,就知道她又绕进死胡同了。“风。”他抬起她的脸。“你听好,你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做不到的事。”
“我没说我是神。”她淡淡地说。
“你没这样说,但你要求的就是神才做得到的事,我学道术的第一天,爷爷就告诫我,不要因为学了道术就自满,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人都有能力所不及的事。”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
“但你没办法接受。”他望进她的眼底。“你希望能预知小婷跌下楼梯、你父亲的车祸、你父母的死、夕川回到南诏的事,甚至是姿怡被压在书架下的意外,这些你统统希望事前能知道,心里就是忍不住这样想——如果我知道了这个就可以避免那个。这不是神才有的能力吗?他给你的是预知的能力,不是全知,你要弄清楚。”
她瞪着他。“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希望能预测到身边的人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我又不是要预知全世界的事,我没兴趣当女超人。”
“哈——”他故意讪笑一声。“如果能这样讨价还价,那我也要,我也来跟老天爷商量,让我的阴阳眼除了看到鬼外还能射出雷射光,这样我刚刚跑进来的时候就可以先用雷射光在杨继远身上烧两个洞,用竹签串起来还能人肉巴比Q。”
“你……”她不知道要踢他一脚还是要笑,最后她选择了笑。
他微笑地将她搂进怀中。“我知道失去亲人不好受,别忘了我也是过来人。”
她叹息一声,想起他的父母也是突然过世。
“爷爷就算卜出了劫数,但也一样救不了。”他低头亲她一下。“别再钻牛角尖了。”
她再次叹息,道理她都知道,但是要做到好难啊……
“再说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有劫难爷爷会提醒我的,我自己也算得出来,今天的卦是有惊无险,还满准的不是吗?”
他笑着覆上她的双唇,温柔地吻她,她又是一声叹息。“苗风勋,你……”
“先让我吻个痛快。”他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
“你真的是……”她瞪他一眼,推他的肩膀。
“我现在惊魂未定,你要安慰我。”他笑着亲吻她的嘴、她的脸、她的耳朵。
“苗岚勋。”
“我现在很忙。”他再次朝她的嘴进攻。“你就让我尝点甜头。”
她叹口气,算了,现在讲什么他也听不了,她闭上眼,专心地回吻他,就当给他的奖赏吧……
终曲
感觉身下轻微的晃动,她慵懒地闭上眼睛,让这律动带着她放松,前两天夕川在整理储藏室时发现一个箱子里放着已经泛黄的帆布吊床,于是一时兴起把它架起来,就成了现在这样子了。
虽然这吊床对现在的她来讲实在是有点小,不过幸好还能承受她的重量,刚躺下时有点不舒服,晃久了倒也还不错。
上个礼拜,索日他们租下斜对面汤伯伯的家,因为那儿什么都有,所以也不需要买什么。
“开始她以为他们全都要搬过去,结果最后变成女生一边,男生一边,索日、普布、海图与古比搬到汤伯伯那儿,巴里呼玛与阿里甘莎则跟她还有夕川住一起。
最小的石拍因为闹着要跟夕川在一起,所以就通融让他可以两边住,看他高兴睡哪边就睡哪边。
为了不增加巴里呼玛两边煮饭的负担,晚饭他们就一块儿吃,这样的安排她虽然讶异但也没有反对,这定是夕川担心她一个人落单所以才想到的办法吧!
而且她后来才从苗岚勋口中知道原来他会找冯哥去解决杨继远跟夕川有点关系,那天他送夕川去接索日跟普布时,夕川跟他讲了有两个人不安好心地在纠缠索日跟普布,希望他能帮她想个办法。
因为这两个人是混黑道的,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们不再来找索日,索日的命中煞气重,她担心他若被引入黑道,会引发他血液中的暴力因子,她带他来现代是想与他安安乐乐的过一生,不要再有杀伐,所以这两个人的出现让夕川很不安。
苗岚勋看到雄哥时有些讶异,因为觉得面熟,后来他让夕川去跟他们说几句,看看能不能听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他们的企图是什么。
这才发现原来是杨继远在招兵买马,想把冯哥拉下来,所以他决定让他们黑道自己去解决自己的事,他们两人根本不需介入。
只是没想到这计划却因为杨继远想染指她而提早破局,每次苗岚勋想到这儿还会忿忿不平,只要再一天,再一天那死猴子就完了,竟然破坏他完美的计划。
“姐姐。”
她睁开眼,瞧着夕川抱了一个纸箱过来。
“这个……”夕川面色踌躇。“我在角落找到的。”
“什么东西?”
夕川小心放下箱子。“你丢掉后我把它捡回来了。”她打开纸箱。
晨风讶异地看着箱子内的各式万花筒。
夕川不好意思地轻抓了下脸颊。“这都是爸爸还有苗大哥送你的,那时候你好生气,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不过我想你只是一时气头上,所以就把它捡回来了。”
晨风没说话,只是盯着一箱子的万花筒。
“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偷偷拿来看,万花筒真的很漂亮。”夕川微笑地说。“还有我把爸爸送我的望远镜也放在这里。”
晨风没说话,仍旧只是盯着箱内的万花筒,脑中飞掠过与父亲共处的记忆,以前只要想到父亲她总有股透不过气来的失落与哀伤,如今望着这满满的万花筒,她却只感觉到淡淡的哀愁。
现在她终于能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些回忆了吗?
她不知道,虽然愁绪依旧,但像微风一样,轻轻地滑过,或许有一天她终会释怀的吧!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小时候我不要这么害怕自己的能力,而是像现在一样好好发挥治疗的能力,说不定爸爸就不用坐轮椅……”
“不要想这些。”晨风打断妹妹的话,她从来不知道妹妹会有这种想法。“那些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
夕川笑着点点头。“那姐姐也不要想是你的错。”
晨风愣了下。
“我在祖灵地见到爸妈的时候,妈妈要我告诉你她跟爸爸的死是阳寿尽了,跟你没关系,要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一开始我想不通妈妈的话,为什么她要这样说呢?他们的死本来就跟姐姐不相干啊!当我回到这里告诉你这些话时,你只是听着也没什么反应,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但是后来我的能力渐渐恢复,我才感应到原来姐姐一直在怪自己,就连我回到南诏你也怪自己事先没预知到这件事。”
夕川叹口气。“我觉得姐姐好傻,后来我想到阿西木嘎跟爸爸,心里大概明白姐姐为什么会这样想了,阿西木嘎死的时候我好难过,一直想如果自己的能力再大一点说不定就能救活他了,海图跟我说那不是我的错,我的能力毕竟有限,但是我还是觉得好难过,后来海图来这里看到以前的毕摩留下的手稿后,心里也很自责,如果他的能力再大一点,说不定他就可以防止符氏巫女被灭的命运,我们都好像多做一点什么,但是能做的都有限。”
晨风叹息一声。“我知道。”
“但是还是会好难过。”夕川了解地说。“索日来到这里,符氏应该能躲过被灭的命运才是,但事实上却没有,本来索日要做的事被戈阿娄接手了,而戈阿娄会想灭掉符氏巫女,却是因为我的关系,是我跟他结了仇,说来也是我的错。”
“胡说。”晨风皱眉。
夕川拿起望远镜。“海图难过的时候,我发现阿比甘莎就很不安,因为是她把戈阿娄引来的,然后我又为了救他们才使了黑巫术。”
她长长地叹口气。“我想来想去却发现大家都在自责,弄得我头好痛,都不晓得是谁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