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是这百年来,唯一一个可以闯进富山家盗取东西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从他身上盗取了东西的女人。
台湾台北某知名医院儿童加护病房前
站在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前,慕容蕾望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和监测仪器的小女孩。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站在慕容蕾身旁的是她的好友李静依,也是小女孩的干妈。
小女孩今年五足岁,一出生,就被告知有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全症,她的左心室太小,心办膜异常,若没找到适合的心脏进行换心手术,医师预估她可能活不过十岁。
“嗯。”慕容蕾点了点头,眸光紧盯着病床上的人儿,心口揪疼着。
美国的医院通知,有个适合她女儿血型配对基因的小女孩脑死,家人同意捐出器官遗爱人间,所以,她得凑足手术费用,让女儿赴美开刀。
“为什么不干脆去找他,以他的医术,绝对可以救活小洁。还有……毕竟小洁也是他的女儿。”李静依气愤地说。
“他恨我!”短短三个字,慕容蕾说得吃力,也说断了李静依的期望。
“既然你知道他恨你,你还敢答应小山介绍的人,去富山家偷东西?难道你一点都不怕他会更恨你?”
这个小山,介绍的是什么案子!?见面之后,她绝对要狠狠地骂他一顿,这种男友,不要也罢。
“他绝对会更恨我。”但是,为了女儿,她会选择不畏惧他的恨。
甚至,他若想杀了她,她也一点不后悔。
“知道了你还……唉,算了。”看着她愁容满面,本想继续叨念的李静依想了想后,作罢,轻轻一叹.“蕾,你真傻。”
经过这几年岁月的折磨,慕容蕾已没了当年的稚气,甚至比同年龄的女人要成熟许多。
虽然,她的容貌仍旧迷人,举手投足间仍然不减优雅韵味,但她的心呢?她的笑容呢?
她的心恐怕早已老去,除了对自己的女儿外,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至于她的笑容,早在离开那个男人时,也一并消失,从此也失去了笑的权利。
真是造孽!
李静依在心里咒了声,仍忿忿难平。“其实他有什么资格恨你,他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关于慕容蕾这几年来的生活,李静依看在眼中,疼在心头。
如果六年前,慕容蕾不要应父亲要求前往日本,以盗取富山家的传家之物做为慕容家成员的成年礼测试,她便不会认识富山岐睃,而所有劫难也不会发生。
“他恨我是有理由的。”相对于李静依的气愤,慕容蕾神情显得平静。
“就因为你偷了他的传家翡翠玉扳指?”李静依又啐了声。
那个男人的心眼还真小,不过就是个玉扳指,偷了就偷了,又如何?就当成送给了心爱的女人嘛!
“……”慕容蕾低头不语,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李静依继续骂,“也不想想,你为他怀孕,生下小洁,还差点难产送掉一条命,那个时候,他在哪里?”
翡翠玉扳指!?哼!哪能抵得过慕容蕾的一条命!
“那个扳指对他来说,意义是不同的。”摹容蕾抬起头来,松开双手说。
尤其是她偷了那个扳指,也代表她背叛了他。
在富山岐睃的眼中、心中,所看、所想,就是这样。
“有什么不同?如果他真的爱你、在乎你,一个扳指算什么?他应该把你捧在掌心,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想法子去摘下来给你。”看着静依,慕容蕾苦苦地一笑。
“静依,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幸运,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像小山一样,将你视为女神一样的膜拜。”
这点倒是说到了李静依的心坎里去,有点不好意思,她嘿嘿一笑。
“要不,你别接这个案子了,关于小洁开刀和就医的费用,我和小山会帮你想法子.怎么说,我也是小洁的干妈,小山那家伙可是小洁的干爸,所以……”
“静依。”慕容蕾突然开口唤住她,打断了她的话。“我接受你和小山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从六年前,她由日本盗得了翡翠玉扳指回台,到父亲骤然病逝,随后发现怀孕,到小洁哇哇落地,最照顾她的人,就是好友李静依,她欠她的恩情已经太多太多,多到让她觉得今生已无力偿还。
“有什么关系,我们……”李静依翻脸瞪人,她们就像没有血缘的亲人,若分彼此,就是污辱情谊。
“你听我说。”知道静依又要开骂,慕容蕾早一步劫去她的话。“静依,有些事该来的就会来,该遇到的,就注定会遇到,或许我跟他之间还没完,所以上天希望我去解决。
我不能肯定,若让他再见到我,会不会先赏我一刀或一枪,但我还是得去。
六年前,我是为了我爸爸、为了我慕容家的传统测试,所以我去;现在,我是为了小洁,还是得再一次的去窃取属于他的东西。
或许会让他逮到,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但我很肯定,这是我该走的路。”听她说完,李静依无言,只能摇头叹息。
“孽缘呀、孽缘!”而这段孽缘,得由六年前说起,当时一样是四月樱花盛开时节,樱办飘落,空气中盈满淡淡香气的季节……
第二章
慕容家被称为神偷世家,只要是他们想偷的东西,没有不得手的道理。
这样的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慕容家的传人,在满十八岁前的一个月,必须接受严格挑战一一在全球几十个被称为门禁最为森严的家宅中,盗出一件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当慕容蕾被父亲告之,她成年礼的考验是由日本京都被称为神医世家的富山家宅中,偷取他们的传家之宝一一翡翠玉扳指,她即马上起身前往京都。
凭着她在十三岁就能成功由巴黎罗浮宫里盗出莫内名画的经验,这一次的考验,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于是,一到京都,她先当自己是个观光客,对于这个牵动日本文化的古都,来个深入的探索之旅。
事情就发生在她到京都的第二天,她不知道这是上天为了惩罚她的骄傲和自信,还是为了让她体验爱情这颗毒苹果的威力,才让她遇上了他。
一个似烙进她骨髓般令她深爱的男人一一富山岐睃。
京都,岚山的商店街。
慕容蕾才刚逛完街前的几家商店,双手提着满满的战利品,前脚才跨出一家娃娃店,一团黑影却蓦地窜过她的眼前。
她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东西全往外抛。
定睛一瞧,她发觉那团黑影在越过她之后,跳上前方的矮墙,然后停下脚步,以着曼妙姿态站在矮墙上,用着挑衅般的缓慢动作,转过头来,眯起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瞳看向她。
那一只嘴里叼着鸟儿的黑猫,体型足足比一般的猫咪要大上一倍。
她看着黑猫用一种近乎嘲笑的眸光,静静地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抖抖一身如黑绸缎子的细毛,昂首阔步的顺着矮墙往前走。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鸟儿由街道的前端飞来,啾啾啾地悲鸣着。
它飞到她的头上绕了几圈,最后在她的肩上停下。
慕容蕾为这幕景象而瞠目结舌,最后硬着头皮道:“唉,好吧,你的伙伴被那只可恶的黑猫叼走了是吗?我帮你好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话,她顺手将战利品抛在一旁,扭扭筋骨和手脚,朝着黑猫的方向跑了过去。
黑猫似乎发觉她追来,一改原来的傲然慢步,在矮墙上奔跑了起来。
“喂,你别跑!”慕容蕾在它的身后喊,“快把小鸟还来!”
黑猫哪可能理她,越跑越快,从矮墙跳到屋檐,再由屋檐跳向另一家的矮墙,害慕容蕾追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不气。
“信不信,一会儿我抓到你,绝对把你的皮扒下来做围巾。”话才刚骂完,只见黑猫由矮墙上倏地一跃,跳向停放在一家专卖顶级和服店门口的一部黑色房车上。
然后,它钻进了车窗没关的车后座,后座传来沉稳嗓音
“小黑儿,你又闯祸了?”
慕容蕾虽然听不懂日语,但忍不住被他沉稳好听的嗓音所吸引,她放慢了脚步,一步步地走向黑色房车。
几乎她才一靠近车窗,坐在后座的男子马上抛过来问句---
“是你的画眉鸟吗?”他一记犀利目光就教高傲的黑猫松开嘴,解救了那只羽翼受伤的小鸟。
慕容蕾根本不知道他问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即整个人呆掉,一颗心怦怦乱跳,有种触电的感觉。
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五官如刀凿,眉毛浓黑,非常性格:黑瞳锐利,似能将人看穿;鼻梁直挺,唇形厚薄适中,其中最好看的是他的颚线,宛如漫画中的美形男。
见她一脸茫然,一副听不懂他的话的表情,坐在车内的富山岐睃改以另一种语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