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方说完,叶寒突然感觉一阵暖意,睁开眼看,只见冉默风突然爬上床,以自身当被,将她暖暖拥住。
被他这么一搂,叶寒打从心底暖暖的热了起来。
“好舒服……”叶寒陶醉地叹了口气,之后才仿佛想到什么似地,张开眼睛瞧着他。
冉爷先前不是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还要她以后自个儿骑马呵,别靠他太近么?
瞧见叶寒眸里的疑问,冉默风脸颊浮现可疑的红晕,只是叶寒距离太近,反而没瞧见。
“别想那么多,你身体要紧。”
“嗯。”叶寒了解了,原来是因为她受伤的缘故。
长长的眼睫垂下,叶寒静默了半晌,脸颊突然往冉默风怀里偎去,轻轻叹道:“那我可要好好珍惜这难得机会……”
冉默风忍不住笑了。“你这么喜欢在我怀里?”
“我也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我只知道,跟您在一起,我就觉得好安心……”
因为胸痛,叶寒语调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好在两人贴得极近,冉默风勉强能听得清。
“以往有人想碰我,比方五六兄弟他们,我就觉得好讨厌,连想象一下都不成。可冉爷您不同,自我看见那对小情人的举动,我脑子就闪过您的脸……”
说到这,叶寒抬头觑了冉默风一眼,确定他脸上无愠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往不说:“我心想,这辈子碰触我不会让我觉得讨厌的,大概就只有您了,所以我那时才会那么做,而忘了考虑,您说不定不喜欢……”
冉默风抚抚叶寒脸颊,突然间觉得心窝好暖、好暖。这个小人儿——知不知道她正在对他表明情意呢?
“你知你这话听在我耳里,会是什么涵义?”
叶寒微微摇头。
“你喜欢我。”
虽然不太明了冉默风话里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是像喜欢银子、喜欢鸡腿那种“喜欢”么?叶寒直觉应当是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怎地不一样,她又不太能厘得清。
“它是好事么?”
冉默风笑。“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好玄噢!叶寒咬唇想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问:“那会伤害您么?”
这个么……冉默风眯眼细想。“应该这么说,它让我心房震颤,我从来、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啊!叶寒眼一瞠。冉默风用的这词,让她联想起她此刻的心“痛”——叶寒咬唇细想,如果说她的喜欢,会让冉爷这般不舒服。那她!还是不喜欢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那么做,会让您心疼……”叶寒小脸皱紧。泪水顿时积在眼眶里,盈满了便从她眼眶落下。
“我以后会努力离您远点——”她在他怀里挣动。“可以了冉爷,您不用再抱着我了。”
冉默风看着她脸低问:“你想到哪儿去了?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是吗?叶寒满脸问号。“但您刚才说——”
“我知道我刚说了什么,我……”冉默风想解释,但一见叶寒清澈单纯的眼眸,他突然间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浪费唇舌,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真是!跟她在一块,连他也变傻气了——
他俯低下头,凑唇吻住她嘴,就如同叶寒今儿个早上做的一样,轻轻的、试探的,仿佛怕吓着了她似的。
“为什么?”
冉默风唇抵着她微笑。“因为我想要。”
叶寒瞪大眼睛看着他,在这一瞬间,她忘了胸上的疼痛,满心满眼,只有冉默风温柔的笑脸。这样的冉爷——好俊。小手不由自主地触摸他唇瓣,冉默风转头轻啄一吻,随后将唇贴上,细吻,叶寒不由自主融化在他怀里。
那滋味——多美——
温软的唇瓣从她的唇一路上移,她的脸、她的耳、她散乱的发际,她纤巧的下颚……叶寒陶醉般地闭上眼睛,忍不住自问,这,难不成就是冉爷说的,“喜欢”的感觉……
“我觉得心口……又紧又暖……”叶寒脸带惊奇地看着他。
“我也是,这就是我刚说的震颤。”冉默风抚摸叶寒脸庞,用着他也意想不到的轻柔语调说话:“遇上你,完全出乎我意料,我从来没把男女情爱放在心头,甚至下定决心,要一辈子为剑而生。但就在你中掌落崖之际,我蓦然领悟,我不能失去你……”
听了这话,叶寒苍白的脸颊,突然浮现两抹红。向来大剌剌活似男孩的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腼腆羞意。
“我喜欢听你这么说。”她将脸埋入冉默风胸口,感觉他沉稳的心跳,每一声,都像一句句甜蜜情话。
“等你内伤痊愈,我们马上启程回苏州……”冉默风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不定决心说道:“我要娶你为妻。”既然无法割舍她,那就将她纳入他的生命。冉默风认为这是最好的打算。
但叶寒却有不一样的打算。
“您先前不是说要收我做婢女?我想我还是当婢女就好。”
“当我妻子会比当婢女差?”冉默风皱眉。
“我只是觉得我当婢女较适合。”
叶寒自小在街上打滚,人生百态她早见多了。嫌贫爱富是人天性,但世间也不真是有了钱就有了快乐——叶寒虽是乞儿,但这点现实,她比任何人看得都透。
“其实我心愿只有一个——”叶寒将脸贴在冉默风肩膀低声说:“永远跟在冉爷您身边。”
冉默风从叶寒语气里听出她的担忧与冀望,他摸摸她颈背,然后叹了口气。“这事先搁着,等你内伤调理好再说。”
“冉爷!”叶寒突然从冉默风怀里抬起头来。
“我渴。”
“我去帮你弄点水来。”冉默风起身下床,从床边炊具里挑了一个木碗拿在手上。“你躺着休息,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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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水的同时冉默风想了许多事,第一是伍晋那帮人。料想他们不会死心,一定会继续追来夺剑,若他孤身一人,跟他们拚个你死我活不成问题,但现下他身边有叶寒,他说什么都得将她安危,视为首要之务。
小屋不能久留,冉默风心里忖度,他得另外找个隐密地方安置叶寒,还得回镇上取回包袱,最好再抓点舒筋化瘀的药材,买两套衣裳……
冉默风边喂叶寒喝水时边说:“我知道现在搬动你会不舒服,但为了安全,我们一定得离开。”
“我知道,我会忍着点的。”叶寒软弱无力地朝他笑笑。
两人深入树林,尽量往没有人迹的地方走,终于在崖边寻着一处隐密山洞。冉默风还烤了只野兔给叶寒,没想到向来贪食的她,才吃了一条小兔腿,就摇手说她没法子了。
“胸很痛么?”
叶寒无力地朝他瞟了眼。“胸口很热,但四肢又觉得好冷……”
瞧她病弱奄奄的模样,冉默风实在心疼。他多渴望她的痛楚能转移到他身上,由他代受。可是他除了喂她服药,运送真气,拍拍她背脊帮她顺气之外,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冉默风眼里氤氲着怒气——他痛恨自己如此无能!
“冉爷,我想听你说话。”好似能够察觉冉默风挫败的情绪,原本靠在他腿上闭眼喘息的叶寒突然伸手摇他。
冉默风垂眸,一和叶寒的眼睛对上,他眸底的愤慨有如阳光下的露水,一下蒸发殆尽。
抚抚她冰凉的脸颊,他低问:“你想听什么?我的过去并不有趣,甚至是平淡无奇。”
“没关系。”叶寒微笑。“只要跟冉爷有关的事,我都想听。”
于是冉默风开始说话,提了一些他跟师父在泰山上练武的往事。
“泰山顶上有趣么?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可看吗?”
“泰山很高,冬天整座山头都是雪,没一点内力作底,很难在那捱过第一个冬天。”
“那日子不无聊么?”叶寒实在难以想象,整整八年与一个老头儿四目相对的生活。
冉默风一耸肩。“就练武啊。”
叶寒皱眉想了一会儿,心里突然一个冲动。“我也想练武,尤其想练您那个,伸手在人家身上一戳,他就没法动弹的功夫。”
“要学点穴功夫至少得练上一年内功,之后还得研读筋脉医书,照你练《木兰辞》那进度,你大概得花三年时间才能熟练。你愿意么?”
没想到练功夫这么麻烦,叶寒嘟嘴。“没有那种很简单,两、三天就能练成的功夫?”
冉默风白她一眼。“如果两、三天能练一门功夫,我还上泰山干么?”
“人家只是问问……”叶寒抚胸咳了两声之后又说:“好啦,看要练什么内功,要读什么医书,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么听话?”
讲这样!叶寒嘟嘴抗议。“您哪里见我不听话了!”
瞧她表情,真是可爱。冉默风忍俊不禁。
见他笑了,叶寒一双大眼睛也跟着笑弯成两道弦月。“冉爷,不知您有没有发现,您最近越来越常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