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把光耀家族门楣这回事,看得太严重,他从不认为继承家业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对他而言,能够守成再创新,才是最大的成就。
他有自信,以他的才智加上努力,即便没有身家背景,也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他的下一代,如果有本事,也该凭借才能而非祖产闯出名号,他从不认为家产就该尽留于子孙。
至于结婚这事,对他而言,只是人生一个必经阶段。
重要的是,妈妈只剩半年的生命,达成妈妈看到他结婚的心愿,这才是目前当务之急。
而蓝萱则是他相亲至今的最佳对象。
既然走入婚姻是必须之事,那么找个能引起他兴趣的妻子,也算乐事一桩,不是吗?
第2章(1)
之后的半个月,蓝萱密集出现在厉家。她和厉老夫人相谈甚欢,她甚且接手了老夫人所交代的一些厉家基金会活动。在媒体频频追问她和厉政刚的关系时,她也总是能以一贯的冷静优雅来面对。
而厉政刚则是始终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她。
他的投资理念向来是——他不投资没把握及不懂的事业。不过,若是在冷静评占之后,心中已有把握,那他便会不计一切地倾力而出。
他很满意蓝萱的进退合宜,于是很快地提出了婚事。
蓝家这方自然是迅速地答允了。
两家都是名门,婚事当然马虎不得。
又要排场盛大,又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期,兵荒马乱可见一斑。
厉政刚事业忙碌,厉高静玉身体不好,加上蓝萱本身拥有一间婚礼筹办公司。是故,婚礼的所有大小诸事,便都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她身上。
蓝萱没吭一声地接下了所有的任务,在她原就忙碌的工作行程里,硬是加进了自己的婚礼安排。
事实上,她把这场婚礼当成一场她是否能成功进入厉家的考验。
因此,她敷着面膜敲打宴客名单,在跑步机上浏览婚宴菜色。趁着午休时间,挑选婚纱及沟通造型搭配。在下班之后,和公司人员讨论婚宴主题及流程。
终于——
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状况之下,她以最完美的姿态举行了一场毫无缺点的婚宴。
在长达四个小时的婚宴终于结束之后,已是午夜十二点。
蓝萱坐在更衣室的梳妆台前,像灰姑娘褪去了一身的华服,她卸去了一脸的妆彩,穿着洁白蕾丝睡衣,面对着椭圆镜里素颜的自己。
新婚之夜哪。
之前她忙到甚至没有力气去担心这个部分哪。能成为厉家媳妇,让父亲在他那些兄弟前扬眉吐气,才是她婚姻的重点吧。
如同厉政刚结婚是了他妈妈的心愿一样,他们彼此对于这层新增的夫妻亲密关系,都只能以“义务”来形容吧。
说实话,她不了解厉政刚,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她只晓得当他那双鹰隼利眼看着她时,她总会莫名地心慌起来。
她参不透自己的这份心神不宁,只能猜想或者是因为他看过她卸下面具时的真实个性,因此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透明人一样地没有安全感。
啪!
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蓝萱的沉思,她背脊倏地一竖,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像神仙教母的那支魔仗。
怕泄漏紧张,她倒了些蔷薇乳液在手里佯装忙碌地搽着。
厉政刚走到更衣室,高挺身躯倚着门扉,无声地睨看着她。
梳妆台边的玻璃瓶里,摆放一捧与她的脸庞同高度的红色火焰百合,对映着她一身柔白,也让他没法子不把目光放在她皙白的修颈之上。
“忙完了?”蓝萱佯装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他,心湖却咚地被扔下一颗巨石。
他看起来好……野。
几绺黑发落在额前遮住他的浓眉,让人一眼便要对上他狂肆的黑眸。
他没开口,眉宇间有一道刀凿般的烙痕,冷厉得让人瞧不出情绪。可他身上解开至胸口的衬衫,毫不在意地袒露而出的精壮胸膛,却又硬是扰乱了他生意人般的漠然形象。
“你卸妆后的样子,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岁。”他说。
“谢谢。”
蓝萱还来不及思索她的回答够不够有礼,厉政刚便以一种猎豹般的无声姿态走进了更衣室,夺走室内的所有氧气。
她仓皇地转过身,面对着镜子,情绪却还是始终没法子放松,肩膀更是僵硬得像压上了两块巨石。
厉政刚站到她身后,双手置于她肩上,铄亮黑眸从镜子里与她四目交接。
他的眼像两道火焰,灼热地照入她的心里。
蓝萱的心跳,则像跑完百米一样地激荡不已。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着镜间她铁定是火红的脸庞,也不敢再对上他那双执意要扰人不宁的深眸。
“看着我。”厉政刚更加俯低身子,带着酒味的呼吸亦随之撩动着她的发丝。
不谙酒性的蓝萱,才呼吸了几回他带着酒气的气息,便不小心地被他醺醉,不自觉地乖乖迎向了他镜中那双比酒更浓烈的眸。
这一看,脑子于是更晕了。
“你很紧张?”他的指尖滑过她僵硬的颈线。
蓝萱弹跳起身,背脊挺得更直了。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我还以为你是冰雪女王的代言人。”厉政刚低笑出声,黑眸仍然在镜中锁住她的眼。
“我没有经验,所以紧张也是难免的。”她垂下眼,决定据实以告。
“我想,我从来不曾如此的有教学热忱。”
厉政刚的声落未落,蓝萱便被搂住腰,旋过了身,下巴也陷入了他的大掌间。
她慌乱地睁大眼,厉政刚则在同时攫住她的唇。
他咬住她的唇瓣,开启了深吻的殿门。
蓝萱倒抽了一口气,直觉想推开他的肩,他却已经在她唇间兴风作浪,搞得人翻天覆地了。
她当然被吻过,可对方总是绅士般地浅尝即止,不像他……
厉政刚的吻很狂,要的很多。
他害得她没法子思考,只能随着他的激切起舞。甚至于当她想要理性一些时,他的唇舌便会先她一步地以加码的火热击碎她的任何抗拒。
“你……你先去更衣、洗澡……好吗?”她听见自己喘不过气的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
厉政刚瞬也不瞬地望着她氤氲水眸,他伸出拇指在她淡红的颊边一抹,不意却又抹出了另一道更艳的红。
“不……”蓝萱雪白贝齿咬着潋滥的下唇,刚好挡住一声羞人的低吟。
厉政刚靠得更近了,双眼贪心地纳入她少见的怯生生模样。
蓝萱柔荑挡在他的肩头,不胜柔弱地摇头。她不爱自己这么无助的模样被瞧见,可她现在着实没法子武装自己。
厉政刚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一吻。
以一种能尝到她的香味,却又不至于惊吓到她的速度,他的舌尖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旋转了一圈。
“我洗个澡,你先回床上休息。”
厉政刚后退了一步,笑着放她一马。
他背过身,转身朝浴室走去。
蓝萱连忙飞也似地把自己藏进棉被里,佯装没听见他的笑声。
她的脸像秋日枫叶,发了疯似地焚红着,完全没法子控制嫣艳的程度。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肢体接触有距离感,也总是抗拒他人的靠近。可刚才和他拥吻时,她竟忘了一切。
那种失控的感觉不大好。
蓝萱盯着米黄的天花板。倦意小魔却乘机踩上她的眼皮,蹦蹦跳跳地非得闹到她闭上眼不可。
她决定先闭上眼小憩,可眼皮才合上,她便不由自主地陷入梦乡流沙里,毫无招架之力地睡着了。
厉政刚走出浴室时,看到的便是她娇睡的容颜。
摘下了无形的皇后后冠,披散长发的她有着公主的纯真。
可她微张的玫瑰樱唇及露出一方香肩的美姿,却又性感得让人没法子不动心起念。
厉政刚躺上床边,侧身支肘望着她的睡颜。
他向来要求效率,对于性爱关系,也总是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彼此达到满足。
但他在面对蓝萱这尊水晶人儿时,竟出乎意料之外地连调情这种他从不耐烦的前戏都拿出来互相折磨了。他甚至特意慢缓了缠绵脚步,只因不想惊骇着她。
或者,他其实是故意想用这种慢条斯理的前戏来惊骇她吧。因为他偏爱感受着她的冷意在他的唇、他的碰触下一点一滴融化的感觉。
厉政刚以指尖划过她毫无防备的修颈。
她蹙了下眉,双唇轻喟出无意义的呢喃。
轻柔的声音,挑起了他的情欲。
“蓝萱……”他吮住她耳垂,用她的名字当成唤醒睡美人的咒语。
蓝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尚未完全清醒的样子娇娇憨憨地引人爱怜不已。
“你可以继续睡。”厉政刚的唇滑上她的颊边,大掌解开她蕾丝睡衣上的缎带,露出她雪白的酥胸。
蓝萱低喘出声,却被他的吻吞没了所有声息。
她揪着他的手臂,很想做些什么,但她的力气却被他的碰触化成了乌有。
她只能闭上眼,假装他在她身上漫游的糙长指尖不曾撩起她的情欲。她只能咬着唇,假装那些细碎的娇喃不是出自于她口中。她只能使劲地揪着丝被,要求自己的身子别在他的唇下,高拱得太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