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让他们憋得好辛苦,幸好那位范公子离开得早,否则这里该有一个人要哭丧着脸了,因为他该从这段对话中知道,对未来的陆氏四少夫人,他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将梅蕊直接背回主屋后,陆秀廷要亲自为她检查伤处。
「不要,我才不要你替我看呢!」梅蕊还在为他说她那么多难听的话生气。
可是陆秀廷不理她,一把将她压坐在椅子里,蹲在她身前就将她的鞋袜脱了。
梅蕊面红耳赤地想将自己的脚从他手里抽回,可是抽不动。
「阿宝,去取凉水来!」陆秀廷轻轻揉了揉那肿胀的脚踝,对阿宝说。
阿宝跑走后,他放下梅蕊的脚,起身往东厢房走去。
梅蕊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她也无暇去想,因为当看到自己又红又肿的脚时,所有的疼痛感都鲜活了起来。
她曲膝弯腰,摸摸红肿的部位,被那烫手的热度吓了一跳。再看看小腿和膝盖上的瘀青,梅蕊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了,她还是第一次摔得这么惨。
门口传来脚步声,来不及放下裤腿,她赶紧将裙子拉好,遮住裸露的膝盖。
陆秀廷进来了,手里提了个木匣子。看了她的小腿一眼,他一言不发地蹲在她的面前,将木匣打开。
「这是什么?」伸长脖子看看木匣内的瓶瓶罐罐,梅蕊问。
「药。」
阿宝提着水桶进来了。
「放在这。」陆秀廷指指身边的地上。
阿宝放下木桶,又去取来铜盆。
陆秀廷将木桶里的水倒了些在铜盆内,对阿宝说:「替你家小姐擦脸洗手。」
阿宝答应了一声,蹲在盆边,可是并没有马上去做他吩咐的事,而是看着他将小姐红肿的脚放进冷水桶里浸泡。
「有点凉,忍一忍。」陆秀廷声音平淡,但动作十分轻柔地把她的脚放进桶子里,看着凉水渐渐将她的脚踝淹没。
「冷吗?」阿宝凑过来小心地问小姐。
梅蕊摇摇头,为避免裙摆浸水,她把裙子拉高了一些。桶里的冷水没及她的小腿,刚好把她脚踝处的伤完全泡住。凉凉的水让她火热的肌肤受到了刺激,疼痛立刻减轻了。
「阿宝?」
陆秀廷的一声呼唤让阿宝想起他刚才吩咐自己替小姐洗手洗脸的话,赶紧拧着水盆里的帕子。
「这样泡着倒也不痛了。」梅蕊接过阿宝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脸和手说,心里确实为陆秀廷的聪明能干感到高兴。
「怎么会掉进洞里去的?」陆秀廷这才问起了心里早就纳闷的问题。
梅蕊看看阿宝,阿宝便将她们迷路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第六章
路上怎么会有洞呢?听完她的讲述,陆秀廷心里很纳闷,这一带他十分熟悉,从来没有见过路上有洞的。
「我不是留了信给你,让你安心等着吗?」陆秀廷看着梅蕊问。
「我想早点看到高岭土,可是你去了半天也没回来。」梅蕊低声说。
「你们问路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他看着梅蕊问。
梅蕊茫然地摇摇头。「我没看他。」
陆秀廷了然地咧咧嘴,当然,以梅蕊的个性,又怎么会主动去跟男人搭讪。
「是我去问的。」阿宝说:「可是那人戴着大帽子,我没看清。」
「秀廷,你得找人去把那个大洞填平,不然还会有人掉下去。」梅蕊提议。
知道她余悸犹存,陆秀廷安慰道:「没事,我明天一早就去填平它。」
当陆秀廷蹲在木桶边,把梅蕊的脚从水桶里抬出,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小心地擦拭时,梅蕊羞窘不堪。
「我……」梅蕊想抽回脚,却被他抓住。
阿宝弯下身。「公子,让我来吧。」
「不用了,你去把桶里的水倒掉。」
阿宝依言提起木桶出去了。
陆秀廷擦干净她的脚后,并未将她的脚放下,而是从木匣里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她红肿的脚踝处,慢慢按摩着说:「如果明天还不消肿,我就带你回德化去,成子哥是治疗扭伤的高人。」
梅蕊看着自己的脚丫被他抱在腿上,心里又羞又窘,可是那凉凉的药确实减轻了她的疼痛,而他轻柔的按摩也带给她异样的感受,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不语。
当天傍晚,陆秀廷就带两个人去了老潭屿,果真在梅蕊和阿宝说的小道上找到了那个洞并填平了它。只是他的心更加不安了,因为那并不是真的树洞,而是被人有意挖成的洞,再在洞口用树枝遮盖做掩饰。
显然这是刻意的布置,只是他想不通有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做这番手脚,而那人想陷害的又是谁?那个洞并不能致人于死地,要困住一个像他一样强壮的男人也不容易,那么那个洞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让他想了一夜也无法获得圆满的答案。最后他只能告诉自己,要小心保护梅蕊,不再让她单独外出或单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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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带人去填平那个大洞并对此捉摸不透时,位于盖德镇的范家大宅里正有着一场不小的冲突。
「大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可怎么能伤害蕊儿,骗她走那么远呢?」
范朝林才从大窑回到家,迎面就听到弟弟的指责,这下他火了。
「你说什么?不走那么远,我来得及安排人手去挖那个洞吗?来得及让你小子赶去英雄救美吗?你不知感恩,居然敢来指责我?」
因为生气,范朝阳满面通红。「可是那个洞实在是太大了,幸好蕊儿只是摔伤了脚,如果她头先落地,那还不闹出人命来?」
「你瞎担的什么心?那一切早在我计算中,怎么会闹出人命来!」范朝林不耐烦地说:「我要你娶的是能给范家带来好运的梅花仙子,又怎么会害死她?」
「不管怎么说,请大哥今后不要再插手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放屁!你以为你真有本事跟陆秀廷争?你以为凭你就能罩住那个女人?得了吧!如果真这样,那日在梅花山庄,新姑爷就轮不到姓陆的!」
范朝林的话像把锋利的刀子刺中了范朝阳最敏感脆弱的心。
因为自幼聪明乖巧、富有才气,范朝阳从小就受家人的宠爱,听多了赞美声,养成他恃才傲物的个性。可是由于爹娘的早逝,长兄管束严厉,他虽自视甚高,有很强的自尊心,但也十分自卑和敏感,总害怕别人说他不行。
在争夺梅蕊的比赛中,他输给了他向来认为不如自己的陆秀廷,那已经给他很大的打击,几乎摧毁了他的自信心,此刻大哥的这番话更加刺激了他。
于是他脑袋一热,对着大哥吼道:「我就是有本事!你不过是早我十年出世而已,凭什么如此骂我?」
「凭什么?就凭我早你十年出世,凭我是这里当家的!」
「范氏大窑虽然是大哥掌窑,可哪一件好瓷器不是出自我的手?当年若非爹爹早逝,如今这里当家的还不知道是谁!」
他此言一出,大嫂和妹妹都发出低声惊呼。
范朝林更是怒不可遏,他发狂似地抓起身边的扫帚就往弟弟身上打去,嘴里大骂道:「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如果没有我,范家早就垮了!你会有今天吗?」
那扫帚打得又急又狠,直将他逼到墙脚,他不想反抗,也无意再激怒大哥,只好用双臂护住脸不再说话。
在范家,人人惧怕范朝林暴躁的性格,因此见他如此也没人敢上前劝阻。
直到那把倒楣的扫帚完全散掉,一时又找不到顺手的东西,范朝林才不得不歇了手,但他的嘴巴还是骂个不停。
「我告诉你,那姓梅的小妞你要是弄不上手,我就得把她毁掉!」
此刻的范朝阳冷静了,他知道哥哥的脾气,从爹娘死后,家里的人无论是嫂子妹妹还是侄儿女们,甚至窑工下人,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挨骂挨打,小时候他也没少挨过大哥的打骂。如今如果他要伤害梅蕊,又有谁能拦得住?
「大哥,刚才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他低头认错。「我会尽力。」
他认错的态度让范朝林的火气稍稍收敛了。「知道错就好。」
「可是请大哥不要伤害蕊儿,我是真的喜欢她啊!」
「哼,喜欢!光喜欢有啥屁用?」范朝林冷哼了几声。「你是知道的,如今瓷器市场陆家已占去了大半,如果再让他家得到梅花仙子,那我们还有得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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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梅蕊的脚并没有好,虽然疼痛减轻了,但依然肿得厉害。
就在吃过早饭,陆秀廷准备驾车带她回德化员外第时,他急于寻找的人来了!
「成子哥,你怎么来了?」
当看到家里的护院成子出现在花溪坊时,陆秀廷高兴极了,他跳过去冲着成子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