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尊木娃娃端坐在新房,凤冠压得她抬不起头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眼皮发酸变重,她想假寐片刻,舒缓波涛汹涌的睡意。哪知不过才合眼,门突然被人推开,外头传来嘈杂声,扫去她的倦意。
有人进来了!墨儿连忙打直腰杆端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门转眼又合上,脚步声在桌前停了下来。
裴弁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若不是他身上穿着和新娘同样绣工的大红喜服,他脸上的表情,真不像是刚拜完堂的新郎官。
墨儿知道进门的人是裴弁,也只有他,才有如此慑人的压迫感,对他的气息她已非常熟悉了。
裴弁凝视穿着大红嫁衣的墨儿,微低着头,看似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呵护她。
直至婚宴结束,裴府里里外外,包括前来祝贺的宾客,还是没人知道裴大当家迎娶的新娘是何人,不过没人敢问他,当然更没人想到是墨儿。
裴弁嘴角噙着笑,眼底有丝快意,明白自己对她势在必得,无论她百般不愿,他总有办法治得了她。
“过来。”他扬声朝她唤道。今晚见她,似乎比以往更加秀丽魅人。
墨儿缓缓起身,举步维艰,每接近他一步,她的心就越往下沉。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他说完,突然伸手拥住她,掀开她的红盖头轻吻住她,攫取她的甜蜜,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放过她。
他替她将凤冠和珠宝首饰全部摘掉,见她轻松些,才又调侃道:“我该说你老实,还是不知变通?”
她能说是因为害怕他的喜怒无常,所以不敢拿掉这些吗?她一向不擅作主张,不想让他逮着机会就羞辱她一番。
“吃吧!”见她正襟危坐,他不甚在意,将碗筷搁在她面前。
“要先喝合卺酒。”墨儿虽已饿到前胸贴后背,却忍不住要提醒他。
裴弁看着她打趣道:“如果今天我娶的是别人,你隔天进来看见桌上合卺酒没喝,会不会将我们挖起来,逼我们喝下?”
“不会,我会等新人全醒来后。”她回答。
裴弁听到她的答案,不禁轻笑。“你简直古板过了头。”
“这是礼数,我们要遵循古礼。”她微噘小嘴,不太高兴地道。
她的固执也同样可爱过了头!裴弁将碗筷推近。她饿了一晚,不像他在外头吃吃喝喝、交际应酬。“先吃东西再和我谈论喝不喝酒的事。”
“你不吃吗?”桌上仅有一副碗筷,那么他呢?
“吃得够多了。”他看着她。
“真不饿?”墨儿端起碗筷,头一回见到他如此轻松,好似先前的新郎官不是他,他不过是来观礼的宾客。
“我必须还要让肚里留点空间。”
“做什么?”
“吃掉你。”
“你……你说什么?”象牙筷啪地一声摔在桌面上,墨儿惊恐地看着他。
裴弁老神在在,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将筷子重新塞回她手心。
“我以为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娇俏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差点捧不住碗筷。“我、我还……”
“你快点吃,还有酒要喝,喝完就该办正事了。”不顾她话还未说完,他匆匆打断,没让她继续。
墨儿惊得将碗筷搁在桌上不敢妄动,她绝对不要把饭吃完。
“吃饱了?这么一点你就饱了?”她紧张的神色,他没放进眼底。“那好,现在可以喝了!”
若不是曾见识过他折磨人的阴狠,墨儿当真会从新房里落荒而逃,但这么做,只怕被他揪回来又是一顿责难。
她迟迟不肯动作,裴弁百般无聊的看着。“这么看来,你是还想再吃了,那就别拖拖拉拉,坏了我的好心情。”
墨儿沉默地端起碗,却已经食之无味,由于怕再面对他,只好埋首猛吃,并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因为这些年来,和他的亲密不在话下,这会儿也不过是袒裎相对而已……
虽她早做好心理准备,但仍怕得两手直发抖。
裴弁盯着她烧红的面颊,兴味盎然,她娇羞的模样让人心动不已。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那么慌张。”
墨儿差点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是她太大惊小怪,还是他压根不当一回事?
“噢,只剩下一点了,你再吃快些,很快就可以让我饱餐一顿了。”见她碗里的饭所剩无几,裴弁频频打气,不过听来却很恶质。
“这里还有。”她将其它盘上的菜挟进碗中,重新累积一回合。
难道她真以为他看不出她的小聪明?
“看来,你今晚真是饿坏了。”裴弁明知她想拖延时间,却丝毫不在意。
第4章(2)
很快地,她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当然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拖延,只能将那杯合卺酒喝了下去。
“你说,该祝福咱们什么好呢?”他笑得很轻松,眼底却暗藏深意。
“都可以……”他炙热的呼吸拂在她颊上,她想躲开些,手却被他抓得死紧。
“百年好合不可能,白头偕老嘛……你不觉得太理想了?”
他现在是在告诉她,总有一天,他或许会爱上别的女人吗?
“无所谓,只要你高兴。”墨儿心酸酸的答。
“那好!生死不离……好吗?”裴弁定定地凝视着她,满意地看见她在听完他的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火花。
“没有人会这样说。”她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眼底的热意来得急切。
她知道他向来是个率性妄为的男人,从不在意得在喜气洋洋的场合谈生论死。而就因为她够了解他,所以更能感受他所说出的话里头,有着满满的真诚与承诺。她量言出必行的人,而他……也是。
“你懂意思就好。”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晓得让她感动是件很容易的事。“你若喝下这杯酒,就表示也同意我的话。”
她没有回答,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
“这辈子,你想逃离我,是不可能了。”将她拥进怀中,裴弁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那双墨黑的眼瞳中,写着莫名的情愫,可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不相信命运,可是冥冥之中有很多注定好的事,已等在前方欲阻碍他俩未来的人生,他知道那是什么,却不敢在此刻说破,他比谁都勇于承担,也甘愿接受。
多年前种下的恶因,他决心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承担那个苦果。
墨儿本沉沦在他温暖的气息中,哪知一阵天旋地转跌入床杨,顿时从他的柔情中回到现实。
“你要做什么?”她见他脱下身上喜服,褪去鞋袜,露出精壮的胸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瞧她当他是牛鬼蛇神似的一脸畏惧,裴弁眸光顿时变冷。“以后别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尤其当我正在兴头上时。”他的身子她看过不下千百回,没道理偏挑今晚像是活见鬼。
“天气寒冷……请大当家注意身子。”她脸红心跳的说。
裴弁弯下腰,伸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神色不豫地怒瞪着她。
“大当家?你有胆再说一遍。”难道他今晚娶的人不是她?
“对不起,我是说……”
“叫我裴弁!”他惩戒性地咬了下她的唇。“你最好从今天起牢记这个名字,别让他人在问起你究竟嫁给谁时,一问三不知。”
“是……”在他的掌握下,她哪敢不答应。
见她不敢妄动分毫,裴弁自动替她脱下嫁衣。
“不……不要!”墨儿吓得死命挣扎。
她太过激动,令他只得停下所有动作。“我不是别的男人,是你的夫君,更已和你朝夕相处了十二年!”
“我知道……可是……”她仍抖得如残风中的枯叶,泪水噙在眼眶。
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抱胸和她两两相望,口气森冷。
“要哭就快哭,别要哭不哭地装可怜,你知道我不吃这套。”
她拭去泪水,害怕得想远离他,从不觉得他如此具有侵略性,虽她被他搂惯了,可也没像这回还要迫人。
“若不想让我帮你动手,你就自己脱。”他脸色阴沉。
只见她颤抖地褪下外衣,活像他是个强取良家妇女清白的匪类。
“快点!我已经没有耐心。”他再次催促。
在他阴冷目光下,她脱得仅剩贴身小衣,再也没勇气动手了,大不了让他的利嘴修理一番。
“过来。”朝她伸手,俊容微微发黑。
她小心翼翼地将软嫩小手搁进他宽大的手掌,裴弁轻轻一扯?将她拥进怀中,两人倒入床内。
墨儿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大眼不安地直瞅着他。
“看什么?看了这么多年,你还嫌不够?”两臂收紧,将她困在胸前,他没有其余的动作,不意外她肌肤细嫩有如凝脂白玉般。
“没有。”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墨儿暂时松了口气。
“赶快睡,今晚够累人了。”将她按进自己颈窝里,他轻吐气息,合上眼。
墨儿轻吁一声,缓缓在他怀中蹭了几下,左移右挪的,忙着在他怀里找个好睡的位置,可找了老半天却找不到个好姿势,没注意到他眼中窜出不寻常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