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净以小心翼翼的语气开口问:“你知道爸爸有意要我和他交往?”
站在暗处的男人闻言微讶,但仍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我知道。L容心心低语,语气里有抹不自觉的落寞,却让容言净捕捉到了。
“但你也知道我不要,我……我有一点点怕他.”她撇撇嘴,其实不只一点点呢。
“看得出来。”容心心苦笑,不明白堂妹何以对黑御棠如此戒慎恐惧,方才她在大厅里见到他,并不感觉有任何可怕之处啊!
“只有你不怕他。”容言净话中有话,故意试探。
如果心心真的认为黑御棠是清白的,那她……也就勉强接受,至少在心心面前就别提到那件可怕的事。
“他没什么好怕的。”容心心开口,不自觉地护卫他。
是吗?
站在暗处的黑御棠微微勾出一抹淡笑,冷厉的眼神因她的回答而稍显暖意。
容言净望着她,轻易瞧出她眼中的光彩……这下大事不妙了。
“心心,他那么严肃,不苟言笑,既不幽默也下风趣,再加上,呃……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你、你不要……”喜欢他。这三个宇还没说出口,就见容心心先笑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既然黑御棠集所有可怕丈夫的标志于一身,为什么大家还是公认他为黄金单身汉?”
是啊,即使闲言闲语缠绕在他身上,反而更增添了他的神秘色彩。黑御棠不仅是黄金单身汉,那非凡的仪表与凌人的气势也令人难忘,所以杂志上常常可见他的相片。
“还不是因为他有钱!”容言净哼了一声,
“他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你可别被他骗了。”
容心心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这堂妹是怎么了,一开始怕黑御棠怕得很,现在又挑剔起来。
“我说了,在还没真正认识一个人之前,不可以妄加评断。”她轻拍容言净的肩膀,一脸严肃。
“好好好。”容言净跺了一下脚,孩子气十足的模样,看得容心心忍不住露出微笑。“不说就是了,不过我们要离他远一点,知不知道?”
这下容心心真的笑出声来了。
“他也未必想接近我们。”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唱独脚戏,怎好意思怪到别人身上。
“那最好!我去看他走了没有。”走了几步,容言净又回过头,“我等一下就回来,你别乱走。”
要是遇到那个“黑阎罗”就不好了。
晚点她一定要好好审问心心,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黑阎罗”的,竟敢什么都不说,到底有没有将她当成姊妹呀!
容心心摆摆手,望着堂妹的背影离去,无奈一笑,真不明白她在急什么?
她仰头深吸一口气,感受夜晚的微风吹动及肩长发,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轻轻踩着鹅卵石地面,那凹凸不平的石头摩擦着她的脚心,让她既痒又痛。
终于,又见到他了,容心心脸上泛起一朵笑花。
她猜想,他一定是忘记她了,但那又如何?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尽管谣言、闲话和可怕的传闻充斥在她耳边,但她一直都不相信,而今晚见到他后,她更加确定那些传言不可能是真的.
因为他遗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严肃,正直,而且沉稳。
他父亲黑穆威与叔叔因为合作的开系变成好朋友,每回只要黑穆威来台湾,叔叔必定会邀请他到家中作客。
八岁那年,她的父母意外过世,她刚被叔叔、婶婶接来同住。年幼的她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害怕,一点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包括关爱她的叔叔、婶婶,以及天真可爱的小堂妹。当时,黑御棠跟着父亲一同来到容家,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那时她爬上大树却下不来而哭泣,他无意中经过,看见她小小的身影挂在树上,马上将她抱了下来。
他先是板着脸训斥她,最后又板着脸安慰她。虽然他没有轻声细语地说些关怀的话来安慰她丧父丧母之痛,但她知道他是真的能体会她的不安和痛苦。
偶然的相遇让她将他的身影放在心上,但他却再也不曾来过了,黑穆威仍是偶尔会到容家作客,直到五年前去世为止。
从大人的谈话中,她知道黑御棠将所有心力都放在黑家的事业上,在父亲的栽培及自己的努力下,慢慢拓展出自己的事业版图,就连容叔也称讲他是难得的商业奇才。
小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注意有关他的所有事,在她心中,他是无人能比的大哥哥。
她喜欢他,也崇拜他,随着时间的累积,那种单纯的崇拜逐渐转为迷恋,让她常常暗地关心他,并且为他的成功开心。在知道他结婚时,她虽然伤心,但仍是暗暗祝福他。
她对他的那份迷恋从来没有消逝,只是在她心中变成一种更深的爱恋。
今晚见到他,她又再次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力量和沉着,也再次为之深深吸引。
这样一个将荣誉与责任放在心上的男人,是不会做出杀妻举动的,无论他有多么痛苦和愤怒。
她拎起裙摆,慢慢地在鹅卵石上踏步,一边想着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回忆,一边轻轻哼着歌。
忽然,一个陌生的影子落在她身旁,她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却望进黑御棠那深不可测的黑眸里。
“晚安,容小姐。”黑御棠低声开口,无视她的惊讶。
容心心瞪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时间除了盯着他深邃的黑眸外,似乎找不到话可说。
“黑……黑御棠?”
“我是。”他淡淡一笑。知道他的突然出现吓着她了,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感到有何不妥。
他们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香,那下是名贵香水的味道,应该是沐浴乳或洗发精的自然香甜味道。
很好,因为他不太喜欢香水的味道。浓郁的香水总让他敬而远之,他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喷香水,自然下是很好吗?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配上柔软的红唇及挺直的鼻梁,刚好形成一张完美的脸庞。
“你不是应该在里头和叔叔说话吗?”她的眼睛因警戒而睁大。老天,他不会刚刚一直都在这里吧?那她和言净的对话不就……
“我出来散步。”他的视线往下栘,落在她的赤脚,随后又栘回她的睑上。
容心心尴尬地站着,没穿鞋的脚让她不自在到了极点。她瞥了一下鞋子的踪影,发现它们正躺在他的身后,如果她想穿上鞋,还得绕过他……她挣扎着,不晓得要不要去穿上……
黑御棠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不必感到不自在,我向你保证,你这样没有什么不妥。”
她看着他,不确定他说的是否是实话?不过,转念一想,那又如何呢?是他来打扰她,不是她刻意赤脚跑到他面前去的。
她仰起头注视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这种感觉下仅来自他结实颐长的身躯,还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沉着力量与压迫感。
老天,他只是轻松地站在那里,她就感觉到他的气势逼人了。
不过眼前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刚出来吗?”她有礼地问,心中暗自祈祷他才刚到,否则言净说的那些话铁定给他听见了。
黑御棠看出她眼里的期望,微微扯动唇角。
“有一段时间了。”他故意说着。
容心心闻言,仿佛窒息似的倒抽口气。
“你……你……是不是……”该怎么问才不显得失礼呢?
“我想,我该谢谢你的支持与信任。”他态度沉着,刚毅的嘴角微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抿紧唇不再说话。
“很少有人对我有真正的信心,你,真是让我很意外。”
他注视她那双美丽澄澈的眼睛,那是一双不会说谎的眼睛,聪明、天真又充满信任。他也注意到她的皮肤极为柔软,而且上头没有太多的浓妆艳抹,又是一项令他赞赏的特质。
她抬头迎上他专注的目光,没多久她就发现这是一项错误。
他的目光深邃,黑眸炯炯有神且十分犀利,当她发觉他正审视着自己时,顿时觉得呼吸困难.
他的脸孔十分好看,但不是那种漂亮的美男子,而是成熟内敛的英挺,与他所散发出来的沉着力量相符。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眼神虽然精明犀利,但并不残酷,也没有一丝流气。
意识到自己直盯着他看,她假意咳了两声并别开眼。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黑御棠点点头,微微眯着眼,像在思索什么。
“我们以前见过吗?”
容心心闻言一愣,抬头望进他漆黑的眼眸。
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果真忘记了,虽然早已料到,但此刻听他说出来:心中仍有些微的失望.她努力压下这突如其来的怅然。
“若真见过,你会忘记吗?”她浅浅一笑,下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