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讨饶的声音传来——
“杜爷,今天就打到这儿吧!再练下去,我的手臂肯定会让你给拆了。”
“阿为,你最近怎么了?打起拳来一点力道也没有,越来越像个娘们!”还没打得尽兴的杜凡,当然不想放人。
听阿为被糗,在场观战的人一下子全都笑了出来。
“杜爷,不是我弱好不好?能跟你对打半个小时还不倒下,已经算很厉害了,不信你问问大家,看看谁敢上来跟你打。”阿为觉得委屈的说。
果然,他的话才一出口,观战的一群人纷纷闭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吧、好吧!你下去。阿康,换你上来。”知道阿为所说不假,杜凡放他一马,改点另外一人。
名唤阿康的男子一张脸骂上黯了下来,“杜爷,今天能不能不打拳?”
跟在杜凡身旁工作的人有谁不知,每次陪着主人一同练拳的人一旦下了工,都累得可以瘫在地上当烂泥,而他晚上还有约会。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女友了,本想在花前月下好好的亲热一番,如果陪着主人打拳的话,今晚他就只能当烂泥,什么花前月下,全都成了泡影!
“为什么?”杜凡直觉地问。
“我……”阿康嘿嘿笑了两声,搔搔短发,“杜爷,我今晚要跟我女友约会。”
他的话一出,马上让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杜爷,阿康是想跟女朋友玩摔角,不想跟你打拳击。”
这话一出,周围的男人们笑得更大声,只有阿康不好意思的将头压得低低的。见他颇为难,杜凡也只好作罢。
“好吧!今天就练到这儿了。”
才说完话,解去双手拳套,扔给一旁的阿为,杜凡一抬起头便见到站在门口的佟宝儿。
他啐了一声,没人听清楚他骂了什么,但随着他的目光,众人很快地都发觉了站在门边的人儿。
从身形上,隐约可以猜出……那是夫人吧!
“夫人好。”大家很恭谨的走过来,必恭必敬的点头问好,但却又忍不住的抬眼偷瞄。
她……感冒了吗?
“对不起,我……呃……我感冒了。”她低着头,轻声说。
杜凡的一票手下一一由她身旁经过,很自动地往外退,将宁静的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俩。
见属下们全都走完了,杜凡忙不迭地走过去,勾起一条放在椅背上的毛巾,开始擦起俊颜上和身上的汗渍。
看着他擦汗的动作,佟宝儿的喉头猛地一紧,然后,一股热气奔流全身,心跳咚咚加速。
佟宝儿呀佟宝儿,你在干嘛?没事发什么花痴?
宝儿在心中狠狠地臭骂了自己一顿,但目光却无法由杜凡的身上移开,甚至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终于,杜凡停下了拭汗的动作,跨步朝她走来。
“我听季叔说,你今天外出去上班?”他问,眸光不忘打量她。还是无法看清楚她长得如何,除了那一双浓得发黑的眉。
不过,这似乎不重要,在结婚前,他就说了互不干涉,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罢了。
“嗯。”发觉了他的打量,佟宝儿在口罩下咬着嘴唇,“我……我在结婚之前就是个上班族,因为没跟公司请婚假,而且之前你说不是说,我们的婚姻只是个形式而已,所以我想,我们是不可能跟一般人一样,会去度什么蜜月,所以……”
杜凡实在无法忍受她怯懦的模样,还有似蚊鸣的嗓音,于是开口截去她的话。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都已经戴着口罩了,还拼命地将脸给压低,她真的长得见不得光吗?
“杂志……呃……是在时尚杂志社工作。”
佟宝儿差点就说溜嘴,还好悬崖勒马,没露出马脚来,否则,若让杜凡知道她在八卦小报工作,是只名副其实的小狗仔,不知他会不会打断她的狗腿!
“时尚杂志……”杜凡想了下,收回到口的话。
他曾保证给予绝对自由,彼此互不干涉生活,所以毫无立场要求她辞去工作,待在家中专心当个称职的杜太太。
称职的杜太太?想到这个称谓,杜凡自己也觉得好笑。
明知她永远不可能称职,至少他不可能给她机会,他们之间注定将永远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算了!你要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不过,最好别让人知道你是我暴君杜凡的妻子。”以免为她带来危险。
最后这一句他没说,也因为他没多作解释,让佟宝儿误解了。她以为他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他是怕她滥用他的名讳吗?还是在他眼中,她根本就不得光?
亏她还为方才他打拳的模样所吸引,一颗心跳动得激烈,甚至忍不住开始有点喜欢他,佟宝儿在心中骂了自己一百次。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结了婚的女人,行情是会下跌得很快的,而我还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整整心情,她用尽意志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平稳无波。
她决定了,绝对要在他身上挖出让总编满意的新闻来,谁让他要把话说得如此绝情!
“你的意思是……”杜凡挑了挑一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是说,你如果没别的事找我,我累了,想休息了。”故意不看他,她如来时一样无声息,脚跟一旋就要朝外走。
“喂。”杜凡喊住她,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事吗?”她问,没转回身来。
杜凡朝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最后作罢。
“算了,没事,你如果感冒了,可以叫季叔帮你请医生来看看,还有,帮我把门口的阿为和阿康喊进来。”
佟宝儿咬牙,无声地一咒,然后快步往外走去。
第四章
为了区分大家闺秀佟宝儿和小狗仔佟宝儿,宝儿剪去了一头又黑又长的秀发,打薄后又削得服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仅年轻了几岁,更像个高中生。
坐在驾驶座上,吴凯不时侧过脸来打量她,然后昂首,对着车前的挡风玻璃叹息。
“宝儿呀宝儿,这一回你可害惨我啦!”
他不明白,昨天会议中佟宝儿不是一个劲的否决跟拍杜凡一事吗?怎么一觉醒来,最大的反对者不仅彻底改造外形,而且还主动出击的跟踪起杜凡,最夸张的是没近视的她,居然学起人家戴起角膜有色镜片,把她的瞳仁变成水蓝色。
现在的她不论穿着或打扮都既时髦又新颖,谁还能将她和另一个呆板的佟宝儿联想在一起呢?
“你怕死?”佟宝儿转过脸来,瞪着他。
一整个早上下来,她听了吴凯的抱怨已不下十次。
“当然啦!谁不怕死?”吴凯将牙齿咬得喀喀作响。总编要他与宝儿合作,一同跟拍暴君杜凡之事,吓得他差点没马上递出辞呈。
“会怕还当狗仔!”佟宝儿板着脸,白了他一眼。
“拜托!宝儿,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以为我会选择当狗仔这条路吗?”
说穿了,他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看上狗仔这份丰厚月薪好不好?
“你以为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生活就很好过、就都没烦恼吗?”佟宝儿有感而发地说。
那种富家子弟的生活压力之大,才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就以她自己来说好了,生长在那样的大家族中,繁文耨节一堆、约束特多,每天都让人快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愿意生长在这样的家族中。
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总告诉她,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碰,说话要轻声细语,脸上随时要维持和悦笑容,笑不能露牙,走路要挺直腰脊,脚步要小、要轻,步伐不可过肩宽,要听父母话,要听长辈话,要……
她就是生长于这种所谓没有物质生活压力的家族的受害者。
直到大学,她遇上了周婉婉,对她说出心理压抑,从此释放自己,在那之后,她在家中仍是中规中矩的大小姐,在外头却是真真实实、活泼机灵的佟宝儿。
“宝儿……”看着她的眼神,吴凯突然觉得她好像曾经身受其害似的,“你……不会是刚好生在那种环境,是个有钱人吧?”
吴凯的话让佟宝儿整个人一愣,反应极快的她,先尴尬地嘿嘿一笑,接着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怎么可能是个有钱人!你有见过有哪个有钱人家,会愿意让他们的小孩当专挖人隐私的小狗仔吗?”
“我想也是,不过……”吴凯摸摸鼻子,看着她,“我看你一副好像身受其害的样子,所以才会……”
“那……那是因为我大学的一位同学,就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呃……我们别谈这些了,你看,人来了!”双眸穿透前方挡风玻璃,佟宝儿以下巴指指前方。
果然,有三部黑色宾士轿车缓缓驶来,一起停在前方大饭店的门口,然后,前后车子的车门打开,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护卫下车,一致地走向停在中间的那部车辆,拉开后座车门,让里头的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