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嫁给暴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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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太姨婆的遗嘱,而且又事关我们两家的祠堂,为了避免祠堂被拆被毁,先祖的亡灵无处可去,我这个佟家长孙女,还有什么话可说?既然太姨婆要我嫁给你,我就……」

  「妳就嫁。」

  杜凡接替了她的话,锐利的黑瞳略略地瞇起,打从心里深处升起了一抹浓烈的厌恶感。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女人,八股脑袋死板板的,一点主见也没有,说好听点是温文贤淑、大家闺秀;说难听就是让人倒尽味口、一点兴趣也不会有。

  「是……是的。」佟宝儿怯怯懦懦地说:「你……你觉得呢?」

  「我没心思去处理移走祖先祠堂的事,也就是说,我并不想将我杜家的祠堂拆掉、迁走。」

  坏就坏在,既然是两个几代彼此仇视的家族,为何当年连挑个祠堂地,都要比邻?而那地的所有权,更该死的刚好传给了彼此的太叔公和太姨婆。

  这两个老人家听说年轻时相爱,却不能结合;一定是这个原因,才在临终前,将脑筋动到迁移祠堂的事上。

  杜凡开始努力的想着,他如果真与这个女人结婚的话,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或许该另外买栋屋子让她住,婚后,他们可以过互不相干的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佟宝儿仍没抬起头来,几乎是用头顶对着他。

  是这个动作,让人从头到尾见不着她的长相,只隐约可见,她似乎有着一张瓜子脸。

  「结婚。」望她最后一眼,杜凡已觉得倒尽味口,头一抬,他将眸光调开。「既然我们双方都不希望祠堂被拆掉,也不想劳动祖先们的魂魄搬迁,那么唯一的法子,就只剩结婚了。」

  用新一代的婚姻关系化解数代结下的仇怨,这荒谬至极的法子,也唯有他的太叔公和对方的太姨婆才想得出来。

  想起了遗嘱里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要双方以婚姻关系为几代仇怨划下句点,否则一个月后属于双方祠堂的建造地将大兴土木,拆掉两家祠堂建筑,将地捐给政府盖公园,杜凡忍不住一咒。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同意了吗?」佟宝儿声音细似蚊蚋。

  「还有他法吗?」摊摊双手,杜凡烦躁地抬脚踢了下桌脚,嘴里跟着又是一咒。

  「既然双方已经有了共识,那么……请双方在这文件上签名。」

  见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共识,坐在两人左边的人同时吁出一口大气。

  他们同属一家律师事务所,却各别为双方已过世的太叔公和太姨婆服务,依照委托人生前的遗嘱办事。

  佟家这边的律师较无压力,因为佟家这几年来,已明显家道中落,虽有钱,但已无权;至于杜家的律师,不用多言,光由频频抬手拭汗的动作,就可觑出他们紧张得几乎要浑身打颤,若不是周遭围着许多人,恐怕两个律师会吓得同时下跪。

  毕竟,生活在香港的人,除去牙牙学语、不懂世事的小孩外,谁不认得暴君杜凡?他的权势、他的黑道背景,无一不令人心惊胆颤。

  「签哪里?」接过文件,杜凡低头打量着文件。

  佟宝儿这边的律师也一样递上文件。「宝儿小姐,妳的这份也请妳签名。」

  佟宝儿仍旧将脸压得低低的,垂落在她颊靥边的乌黑长发,仍旧遮去了她大半边的脸,别说想看清楚她的长相,连五官长在什么位置,都很难瞧清楚。

  「宝儿,妳可得考虑清楚呀!」坐在她身旁的大伯父开口说。

  「我……」握笔的一手微微地颤抖,但一咬牙,佟宝儿还是大笔一挥,签下了名字。「大伯父,对于这件事,我们都没法子了,不是吗?既然这事是太姨婆决定的,我们就照着做吧!」

  「唉……」被唤「大伯父」的男子频频摇头,一再叹息,「如果弟弟和弟媳还在世,一定会有法子,一定会有法子的。」

  杜凡在纸上签下最后一笔,懒得再听对方的抱怨,推开椅子站起身。

  「既然事情都已决定,那么我希望婚期能越快越好,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瞎耗。」祠堂的事,已让他心烦太久。

  「能……能不能……」佟宝儿在签妥了文件后,怯怯地开口,细微的声音,由被长发遮去大半个脸后的小嘴里传来。

  「妳还有什么事?」杜凡的双手撑在桌上,口气不善。

  不知为何,她那如蚊蚋的细微嗓音,就是教他心烦。

  虽见不着她的表情,但众人隐约可见她发后的脸,似乎眉结微拧,然后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婚礼能不能别……太铺张?」她嗫嚅道。

  杜凡看着她,讨厌她仍压低着脑袋的动作,「妳希望低调一点吗?」

  果然,用脑袋瞧着他的人儿,以着可以媲美乌龟的速度点了点头。

  深深地望着她,杜凡很无力地一叹,顿觉心烦意乱。

  「就随妳吧!妳想多低调,我们的婚礼就办得多低调。」

  唉……他还真不敢想象,往后要如何跟这个女人相处。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对他来说一向可有可无,跟谁在一起、和谁上床,全都一样,只要她们认清楚身分,别想干预到他的生活就好。

  ☆  ☆  ☆

  「佟宝儿,妳说什么?能不能麻烦妳再说一遍?」

  FashionBook杂志的创办人,佟宝儿大学的同学兼死党——周婉婉尖叫着,瞠大无法置信的双瞳,瞪着眼前瘫在白色沙发上的佟宝儿。

  她,不再温柔贤淑;她,不再坐姿优雅;她,不再像只随时会被吓破胆的小老鼠;她更不再忸怩、说话似蚊蚋,甚至……

  「周婉婉,妳要吓死我是不是?居然叫得那么大声!」从沙发上弹起,佟宝儿举止粗鲁地抬起一脚来,踢踢刚被她一席话吓得尖叫连连的周婉婉。

  没错,她就是佟宝儿,佟家的长孙女,没有双胞胎妹妹,佟宝儿就是佟宝儿,但难免让人怀疑,她有严重的双重人格,尤其是在家中的她和在好友面前的她,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听了妳的这段话不尖叫的人,才应该说是不正常!」周婉婉用一手挥开她踢过来的一脚,站起身来,双手扠腰地看着她。

  「好、好,妳正常、妳正常,这样可以了吧?」佟宝儿眨了眨一对大眼,装起狠来瞪人。

  「不正常的是妳!」周婉婉看着她,突地冒出这句。

  「喂!我哪里不正常了?」佟宝儿跳到她的身前抗议。

  「妳现在的模样,还有讲话的样子,就不正常。」一点也不怕她,周婉婉继续指控,并绕着她转一圈,上下打量,似在评鉴。

  「拜托!」佟宝儿翻翻白眼,然后严厉的瞪着她,似用眼睛告诉她,妳再往下说就是皮痒了!

  「不用跟我说拜托。」周婉婉仍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脸上挂上灿烂笑容,「妳是不是为了摆脱妳那个严肃变态到非常自以为是的家庭,才答应与暴君杜凡结婚?」

  她猜,应该是吧!

  说到佟家,周婉婉不禁有点同情起佟宝儿来。

  佟家,一个从清康熙年间官拜过中堂后开始,就数代在朝担任要职,甚至出过皇妃的璀璨家族,生于这样一个家族,尤其是女性,在言行举止上,所受到的约制和管束,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然而,不论怎么繁盛的家族,政局一旦动荡,权力必定相对瓦解,清末佟家举族南迁,来到香港,家业不再似以往繁华,但即使如此,对于生长在这个家族的女子们来说,约束的教条依旧不变。

  「喂,周婉婉,真是知吾莫若汝呀!难怪有人要说,人生得一知己,则死而无憾……」憾字才刚出口,佟宝儿马上啊地一声,尖叫了出来。

  周婉婉一手扠腰,一边收回方才狠敲了她脑门一记的手,「妳可以再玩大一点没关系,再继续瞎闹、瞎掰、瞎扯、瞎搅和都没关系,妳呀、妳呀、妳……」

  手又伸了过来,这次她想拉拉佟宝儿还绽着开笑容的脸,看能不能拉痛她,藉以让她清醒些。

  「妳知道暴君杜凡是什么人吗?」见她还嘻皮笑脸,周婉婉觉得她已无药可救。

  「知道呀!」佟宝儿不若她的紧张,表情半分不以为意,「妳可别忘了,我可是名嗅觉相当敏锐的小狗仔喔!」

  她眨眼!?她居然还敢眨眼扮可爱?周婉婉哼了一声,翻白眼兼摇头,真想昏死过去。

  「是,妳是小报狗仔,天生以当一名专挖头条新闻的记者为志愿,最忠心、最尽责的小狗仔,但是……」

  「但是这又跟我要结婚的事有何相干,对吗?」佟宝儿接续了她的话。

  「那个男人有多危险,妳是狗仔,会不知?」周婉婉真替佟宝儿担心,就怕她脑子里又想着什么馊主意。

  「我知!我当然知!」佟宝儿绽着灿烂到刺眼的招牌笑容,「诚如妳所说,虽然我父母已经不在了,但我若想摆脱那个严肃到让人发狂的家族,唯一的法子,就是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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