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著快要解体的破摩托车冲到Viginia俱乐部楼下,柯诗卉以跑百米的速度迅速冲入电梯。由後门进入俱乐部後,她快速地冲入员工休息室内,脱下牛仔裤装,准备更衣,一只手还忙著打电话。
「喂,馨馨,我妹的情况还好吗?有没有什麽不舒服?」
「放心啦,湘亭刚刚吃了药睡著了,睡得正甜呢。」人在医院的游馨馨压低声音回答。「主治医生来巡视过病房了,他说湘亭的情况还好,明天还要继续做一连串的检查。」
「那就好。」诗卉高悬的」颗心暂时放下。「馨馨,真谢谢你,要麻烦你帮我照顾湘亭,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守在湘亭身边亲自照顾她,但又不得不考虑到最现实的问题--她不去上班就没收入,没收入如何替妹妹治病?
更何况,早上的工作已经很倒楣地丢了,她更要珍惜晚上的打工机会。
「喂,你这人很无聊耶,到底要跟我说多少次谢谢你才过瘾呀?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游馨馨佯装发怒。「好啦,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事,只是过来陪伴湘亭,边看电视打发时间罢了。对了,你待会儿骑车来医院时,千万骑慢一点知不知道?」
游馨馨很清楚诗卉在俱乐部下班後,一定又会以飞车特技的表演方式赶来医院。
「我知道,好,我去工作了,拜。」诗卉一看时钟已接近八点半,便赶紧收线。
她在这家俱乐部当服务生,工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今天因为湘亭病发入院的关系,她已事先打电话向樱姊请过假了。
樱姊是位已退休的模特儿,和一样喜欢享受醇酒的外籍老公,在台北开了这间诉求高品味的商业俱乐部,她也是因为樱姊的关系,才会进来当服务生。
坦白说,一开始她很难说服自己到俱乐部工作。但在樱姊亲切解说工作性质,并亲自参观後,她明白这间俱乐部就像樱姊所强调的,纯粹提供商业人士一个联谊聚会,以及放松身心的场所。
樱姊不敢保证完全没有任何色情交易,但绝不可能在俱乐部内发生。女服务生在下班後跟客人做的其他接触,则不在她所管辖的范围内。
克服心防後,诗卉也在这里工作快一个月了。也许有人会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在俱乐部打工的她,但她总是告诉自己,只要自己洁身自爱,行得正、坐得端,根本毋须在意他人的眼光。
而且,她不能不考虑最重要的一点--俱乐部给的薪水很高!要治愈妹妹的病,送到国外接受治疗是最好的方法,因此她必须努力地存钱。
诗卉换上制服和丝袜後,便走向吧抬。领班一看到她便道:「你来啦,把这两杯酒送到十二号包厢内。」
「好的。」
十二号包厢在走廊尽头,诗卉小心翼翼地捧著拖盘往前走,经过男洗手间时,她听到里头传出一阵阵呕吐声,大概是哪位客人喝多了吧。
她脚步未停地继续往前走,冷不防地,洗手间的门却突然被大力推开,不偏不倚地撞击上她手中的拖盘。
「啊!」诗卉低呼一声,眼睁睁地看著杯中液体完全洒向自己,手中的拖盘掉在地上,两只高脚杯跟著破裂,而那个肇祸的男人也走出了洗手间。
「咦?诗卉?!好久不见了,呵呵……」已经喝了不少酒的黄董看到她,双眼顿时一亮。「唉呀,你的衣服都湿了,来,我替你擦擦。」
他猴急地掏出手帕想往诗卉身上抹。
「不用了,黄董……」诗卉拚命往後退,忍不住在心底悲呜著--今天真是倒楣透了!
其实来俱乐部的客人大多很能自制,除了这个黄董例外。他最喜欢不时在言语上轻薄她们,或是对她们毛手毛脚的。
不过,她唯一庆幸的是,幸好洒出的酒是泼向自己而不是客人,这样至少不会引发客人不悦。
她没有注意到一点,这件制服虽然设计得很端庄,并没有多馀暴露,但因是浅色衣料,所以被泼到的前胸已有些若隐若现。
「黄董,我真的没关系……」胖胖的黄董每进一步,诗卉便赶紧退後两步。「麻烦你先回座位好吗?地上有玻璃碎片,我想先收拾一下。」
她乘机蹲下身子,藉以逃避那双嗯心的魔掌,并不断在心中祈祷著领班或是樱姊能赶快发现这里的异状,前来解救她。
但,心慌意乱再加上灯光朦胧,诗卉一个不小心便让尖锐的碎片划伤了手。
「唉呀,小美人,你流血了。」黄胖子又涎著口水挨过来。「来来,我先替你止血。啧,流这麽多血我可是会心疼的哟……」
「不用了,请你把手拿开。」诗卉努力压抑渐升的怒火。如果不是怕樱姊为难,她真想狠狠地赏这头碍事的肥猪一巴掌!死秃头!她就算血都流光了也不要让他碰到一根手指头!
「别害羞嘛。」黄胖子色迷迷地越挨越近。「宝贝来,让我替你止血,这麽美丽的小手,万一留下疤痕多难看啊。啧,真是细皮嫩肉……」
「不--」领班怎麽还不赶来?就在她即将不顾一切地踹开这头死肥猪之际,她突然被人由地上硬拉起来,一道蕴藏火药味的嗓音也跟著响起。
「我想这位小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需要你的帮助。」
诗卉错愕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瞪著突然出现在她背後的男人--左炎轩!天啊,她知道台湾是小了点,但也小得太离谱了吧?她最最不希望遇到的人就是他的!左炎轩双眸如刃,下颚紧绷,毫不掩饰勃发的怒气。他迅速脱下西装外套丢到她身上,冷冽地命令道:「穿上它,跟我走!」
他本来是打算上洗手间的,看到蹲在地上捡碎片的柯诗卉时,他简直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她居然在这种地方上班?!
一股无名火迅速飙上脑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发怒,但,他就是非常非常生气!「我为什麽要跟你走?你的衣服还你!」诗卉抗议著,但一低头看清自己的模样後,双手霎时顿了顿,而後乖乖地拉紧外套。老天呀……她居然忽略了这制服的布料很薄,被泼湿後早已紧紧地贴住她的胸部曲线,难怪死黄胖子一双贼眼老往这里瞄。
「对啊,她为什麽要跟你走,说不定你是坏人,我才是好人耶!呃……」醉得一塌糊涂的黄胖子打了个大酒嗝後又扑上来,酒气冲天地吼著。「小子,我警告你,这女人可是我先看上的,就算你也有兴趣,至少也要等到我把她带出场享受过後再轮到--」
砰--
结实的一拳狠狠地打断黄胖子尚未说完的淫词秽语,他捣著脸,哀嚎著往墙上撞去。
坐镇吧抬的樱姊听到了吵闹声,带著领班匆匆赶过来,一见到这场面也不禁呆了下!
「啊!这……这是怎麽回事?诗卉,你……」身为老板娘的樱姊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令她惊讶的是,这件事居然扯上晶牒的大老板左炎轩!他入会这些年来,不曾传出为了哪个女服务生争风吃醋啊。
左炎轩怒气正炽,硬拖著诗卉往前走,冷冷地丢下一句:「她辞职了,明天我会派人把她的制服送回来!」
「什麽?」在樱姊目瞪口呆中,诗卉已被硬拉出去。
「放开我!你做什麽?」
诗卉像个布娃娃般被塞入一辆跑车内,她迅速地想推开车门下车,但随即发现左炎轩已按下中控锁。
「你是什麽意思?」她愤怒地瞪著已发动引擎并踩下油门的他。「你要带我去哪里?左炎轩,你马上停车听到没有?」
还来不及消化他突然出现在俱乐部的惊讶,他就像是绑架般,旁若无人地把她由俱乐部里公然掳出!太过分了!
将油门踩到底,左炎轩直视著前方冷笑。「你拒绝替晶牒拍摄广告,拒绝那纸上千万的合约,却来这种地方工作?」
「什麽叫做这种地方?」诗卉不甘示弱地反击。「我不管你对俱乐部是存著何种眼光,但若不是你们这些男人捧著大把钞票进贡,满街的俱乐部也绝对无法生存!说穿了,这就是供需关系。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纵容自己沈溺在声色场合,却又反过来批评在里面工作的女人,这是什麽心态?」
面对她的挑衅,左炎轩不怒反笑,锐眼精悍地眯起。他知道她是个倔强的女人,却没料到她竟如此伶牙俐齿。
很好!他对她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他很想知道,她这朵野玫瑰究竟带著几根刺?
「你笑什麽,」诗卉因他突来的笑容而一怔。虽然这家伙很自大、很讨人厌,但她却不得不承认,那充满男性魅力的笑容竟像有魔法似的,害她心跳顿时漏跳一拍,也忘了还想接著骂的话。
左炎轩无意继续在口舌上争战。「我送你去医院,你手上的伤口必须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