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吸了半天鼻子却没半滴泪水呢?
趁黑毓尔忙着诅咒父亲、诅咒自己时,沈怜怜悄悄地向佟心蕊挤了挤眼,佟心蕊不由失笑;黑毓尔立刻转眼来怒瞪她,她赶忙敛去笑容摆出一个无辜的神情,黑毓尔狐疑地眯了眯眼。
沈怜怜暗笑着想替媳妇解围。“喔,对了,我说小毓啊,你……”
佟心蕊一听就大大楞了一下!
“小玉?”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所以赶紧问个清楚。“谁是小玉?”
沈怜怜指了指黑毓尔。“他喽,他不是叫毓尔吗?可是我都叫他小毓的。”
“他?”佟心蕊神情倏地变得极其古怪。“小毓?他叫小毓?”
沈怜怜颔首,佟心蕊猛眨眼。
“我叫他毓尔……”她喃喃自语,而后唇角抽搐了下。“小毓……小玉?毓尔……玉儿?小毓尔……小……小玉儿?”
她总共憋了十秒,看了看满脸不解的沈怜怜;又偷觑了下神情阴郁的黑毓尔,于是,她再也忍不住爆笑出来了,“哈……天哪,小……小玉儿?你……你居然叫……叫小玉儿,康……康熙的老……老妈耶!”
沈怜怜莫名其妙瞧了半天,忍不住扯扯儿子的衣袖问:“你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她到底在笑什么?”
终于,生平头一次,黑毓尔忍不住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
交班前的警卫是最懒散的,尤其在这黎明前时分,除了频频看表,期待扑上床好好睡一觉之外,他们也懒得再跑一趟巡逻了。
佟心蕊一行人就把握了这一段时间,悄悄溜进了黑毓尔的病房,匆匆忙忙把带来的衣物帮他穿上,之后三个人一齐担忧地望着他虚弱疲惫的脸色。
“毓尔,你行吗?要不要麦可背你?”佟心蕊怯怯地问。
黑毓尔瞪了麦可一眼。“不用!”他冷冷地说。
麦可和杰只好一人一边撑起他迹近于软绵绵的修长身躯,开始半抱半拖地带着他逃命。可没跑多远,他的粗重喘息便一声比一声大,到了爬楼梯时,他就开始咳嗽了,他们只好停下来让黑毓尔喘口气。
佟心蕊蹲在他前面,心疼地为他擦拭满头大汗。“对不起,毓尔,电梯那边有警卫,所以我们只能爬楼梯。”
黑毓尔无力地瞟她一眼,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麦可焦急地看看手表,旋即不安地低语道:“小主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您还撑得下去吗?要不要我……呃,背您?”
又是狠狠地一瞪眼,不用解释麦可也能了解那一眼的意思,只好再次和杰一人一边撑起小主人继续奔逃。直到快到大门的转角前,他们突然停了下来让黑毓尔坐在地上喘息,麦可和杰小心翼翼地从转角看出去,一眼后便缩了回来。
“两个。”麦可说。
杰颔首,一声不吭就猛然窜了出去,几声轻响后,杰就回来了。
“轻而易举。”
几个人又撑撑扶扶地来到第一道厚重的闸门前。
“小主人,现在就得靠您了!”
低垂的脑袋无力地抬起来,看得出他非常努力要打开那道比银行金库铁门还要厚重的闸门,可是一连串的吃力奔逃让他的意识陷入半混沌的状态,他的眼神涣散,似乎无法集中注意力。
“毓尔,毓尔,看着我!”佟心蕊更急了。“毓尔,你现在不能昏过去,听到了没有?要昏也得先把门打开了才能昏,否则你就得留在这里让人家当天竺鼠做实验了!”
黑毓尔眨了眨眼,似乎正在努力集中注意力。
“对,就这样,我们一定要逃出去才行,否则搞不好他们还会剖开你的脑子看看有什么不同呢!”呃,好像残忍了点,但是她就曾经那么想过。
终于,他的视线清晰了些,缓缓地,他转眼望向闸门,一分钟后,“喀地”一声,闸门突然很缓慢地打开了。那是电动门,锁开了就会自动打开。
到了第二道门,也是重见天日的最后一道闸栏,麦可和杰也很轻易地联手制伏了四个警卫,可是……
“完了!他昏过去了!”
佟心蕊绝望地叫道,三个人面面相觑,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失措。
“怎么办?我们不能让他再被抓回去啊!”
麦可咬了咬牙,毅然道:“我去把恩得押过来,让他替我们开门!”
“也只有这样了。”佟心蕊颔首,随又蹙眉道:“不是问他密码就好了吗?”
“不行。”麦可厌恶地瞪一眼大门。“这门有三道锁,分别要由密码、掌纹和视网膜来开启,所以我一定要带他来。”
佟心蕊恍然。“这样……那好吧,你快去,小心一点,时间没剩多少了。”
“我知道。”麦可说着,朝杰严肃地点了点头。“杰,小主人和小夫人就暂时交给你一个人了。”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到他们一根寒毛的!”杰庄严地许下承诺。
麦可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再朝佟心蕊点个头,转身就……
“喀!”
呃?
三个人不约而同将狐疑的视线向闸门投去,随即震惊地张大了嘴!因为闸门正自动缓慢地打开……
楞了几秒,麦可首先回过神来。
管它是怎么开的,先逃出去再说!
于是他低喊了声“快走”,便推了推杰,两个人一起把黑毓尔撑出去;佟心蕊也急急忙忙地跟在后头跑。四个人踉踉跄跄地奔跑到晨光照耀下的枯草地上便“啪”地一下,全倒了。
可才喘了几口气,佟心蕊刚把黑毓尔抱在怀里亲两下,警钤竟然响了!
“该死!”麦可咒骂着跳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夫人!”咒骂骤而变惊呼。
夫人?
佟心蕊茫然地抬起头,视线及处,一个看不太出来实际年岁的娇小女人正轻盈地朝她走来。她有着一副非常奇特的面貌,那么可怜生生的,仿佛历尽多少沧桑、尝尽无数苦痛似的,又哀怨又委屈,是如此地惹人怜惜、招人同情。
然而,她那双盈盈的大眼睛却又闪烁着诙谐与慧黠的光彩,唇边更是噙着一朵大大的顽皮笑容,仿佛她刚刚做了某件极为有趣的恶作剧似的。
“主人!”
主人?
佟心蕊一听到麦可和杰的恭谨呼唤声,很自然地就随之望过去。可才一定睛,她就傻了眼。
老天!那……那……那不是……
该死!当然不是,但是……
他们真是狗屎的像极了!
虽然惊人的美貌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铸造出来般的相似,也同样的长发飘扬,还有一般的颀长身材,可再仔细一看,她却仍然可以肯定前面不远处背手伫立的男人绝对不是黑毓尔。
五官还是有些微的差异,但最明显的是,他比黑毓尔多了分更深沉的成熟与绝对的残酷邪恶;而且与那个有着奇特长相的女人一样,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岁。
无视于一大群从实验室冲出来的警卫和工作人员,沈怜怜在佟心蕊面前蹲下,佟心蕊本能地抱紧了黑毓尔,虽然明知道他扪一定是黑毓尔的父母。
沈怜怜慈爱地笑笑,温柔地拂去黑毓尔脸上的发丝。
“唉,这孩子跟他爹地一样,必得先历经一次灾难之后才能完全得到爱人的心。”她轻叹。“或许这是黑家的男人必经的劫难吧!”
佟心蕊情不自禁地脱口道:“那黑家的女人呢?”
“黑家的女人?”沈怜怜又露出了顽皮的笑容。“黑家的女人就比较能干了,老是把男人整得惨兮兮的,而且她们喜欢的对象也很特别喔。”
“多特别?”佟心蕊忍不住好奇地问。
“等你看到小蝉的丈夫就知道了。”沈怜怜说着,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倏地凝住了她。“你会和我们回去吧?”
“会!”佟心蕊肯定而坚决地回道,不假思索地。
怜怜满意地笑了:“你爱他吗?”
“我爱他!”佟心蕊不容置疑地宣示,依旧是毫不迟疑地。
沈怜怜抚挲了下黑毓尔的脸颊。
“他也是爱你的,但是黑家的男人从不把爱说出口,甚至,他们认为自己是没有爱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实,黑家男人的爱比天底下任河男人都要炽热浓烈,能得到黑家男人的爱……”
她突然侧首去凝睇着那个阴森寒酷的男人。
“你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相信。”佟心蕊却是注视着怀抱中的男人,诚心应道。
间言,沈怜怜愉快开朗地笑了。她向麦可点头示意,麦可便赶忙过来将黑毓尔拖往路边的大轿车去。
沈怜怜起身,佟心蕊也跟着站起来,打量她半晌,沈怜怜而后失笑。
“原来黑家的男人都喜欢矛盾的女人啊。”
佟心蕊微微一楞,然后想到自己清秀的五官和火爆的身材,还有对方惹人哀怜的面貌却配上顽皮开朗的个性,嗯,真的都很矛盾哩!
她不觉也跟着笑了。
“走吧!”沈怜怜亲热地挽着佟心蕊的手也往轿车那边去,眼神淡淡地朝黑圣伦与警卫对峙那方向瞄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