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吗?我的好弟弟。”这淡漠又似笑的浑沉嗓音,使得聂伏波的神色更难看了。
“看来我有某个环节出错了。”不愧是聂伏波,他很快便镇定地面对这个他以为早已死去、此刻却出现面前的人。
易天爵!
他竟还活着!
该死!
易天爵半斜躺在树下的石椅上,微笑,心情似乎很好。
“要不要我提示你一下?”一副要将误入歧途的可怜小弟导回正道的善良兄长样。
聂伏波一点也不领情。“既然你全知道了,那么接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冷冷地开口。
没想到易天爵听他这么说,语调更显慵懒和无情。“你的武功再练一百年也打不过我,我劝你干脆把力气用在逃命上比较实在。”
易天爵真的一点损伤也没有吗?聂伏波初见他时的震撼早转为对他不动声色的评占。虽然他还没弄清楚易天爵是如何从化骨毒中死里逃生,但此刻的他看起来确实完好无缺。
他要冒险吗?或许易天爵的完好无缺只是在骗人?
聂伏波看着自己此生最痛恨的人,眼中光芒闪动。
“我从来不想当你的弟弟,我宁愿你是我的敌人。”他的声音冷又硬。
易天爵眉一挑,终于缓缓起身,几个大步便来到聂伏波身前。
两个几乎同样高大的男人傲然相对。
“当我的敌人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看样子,你已经准备很久了。”易天爵直盯进他眼里。
聂伏波完全不闪避他的盯视。“你说得没错,我的确随时都在准备……”话未完,他的左手突地朝他一扬。
“小心!”一声警告伴随一道人影从旁边的树后窜出来。
所有的事情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聂伏波的偷袭、舒净的出现、易天爵的回手、两群人一触即发的刀剑齐出。不过,所有事情也在转眼间结束——
聂伏波被一掌打了回去;同时,易天爵眼睛眨也没眨地将跑向他的舒净一手勾进怀里、退后一步。
聂伏波的手下忙着接住他,其它天门宫人则马上护卫地挡在易天爵和舒净前方。
前一刻,舒净一发觉聂伏波手上的动作,便想也没想地跑出来要阻止他,没料到她还未接近,便看到易天爵已出手;而下一瞬,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忽然近在眼前的易天爵捉住、压进他胸前。
她的呼吸紊乱,肌肤和知觉在瞬间被熟悉的男性体热与气息包围。有那么一瞬,她忘了思考与反应,直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动,以及他森森冷淡的声音响起——
“化骨毒对我没用,你还要再蠢多少次?”
舒净一愣,原本要挣开他的动作顿住。
这是……什么意思?化骨毒对他没用?
聂伏波已经重新站稳。他推开其它人的手,脸色微青地直瞪着易天爵;当然,也看到被他搂在身前的女人了。他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隐密火焰。
“原来你就是这样逃脱我的毒手。”聂伏波忽然若有所悟。“你有解药……”也许,还是这个浑身是毒的奇异女人救他的。
他努力压抑心口为这女人翻腾的诡谲思绪。
易天爵既没否认也没承认,他注意到聂伏波极力想隐藏的什么了。垂眸,脸上扬起一抹令人猜不透的笑意,他慢慢伸掌扣住怀中人的后脑勺,俯首,在她仰起的脸蛋上方停住。
“今天我不想让我的美人看到一点血腥场面,所以你很好运……”视线与她交缠,他说话的对象却是聂伏波。“老实说,我不知道我这副好心情会维持多久,所以,想活命的话,你最好在天亮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此时,东方天际已开始微现鱼肚白。
聂伏波悄悄深吸一口气,他很清楚,他最好的时机已经失去了。
以着复杂的眼光看了易天爵和她的背影最后一眼,转身就走。
天亮之前,一群青衣人俏无声息地离开易府。
经历一番惊天动地变化转折的大宅,再次恢复平静。
但,舒净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平静。
直到聂伏波那批人走了、易府其余的人各自下去做事,她仍处在惊疑交并之中。
即使此刻,她已坐在晨风徐徐的庭园亭子下、面对桌上丰盛的早膳,和开始悠悠哉哉吃起粥饭来的男人。
“……你一直在附近。”看着他的眉眼,舒净忽然若有所悟。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原来不是。好几次,她明明清楚感觉到属于他的气息就在四周,甚至那炽热的视线、他似有若无的存在感……原来真的不是她的想象。
一股没来由的气恼忽然冲上脑门——看她为他的死被骗得团团转,他却在暗地里得意是吗!
已经吃下第三碗粥的男人,终于满足地将空碗放下。
“在聂伏波来之前,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真的死了?”回视她眸底的火簇,间接回应了她的话。易天爵显然很有兴趣知道这个。
没料到他会问这问题,舒净直觉地淡道;“因为你是易天爵。”不带真正情绪的回答。
易天爵对她的回答仿佛不意外,不觉扯扯唇角。“我以为听到我死去的消息,你多少会为我难过流泪一下,至少我们也在一起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手背撑着下巴勾视着她,他另一手伸长,闲闲地拿起她动也没动的饭匙,往碗里舀了一匙粥。
“我不为任何人流泪。”封锁自己的心。
易天爵将粥凑到她嘴边,微眯眼。“不过,我刚才抱你,却发现你瘦了一圈。吃。”
舒净的心跳有些失序,垂眼瞪着他的手,接着镇定地张嘴吃下那口粥,再镇定地抢下他手上的饭匙。“我不会让自己饿肚子,只是因为那些人的闯入让我紧张得少吃一点罢了。”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他专注的目光并没有令她感到困窘甚或减缓吃粥的速度。“你容许聂伏波在你的地盘上放肆胡为,是因为你在享受猫捉老鼠的乐趣,或者别的?”既然他还不打算离开,那她何不干脆问个彻底。
没想到这回易天爵倒不吝于满足她的好奇。
“猫捉老鼠?”俊脸浮现狡邪笑意,他承认;“也没错。我只不过是让他有扯下面具透透气的机会,他想干什么,我一次让他发挥个够,只是他的能力让我很失望。”
聂伏波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易天爵其实从来就不觉得他跟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仍是对他心存怨恨——若真要说有所差别,大概也只有他已懂得在他面前演戏这一点。
聂伏波一下毒,他就发现了,只不过他选择不动声色地配合他。他要了点手段,让聂伏波的手下真以为他死透了。他想看看聂伏波到底恨他恨到什么程度、他有多大能耐。可惜的是聂伏波太过自信,一心只想找到“宝藏”,一得知他已死,便迫不及待直闯天门宫。
“所以,这里真的有他要找的宝藏?”大略听懂了。舒净吃下最后一口粥,推开碗。
易天爵凝视她带着明艳秋波、却依然清净的眼睛。“你想不想知道宝藏藏在哪里?”出人意料地,他问她。
舒净拂开垂落颊畔发丝的动作微顿住。“我不想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是吗?”易天爵逸出一声意外的低笑。接着,他似看透一切的嚣狂锐眸攫住她。“你该不会是因为害怕吧?你怕和我有太深的牵扯、怕我给你太多,到时候你就再也不是单纯的你。”
舒净胸口一震,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抿了抿唇,她并不否认。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有女人不和你牵扯纠缠,甚至不会带着关于你和天门宫的秘密离开。”不是这样吗?
易天爵的神色不变,却猛然伸长臂将她揽到自己膝上。
舒净瞬间察觉到他的意图,却无力阻止。下一刻,她的唇和身体再次落入他的掌控——
易天爵根本不管这地方随时可能会被人撞见,强烈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内的欲望,让他几近狂暴野蛮地侵占她柔软的唇舌,逼出她的娇喘回应;他的呼吸更加浓浊,男性躯体更加热烫。
此时此刻,他非狠狠地要了她不可!
“……不……这里……”及时抓回一丝理智的舒净,意识到身下男人的灼烫欲望和他钻进她衣服下的粗糙手掌,差点跟着沉陷迷失,直到一阵凉风吹来,她才终于清醒过来地羞赧想推开他。
不断被推拒干扰,男人终于爆出一声不满的闷吼;接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女人从亭子移到他的床上,然后,将两人身上的情欲之火彻底引燃、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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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后。
被彻底爱过一次又一次的舒净,终于再也禁不住疲累地立刻沉进梦乡;而她甚至不知道,这是最近自易天爵从青阳失踪以来,她睡得最沉、最安稳的一次……
从深沉的睡梦中醒来,还没张开眼睛,她先是感到身子一阵诡异的酸痛,然后记忆在下一瞬重回脑际,她才终于逸出一声羞赧的低吟,明白是怎么回事。接着,她慢慢睁开眼,但映入她眼帘的景象却令毫无防备的她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