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
正陶醉在自己对未来的美好幻想的仁娜,没发现有几个男人已向她走来。
她杏脸桃腮,一弯浏海,一双灵动流转的大眼,样子甜美可爱,更具些许关外风情,实在讨人喜欢。
已经点好菜的秦逸磊回头,发现自己的妻子被团团围住,就连店小二也驻足观望时,一向温文无害的他无法避免的涌起不悦。
他也是首次发现,仁娜真是一个很惹人注意的美女。在自家府内大家碍于身分会收敛目光,但一到外头去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其他男人对她虎视眈眈的视线,令他很不舒服。
秦逸磊硬碰硬的穿过人群,想坐回位置上。
「书生,别挤!先来后到你懂不懂?」有人大声嚷嚷。
「她是我的妻子,各位请让一让!」
「什么?她嫁人了?」人们这才发现她真是一身妇人打扮。真糟,太沉醉她的美丽,都没留意她的打扮,没想到她早已名花有主。
「相公,你回来了!」仁娜见到秦逸磊,开怀地叫他,但也皱眉对阻碍他的人说:「各位大哥,我相公来了,可不可以让路给他?」
人群齐说没趣,慢慢散了。
「那些人没对你怎样吧?」秦逸磊喝掉整整一杯茶水。
「没有,他们有问我的名字,问我从哪来,但我没有回答。」仁娜让店小二拿副碗筷,递到他面前。
「我真不该带你出来,让你抛头露面,太引人注目。」害他平白流了一大把的冷汗。
「不不不,我要出来走走!」对他的话她反对得很。「我在府里待久了会闷,偏偏下人们都说婆婆下了命令,说我没有你的陪伴便不能外出。你再不让我出来,我就快疯了!」
「偶尔出来透透气也好。」他感同身受,也深信他这心血来潮能取悦容易满足的小妻子。
他几时开始在意起这个可爱坦率的小妻子,几时开始这么紧张她了?也许,一切从不知不觉的时候便发生了。
「各位客官,小的就在此出一小小的文字游戏,请用五个字来做五种各有意思的句子,再写在台上的圆形茶壶上。」一个茶馆的堂官高声公布今天的竞赛内容。
秦逸磊笑了笑,马上写上五个字——可、以、清、心、也。
「仁娜,我为你题了五个字,你能做五种各有意思的句子吗?」真好,能给仁娜学以致用的机会。
「你可不可以不要连吃饭时候,也给我出这么难的文字游戏?」仁娜喜欢玩游戏,但不是这种绞尽脑汁的文字游戏。再看了下字的意思,她便红了脸一下,扁嘴道:「相公,我今天也没有……哎,让人不清心,你不用又藉机提醒我。」
什么嘛,她又不是故意要诱惑他,而是她太过喜欢他,太想亲近他,才自然地想……
「咳咳,仁娜,出门在外不要提那些有的没的。」秦逸磊坐正一些。「刚好这五字简单,又能符合要求。」然后他动笔在圆形茶壶上再写,变成——
可以清心也
以清心也可
清心也可以
心也可以清
也可以清心
「看,经过这样的排列之后,你会发现另一妙趣:直读的第一句,与左起横读的第一句完全一样,其余顺序类推,也都相同。」
「好好好,对得妙!」巡视的堂官阅读茶壶上的字,再发现了这是出自于秦逸磊。「原来是秦大人,难怪能作出如此好的作品。」
「献丑了。」他落落大方地拱手,似乎很适应这种场合。
「不,你一来简直就使我们茶馆锦上添花,生色不少!」堂官高兴地让店小二送来热腾腾的东西。「来来来,这是我们用来招待对得出色的客官的招牌菜,希望你们喜欢。」
「是红烧蹄膀,他们真大方呢!」仁娜高兴地动手挟了块蹄膀,去了骨头之后放到他碗内。
「你别只服侍我,你也吃。」秦逸磊的手也有了动作,挟了块蹄膀放进她的碗中。
「好,我们一起吃!」她快乐极了,心里满满的甜意。
秦逸磊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不同于那些刻意装出来的人,而是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仁娜每次都忍不住把眼睛瞥向他。
她爱上了看他不疾不徐咀嚼的模样,和那种波澜不兴的安然。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餐桌上想到这些有的没的,不知不觉中,竟忘了偷窥者最基本的注意事项,然后她立时后悔了,或者说,连后悔都来不及,因他专注于饭菜的视线,不期然间,忽然转了方向。
幽黑深邃的视线蓦地探入她的眼底,看着她迅速垂下头。
她脸很烫,比她用力扒进自己口里的肉块还要滚烫……
秦逸磊看见看仁娜那副恍神的样子,随之,他轻轻一笑。
「人活在世上,要知人间道德规范,要知含蓄为何物。」他蜻蜒点水的相劝,却并不认为她听得进耳。
「我只是看你而已,又没碰你。」她为自己辩护。
他轻叹一下。他的妻子还不仅含蓄之道啊!在自家地方就算了,在大庭广众下,她非要流露这种诱惑人心的娇态,害他心痒痒吗?特别是她眼里只有他的瞬间,更让人意乱情迷。
夫妇俩都是人中龙凤,在茶馆内已够吸引众人注目,特别他们不时互挟饭菜,又相视而笑,更是羡煞旁人。
「坐那桌的男人就是秦逸磊,秦大才子吗?」食客们注意到他们,开始谈论起来。
「是啊,他身边的应该是他刚娶不久的夫人吧?」秦大才子过去从来没有带女人上过茶楼。
「莫非就是那个指婚的蒙古格格?」生平没见过蒙古人的食客,好奇地向仁娜再多盯两眼。「美,真是美极了,果然才子配佳人啊,皇上待他真不薄啊!」
「可惜那格格没多大学问,又不够娴淑。我有亲戚在秦府当工人,他们说秦大人和蒙古格格的性格南辕北辙,绝不是如大家所想琴瑟和鸣的景象呢!」
一个是豪迈不羁、大而化之的蒙古格格,一个是性情文雅、书卷气浓的文臣才子,那幅图画怎么也连不起来。
「不会啊,他们看起来多恩爱。」
「那希望他们能好好地相守,白头到老吧!」
第七章
「老夫人,老夫人,您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
苏芳郁才进秦府大门,便瞧见几个老仆带着他们身为丫鬟的女儿,在门口等着她。
「陈叔,陆叔,怎么回事了?」
这些老仆都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秦家,因此连带其子女都较其他买进府的奴仆有更好的待遇。
她实在不懂,这班下人在府里怎会有要她出面作主的事儿?
「我两个女儿明明在少爷的书房打扫,可是明天起却要调到厨房去了!」
「不只陈叔,连我原本在帐房打扫的女儿,现在也要调去洗衣房,替下人洗衣服了。」
同样是当下人,但去厨房打杂和去洗衣房洗衣服,都是较粗重辛苦的工作。这些人恃着有老夫人撑腰,早就在府里要风得风,又怎能让女儿去受这种苦头?
苏芳郁怔了下,说:「最近我没有调配丫鬟人手,她们怎会要调去别处做事?」
「我们当然知道老夫人您宅心仁厚,对我们厚爱有加,让我们的女儿有一份轻松一点的差事。可是,少夫人她今早却趁老夫人不在时下令,她分明想给老夫人您一个下马威!」
「对呀,老夫人,我们下人被派去做任何事也是应当的,但我们是替老夫人您担心啊!少夫人这么做,肯定是想挑战您的权威,明的告诉您她是格格,做事不用向您报告。」
陈叔和陆叔为了女儿着想,该说的没说,一味强调少夫人不安好心,意图使老夫人帮他们。
「什么?她要造反了是不是?就算她是格格、公主,嫁进我秦府就是秦家的人,而秦家里不容许有尊卑不分、不知礼数的人存在!」
苏芳郁的怒吼声传出来,双目冒着熊熊火光,吓坏了其他下人,而陈叔和陆叔都纷纷噤声。
仁娜竟敢擅作主张,没问过她便做出仆人的安排,这事令她心底逐渐窜升怒火。
那个蒙古女人果然没有把她这婆婆放在眼里!
她不但没有尽媳妇的本分,孝顺侍奉婆婆,现在还当她死了不成,明知这个秦家仍是由她当家,却越权干涉家务事,抢掉她这当家老夫人的地位?
她一直希望仁娜能有自觉的一天,重拾一个好媳妇应有的品德,因此她默不作声,不当面教训她,不让儿子两面不是人,谁知她竟变本加厉,让人忍无可忍!
「来人啊,替我去叫仁娜来,我要亲自问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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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秦逸磊翻开桌上的字帖,上面有漂亮的楷字。而他身后的仁娜,则静静地等着他的讲解。
「学字有三个阶段。初学要讲横平竖直,掌握重心,注意匀称,然后再按部就班地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