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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脾气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听说力气大破坏力不小,所以才拜名师来训练他的自制能力。”社员A抓抓头,开始觉得程遇让他头皮发麻。

  “喔,这样说来,可千万别惹毛了平日是个好好先生的人,免得火山一爆发没法收拾。”社员B认命似的走到一旁去伸展筋骨,预备下场练习了。

  “没错、没错!”社员C不住地点头。

   ※  ※  ※

  莲蓬头的热水倾泄在程遇的周身,激烈活动过后,仍是消减不去他心底的晦暗。

  道听途说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个男人是谁?

  绽巧为什么会和他手挽着手一起走进饭店?

  程遇自问着,觉得思绪愈来愈混乱了。

  他知道自己该去向她求证,却又害怕得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他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胆小?

  拧紧水龙头,他抹去脸上的水珠,心底躁愤不平,脑海一片混乱。

  傍晚开始下的雨在入夜之后总算停了,和美里社区的街道经过洗涤后,看起来比平常更干净。

  程遇阳台上种植的番茄像小绿拳头般地缠在藤子上,果实发育很好,表皮光滑,代表了程遇平日照顾得极为得当。

  只是程遇此刻却躁郁得想将番茄整株拔起,捏烂、摔烂、踩烂──虽然他明白番茄只是他出气的无辜牺牲品……

  “你为什么皱眉头?”

  李绽巧和程遇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她半卷缩在他身上,发觉他一整个晚上都锁着眉心。

  “有吗?”程遇心不在焉地应声。

  “有呀,难道这种无厘头的爆笑短剧让你看得很痛苦?”她伸出手指试着将他的眉心皱折压平。

  程遇转头望着李绽巧,她樱红的嘴唇、灵动的双眼,竟勾得他胸口一阵闷痛。

  “还是你身体不舒服?”她摸摸他的额探测温度。

  是心里不舒服!程遇在心里嘀咕着。

  “没发烧呀,你怎么了嘛?”李绽巧不习惯他绷着脸。

  “绽巧……”他从不知道开口说话竟会如此耗费气力。

  “嗯?”她在他的臂弯里仰着头。

  程遇心头一悸,她睁大眼睛的样子为什么这么可爱?真教人受不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有了别人?

  他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想故意说些反话来刺激她,而且还有种想赌气报复她的冲动。

  “什么呀?说话吞吞吐吐的,一次说完嘛!”李绽巧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举起自己的手臂,嗅嗅自己手腕内侧,“是不是你不喜欢我新沐浴乳的味道?很臭吗?”

  程遇摇摇头,她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只会让他认为她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属于小孩子的乳臭味──

  一点也不讨人厌,何况她又不是真的闻起来很臭。

  深陷爱河的人们不仅是盲目的,就连嗅觉恐怕也会出问题。

  她带点俏皮的接着说:“美环送我一组天然盐的沐浴礼盒,我今天用了天然盐洗发乳、天然盐洗面皂、天然盐沐浴乳,甚至还用天然盐牙膏刷牙,哈哈!我觉得我好像是一块碱猪肉喔!”

  程遇终于忍不住冲动的用双手抓住她的肩头,以比平常略大的音量说道:“你……你为什么这样可爱?可恶!”

  害我什么决绝的话都说不出口……末句话他实在是真的说不出。

  李绽巧愣了愣,继而意会过来地扬高下巴,表情既娇憨又高傲,“哼哼!怎么样?犯法了吗?你咬我呀!”

  情人间情趣盎然的斗嘴,往往比任何一种蜜糖都甜。

  程遇心一横,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好,就咬你!”

  “哇!嘻嘻……救命啊──嘻嘻……”

  “你别跑!”

  “嘻嘻……不要呀!虐待狂!谁来救救受虐妇女喔!嘻嘻……家庭性侵害!嘻嘻……救命喔──”

  啊?受虐妇女?家庭性侵害?

  唉……这女人!

  程遇好气又好笑,他实在是拿李绽巧没辙。

  嬉嬉闹闹、甜甜蜜蜜的一整个晚上过去,程遇想问的、该问的话依旧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程遇,好累喔,都是你啦!那么拚命,吓死人了……嘻!”李绽巧激情后的潮红未褪。“我今天不回家、就在你这里睡了,明天有会要开,要早点叫醒我喔,啊呼──”李绽巧挤在程遇的臂弯中,打了个深深长长的呵欠,“晚安。”

  他偏头在她额上烙下一个吻,“嗯,晚安。”

  另一只空着的手烦躁地抓抓头,胃部一阵绞痛,程遇不禁怀疑,他会先秃头还是先胃穿孔?

   ※  ※ ※

  柔道社的社员D纳闷地说:“程顾问最近天天来道场指导学生呢!”

  “是呀,天天来……社员们个个大喊吃不消。”社员E也正是那大感吃不消的其中一员。

  “虽然社员们是没受什么大伤,但小扭伤、小挫伤的也不少,教练啦、经理啦、保健中心的校护啦,这些天老是忙得不可开交。”女朋友刚好是柔道社经理的社员F心疼地说。

  社员D发现了些什么似的悄声问道:“最近我们大家的技巧有进步倒是真的,只是……你们有没有发觉,程顾问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凶猛?”

  “他到底是怎么了啊?”社员E摸摸下巴伤着脑筋,早点找出答案让程遇恢复正常,才能拯救全体社员。

  “被倒会了?买期货亏了?还是股票被套牢了?”想起全球经济不景气,社员F很难不做如此联想。

  社员D一副过来人的嘴脸,笃定地说:“哎呀!这还用得着猜吗?一看就知道是失恋了啦!”

  “不会吧?上次还有同学说看到他和女朋友手牵手的逛街哩!”社员E推翻社员D的推论。

  社员F纳闷着,“咦?那……那他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猜是……绿云罩顶!”社员D还是坚持自己猜测的方向,他觉得程遇失常百分百就是因为情感问题。

  “嗟!你少胡说八道啦!”社员F捶了社员D的胸口一拳,压根就不信他的话。

  “我只是推测呀……”社员D无辜地抚着胸口。

   ※  ※  ※

  李绽巧坐在梳妆台前,一直未停止化妆的动作。程遇背对她,弯着手肘撑住头,动也不动。

  听着化妆水瓶、乳液容器、梳子等发出轻微的声音,他便清楚知道她的化妆已经进行到何种步骤。

  每一个步骤都带有不同的声音和气味。

  程遇边深吸这些香气,边轻声叹息。

  他不得不开口提醒她,“外面已经暗了吧?时间──”

  李绽巧没有回答,仍继续忙碌着。

  “绽巧,你就算不化妆也很漂亮,所以──”程遇继续温言劝说着。

  她终于站起身,一股暖和的空气在他头顶飘动,他抬起头望着精心装扮过后的女友。

  “你觉得我把刘海梳上去好看,还是放下来好看?”她的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商讨国家大事。

  “都很好看。”程遇回答得很顺口也很迅速。

  李绽巧不接受程遇的答案,跺脚追问:“讨厌,你根本没看怎么知道?快点,二选一!”

  “不要选可不可以?”他愁眉苦脸,最怕回答这类问题。

  “不行!”她的表情凶狠极了。

  程遇苦笑,“放下来。”

  “可是我觉得梳上去比较衬我的洋装啊!”她低头抚抚裙上不存在的皱折,不甚同意他的意见。

  “那就梳上去吧!”他力持认真表情的回答。

  “好,就这么决定,你再等我五分钟,我们马上就可以出门了。”她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喜孜孜地又拿起梳子。

  为什么她早已决定好的事,仍坚持要他表达意见呢?程遇已渐渐适应她这种个性似的笑了笑。

  看看时间,他得再提醒她,“绽巧,我们再不出门,就得等着被我那票猪朋狗友骂惨了。”

  “好了!”她总算是放下梳子,旋上唇膏盖。“人家也是想漂漂亮亮的和你一起去赴约呀,我不要被你朋友们的女朋友或老婆比下去。我就是虚荣嘛!”

  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里,程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其实我很反对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出门,尤其是要去和那群见到美人就当场流口水的猪吃饭。”

  程遇边笑,边想起那梗在喉咙的问题,原本轻拍着搭在自己臂弯里的手,不知不觉改成捏握。

  “绽巧……”他欲言又止。

  “嗯?不是要出门了?”疑惑地抬头望向他的脸,她纳闷他为什么不往门口移动?

  “你……你……”

  因为太过于重视她,以至于他一反本性地怯懦起来。

  “你最近真的怪怪的耶!”李绽巧拉着程遇又坐回椅子上,她决心要把他不对劲的原因弄个明白。

  “我没什么,我们还是先出门吧!”程遇又退缩了。

  他想,柔道社里的学生明天可能又要遭殃。

  “不!你老是心事重重的,我很担心。”她抚着他红肿的双手指节。“你以为我都没注意到吗?这些日子你的双手不再拿针线,也不编织东西了,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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