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精业电子要求的庭外和解金是天价,没有几个人负担得起这笔赔偿金。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会让谷耀伦远离这场是非,让他可以如愿到美国去展开新生活。”
楼家宇皱着眉头,燃起一根烟后,继续说道:“还有,不许跟谷耀伦提起我们私下协议的事,你也希望他心无里碍地离开台湾吧?”
语凝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倘若他们不按照精进电子的要求,付出大笔的和解金,便会闹上法院。
官司打起来相当费时,即使最后证明谷耀伦是清白的,也绝对会延误到他出国的时间,而且,他的名声也会大受影响。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咬着唇,她难过地应允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去睡觉。”楼家宇起身,捻熄客厅里的大灯。
而语凝一个人置身在黑暗之中,像尊石膏像似的,久久不动。
对语凝而言,接下来的生活痛苦而难熬。
谷耀伦已经离职一个星期,这段期间,他打来的电话她否接,他留下的任何讯息,她也一律直接删除。
她怕自己一听到他的声音、一见到他的人,会马上飞扑到他的怀里,会哀求他立刻带她到美国去,忘却自己和父亲的协议,也会害了谷耀伦。
这天晚上,九点加完班,经历一天繁忙的工作后,语凝疲惫地走出科技大厦,望着满街的霓虹灯不停闪烁,一股哀伤涌上心头,她突然好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世上就此消失。
还有了件教她很讨厌的事,父亲的生日寿宴之后,范钰德频频透过媒体表达对她的好感,很多记者常追着她乱问问题,弄得她困扰不已……
突然,前方的路灯不出现一个颀长的男性身影,定神一瞧,可不就是谷耀伦?
“嗨!你怎么来了?”她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心虚地微微一笑。
“你在搞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谷耀伦的脸色阴鸶,语气紧绷。
“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傻,过去几天你不跟我联络,刻意和我疏远,究竟是为什么?”谷耀伦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浓眉紧紧皱起。
“我、我最近比较忙,所以——”
“忙?你都要跟我去美国了,没有必要再理会这些事,不是吗?”
“我——”语凝支支吾吾的,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我不跟你去美国了。”
谷耀伦一愣,“不去?是不是有人阻止你,想让你去不成?”
“是我自己不想去的,我后来想想,人何苦要过着离乡背景的生活呢?”
她的小脸低垂,声音也在微微发抖。
天晓得,她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些话!
“你骗我!这不是你内心的真正想法。”
“我没有骗你,我、我不想去美国。”
谷耀伦抓起她的手,“跟我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我的住处。”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吗?”她下意识想要逃避,躲开两人独处的机会,她怕自己会心软。
“你需要用一个很好的理由来向我解释。”谷耀伦阴郁地对她说道:“等去了我家,你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说服我。”
这次再来到谷耀伦的住处,真的是空空荡荡了。
空旷感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让她意识到,谷耀伦已经准备好离开台湾,要离她而去。
一想到他即将离她而去,语凝的胸口便忍不住隐隐发痛。
“你的家具和家电用品全都卖掉了?”深吸口气,她回眸一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有些是送人,有些是卖掉。”谷耀伦紧绷的脸庞露出一抹讥诮,“我的家具不是今晚要讨论的重点吧?为什么不跟我去美国?”
“我担心自己无法适应美国的生活,况且戴到那里去人生地不熟的,我会很害怕。”
谷耀伦不解地拧眉,“我在你身边,你不必害怕。”
看着他真诚而认真的表情,语凝几乎快被他说动了。
她当然感受得到谷耀伦的深情,可,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他陷入父亲设下的陷阱。
虽然谷耀伦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但如果他没有办法证明呢?有罪的判决一旦定识,谷耀伦将会留下终身的污点。
“老实跟你说好了,从小到大我过惯好日子了,怎么可能跟着你到美国去过苦日子?我爸爸说的没错,跟着你到美国,我只有吃苦的份。”她故意以着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语凝,我不知道你父亲怎么跟你说的,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过那种日子的。”
“这种事情有谁说的准呢?”她故意摆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演技直逼奧斯卡奖,“我爸跟我说,如果我真的跟你走,以后公司他就留给别人去继承,他还要冻结我所有的帐户,撤销我的信托基金,还有我名下的不动产、有价证券,他全部都要收回——”
“你变了。”谷耀伦不敢置信地瞪视她。
“不是我变了,而是我不想再傻下去。”语凝喉头一阵哽咽,连忙转过身背对他,深怕自己会在他面前流泪。她故作轻快地说:“我如果放着台湾的好日子不过,而陪你跑去美国吃苦受罪的话,我才真的是傻瓜,对不对?”
“是不是和范红德有关?”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我看到杂志的报导了,听说他正在热烈追求你,你不愿和我去美国,是不是和他有关?”
谷耀伦的指控让语凝的心凉了大半,但语凝只能将满腹的苦水往肚里吞。或许让谷耀伦误解她,是可以让他们真正分手的唯一方式……
“我和红德的确是在交往,双方家长都很看好我们,或许我们的好事近了。”闭上双眼,强忍心痛,她逼自己说出了这些话。
室内倏然弥漫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喜欢范红德吗?”
语凝低着头,望着地板。她不是个擅于说谎的人,可是现在,她正在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谎言。
“很难说喜不喜欢,但他这个人还不错,起码可以让我过着安逸的日子。”
谷耀伦一个跨步向前,紧抓着她的肩头,强迫她转过身来正视自己。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你真的一心想攀附豪门公子,你一开始就不会喜欢我。”
“你长得英俊,聪明睿智,又有才气,是公司全体女性员工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如果我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也算是很有面子。”
“你想欺骗我,还是欺骗自己?”谷耀伦咄咄逼人地说道:“你不会因为外表或面子问题,而强迫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对你一直都很有信心。”
“很抱歉,我只能跟你说,你的信心用错地方了。”她说出违心之论“我们并不适合。”
“你后悔跟我交往?”他眸色一合。
“我们的关系是一场男女间的调情游戏,如此而已。”
“是吗?”话刚落,谷耀伦将她用力拉至怀里,狂风暴雨般的吻随即落在她的唇上。
他好粗暴!语疑难受得哭了,泪水滑落到他们的唇缝里。
“你哭了?”谷耀伦连忙分开他们的唇,仔细端倪她的小脸。
“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她流着眼泪说道。
“哼,范钰德也曾经吻过你吗?你喜欢他的吻更甚于我的?”
“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语凝噙着泪水,连声音都在颤抖,“钰德的好,我会好好用时间去体会。”
任何男人听到这种话,再狂烈的热情也会变成一堆寒冰。
而谷耀伦也不例外,听完她的话,他将她拉出公寓,送她回家。
从这一刻起,他和她便形同陌路。
语凝回到家,一整夜都彻夜难眠,黎明将至,她开始犹豫了。
她好想跟着谷耀伦到美国去,却又害怕父亲对谷耀伦做出不好的事,她的心摇摆不定。
清晨五点多,语凝凝望着梳妆台上的护照,终于决定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去机场。
她打电话叫了一部无线电计程车,很快就抵达机场,帆布包除了护照和机票外,什么都没有。
她打算孑然一身去美国,就此抛下台湾的一切,从今天起,她的记忆里只有谷耀伦,没有台湾。
下了计程车,奔入机场大厅,她看到谷耀伦提着行李,正在航空公司的柜台前完成登机手续。
语凝的精神为之一振,走上前,正想开口唤住谷耀伦时,一个男人倏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楼小姐,请你和我回家去。”
“你是谁?”语凝转过身,一脸错愕。
“楼董派我来接你,他说你已经违反你们的协议了。”男人说道。
“我没有……”
“楼小姐,楼董说你执意要去美国也没关系,但是后果你要考虑清楚。”
语凝整个人像从一场美好的梦境被唤醒。这男人的出现代表着父亲的冷血无情,也代表她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要不然耀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