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赛巴斯丁,好像认定她跑不掉似的。奇怪耶,他又没在人家的无名指套上“爱的小圈圈”,凭什么认定她走不了?
“洁丝?”她要知道她的意愿。
“少夫人现在是女主人,一定要认识庄园里的每个人才行。当他们对夫人心悦诚服,自然就会卖力做事。”她把话圆过去,焦点完全模糊。
“看吧,洁丝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周到。”赛巴斯丁以她为傲,却也在无意中帮忙模糊了焦点。
明凤舞眯起眼睛,她很确定,这对男女唱得根本不同调。
克里斯深深叹了口气。他一定要跟老弟谈一谈,尽快!
没想到,他倒是自己先开口了:“看你们一家,有爸爸、有妈妈,有两个可爱的小男生,分别十年,还能重聚在一起,真是令人羡慕的奇迹。”
“你又不是没对象。”克里斯暗示性地瞥了洁丝一眼,后者表现得仿佛人在局外,恍若末闻。
赛巴斯丁想到曾经交往过的女友们,不仅叹了一口气。
“对象是有一大把,但没有一个是我命定的佳人啊。”
“佳人也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克里斯只好明示了。
“那我一定是超级近视眼,才会没看到。”他心无城府地咧笑。
而且是全瞎又没救的那一个!难道他都没注意到洁丝异常的沉默吗?
话题中的女主角一脸专心地为每个人布菜,对这番谈话仿佛充耳不闻。
算了,这个话题先跳过,克里斯已经放弃在此刻点醒他了。
“现在我回来了,集团事务有我坐镇,你打算上哪逍遥?”
兄弟俩有过协议,既然是双胞胎,庞大的家业当然得公平地一人扛一半。前十几年,克里斯眷恋类特务工作,于是把家族事业全部交给赛巴斯丁经营。现在,他从那圈子退下,有妻有子,体内暗藏的野性总算被驯服,逐步接手奥波德名下的事业。
“我?我打算开始寻妻之旅。”看到兄嫂深情不悔的模样,他羡慕极了,怎奈这种如花美眷,他就是无缘一会?唉,真是太可惜了!
洁丝在一旁,像个无声的存在,连呼吸都静悄悄,像个幽灵似的,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她的存在感又强烈无比。
赛巴斯丁喝了一口牛肉羹,眉心一动,她立刻为他倒上一点红酒醋。但他好像没注意她的动作,汤匙在瓷碗里搅了搅,再入口,表情变愉悦了。
没多久,他的眼睛往桌面扫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找不到,皱了皱眉。洁丝按著耳机轻语几句,不一会,一盘鲜脆起锅、辣香扑鼻的宫保鸡丁被端了进来,他的筷子立刻夹过去。
克里斯与明凤舞瞪著他瞧。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红酒醋是醋瓶子自己飞过来帮他加的,而宫保鸡丁则是凭空从桌子底下冒出来的。
“怎么了吗?”他一脸奇怪。“干嘛这样看著我?”
克里斯与妻子交换一个眼神,决定暂且不提这件事。克里斯继续先前的话题。“商场上的事,你决定不帮忙了吗?”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你比较像是铁石心肠、不知感激的臭男人。明凰舞在心中道。
“我仔细想过,比起坐在办公桌后面咬指甲、做决策,我更适合在外舆人斡旋、公关、业务、谈判都是我的强项,但掌握生杀大权?”他耸耸肩。
“我坐在办公桌的时候,从来不咬指甲。”克里斯澄清。
“可见做决策就是你的强项。”他顿了一顿,眸底有许疲累。“我想要多一点时间打混,不要活在扛起整个集团兴衰的压力下。”
他也有饱历风霜的一面,只有洁丝懂,他们一起走过那段风雨岁月。
“我就等著你们回来的这一天,苦日子结束,寻妻行动正式展开。”
洁丝端著瓷碗,正在替小刚舀西湖牛肉羹,手突然歪了下,差点烫到。
但她的动作太灵巧,马上回复过来,除了明凤舞,谁也没有注意到。
克里斯不满了。“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女人?”
“我爱她,她也爱我的女人。”
“你身边一定有这种人。”
“爱我的很好找,我爱的?”他若有感叹地摇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找?坐在伦敦街头,面试每个走过你面前的女人?”
“嘿,我听得出你在嘲讽我,但这不好笑。”他不明白,为什么说起这个话题,大家的脸色都怪怪的?“其实也不必太刻意,命定的女人就是命定的女人,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认得出来,像触电一样,对吧?”
明凤舞慢条斯理地开口:“看不出小叔是这么浪漫的男人。”
“这不关浪漫。如果不能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个女人对我很特殊,那还能叫做‘命定的佳人’吗?”
洁丝微微笑著,心口却在淌血。
她看起来很平静,只有明凤舞注意到,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这个男人忒可恶!难道他从来没感受到洁丝的爱意吗?
而洁丝也离谱,既然爱他,又为什么要默默忍受他的白目?
她眯了眯眼。听说现在她是女主人了,是吧?没问题,她能胜任!而她清单上的头一件待办事项——就是搞定这两个人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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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克里斯和赛巴斯丁来到起居室
两人默默啜饮年份久远的醇酒,半天没说上一句话。
“你放着老婆孩子不管,把我找进这里来,不是只为了要喝酒吧?”赛巴斯丁决定打破沉默。有种奇怪的感觉从餐桌上就开始蔓延,他想,这跟克里斯单独会他应该有关。
“不是。”他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能不说破洁丝对他的爱意。“我想知道,你确定身边没有你想要的女人?”
“看来,我的终身大事,你比我还急。”赛巴斯丁轻笑。
赛巴斯丁耸耸肩,想也没想地道:“当然没有,别忘了,我才是被封为‘花心浪子’的人,我的恋爱雷达比你灵光多了。”
是吗?真叫人怀疑。“那么,洁丝呢?”
一口滑顺酒液正顺著喉咙而下,听到问话,赛巴斯丁呛住了。
“咳咳咳……你说什么?洁丝?”他咳得满脸通红,喉咙像火在烧。
“我知道你们从十年前就睡在一起,我知道她一直是你的左右手,我知道就算是婚姻,有的也未必能撑这么久。”克里斯直盯著他,不容他逃避。“洁丝对你而言,算是什么?”
赛巴斯丁顿了一顿。“我……没有想过。”
“她夜夜睡在你身边,你却从没想过要把她放在生命中的什么位置?”
这一次,他犹豫得更久了。“……她是洁丝。”
“然后呢?”克里斯放下酒杯,盘起双臂。
“洁丝……就是洁丝啊。”赛巴斯丁语塞。
“然后呢?”
“我承认,我迷恋跟她上床的每一分钟。”
“但你却没想过,要跟她在一起?”
“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没有理由会离开。”
“所以,你不爱她,你只是习惯她。”
爱?这个字让他瑟缩一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但不能是情人?”
“我们……没试过。”这是怎么回事,他跟克里斯以前也聊过女人,但聊别的女人很容易,而洁丝?好难!“我们从一开始就跳上床了,什么感情也来不及培养,后来我当上总裁、你受重伤,事情接踵而来,我跟她没时间多做些什么,只能……上床。”整日疲惫下来的抵死缠绵。
“洁丝陪你出过不少公差,你们有的是住饭店的机会,当你视察完业务,就直接带她回房,从没想过请她在餐厅吃饭,或约她到酒吧喝一杯?”
“不管是酒,还是食物,我们都叫客房服务。”看到克里斯不赞同的目光,他一脸迷茫。“有什么不对吗?”
“刚刚我的说法,叫做‘约会’,而你的作法,叫作‘色中饿鬼’。”
“我当时很忙、压力很大,没有心思再去讨好任何一个人,洁丝是唯一对我毫无所求的人。”
“不吵的孩子没糖吃。”克里斯淡淡讥讽。“所以,你把从她身上省下来的心思,贡献给那些不值一顾的美女名模。”
赛巴斯丁愈听愈觉得奇怪。
“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对我说这些话?”
“洁丝的哥哥。”克里斯再笃定不过了。
赛巴斯丁大感意外,随即叫了起来:“这是我说要把她当作妹妹,是我叫律师把她的监护权搞定,洁丝的哥哥应该是我。”
“错了。”克里斯拿起酒杯轻啜。“你一开始就没把她当作妹妹看待。比起你,我更像是洁丝的哥哥。”
“但,我一直都把她当作‘妹妹’在保护。”
“保护什么?保护她不被别的男人追走?”
“我才没有……”
克里斯继续往下说:“你不是在保护她,你是守财奴,不准任何人动她。你的占有欲强烈到每个人都不敢踢这块铁板,但你却连承认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