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有一方要优点才能继续。”
沙凌吸吸鼻子,“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真的开始过。”
“是吗?”斐沛蓉指指杂志,“眼前不就有个机会?”
沙凌愕然望着大嫂,“你是说…”
“法国太远,台北很近。既然他好不容易来到台湾,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她的话在沙凌心里燃起一线希望,旋即熄灭,她摇头,“谢谢你的鼓励,我跟他是天地之别,不可能在一起的。”要是有争取的空间,三年前她就不会离开了。
斐沛蓉拉着她的手,“没有任何一场爱恋是一帆风顺的,平顺的恋情反而会让人不懂得珍惜。试试看吧!”她望入沙凌挣扎的心, “想想小安,他需要个父亲。”
“我对不起安安…”沙凌忍不住红了眼,除了孩子真正的父亲,她心里装不下其他的人。而他拥有的尊贵,却是他们母子攀不上的距离。
斐沛蓉替她拭泪,轻叹,“试试看吧!不试怎么知道不可行呢?”她不相信有人能无视于这么浓醇的倾慕。“像我跟你大哥,也是经历过一番试炼才获得圆满的,答应我,就试一次。即便失败了,好歹你试过了,不是吗?”
沙凌看着亲如姐妹的大嫂,心里的天平犹豫不决着。
她想再多给自己一次机会,又怕伤得更痛!三年来她一直没能忘记过他,日日夜夜的思念像小虫啃噬着她脆弱的心。
斐沛蓉点点头,默默的给予支持。
沙凌终于下定决心,“我上台北看看。”她强调,告诉嫂子也告诉自己,“只是看看,然后我就心甘情愿的回来。”
如果他没到台湾来,也许她就会乖乖的守着儿子度过余生。但是他来了,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澎湃的情感。
只是看看,她想。遂了思念,也不会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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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准!” 沙雄吼叫着。
林淑蓖责难的蹬丈夫一眼,轻柔的对女儿说:“凌,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几年女儿的失魂落魄他们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她其实无法忘情。“你要想清楚啊,人家跟我们的地位相差太多了!”她苦口婆心的劝说。
“没什么想清楚不想清楚的,我说不准就不准!”沙家大家长兀自暴跳着。
林淑蓖把抱着的孙子交到丈夫怀里,“小安乖,叫阿公别这么爱生气。”
小安拍拍,“阿公乖,不要生气了。”圆滚滚的眼珠咕噜一转,看到垂头的妈妈跟吹胡子瞪眼的外公,他说,“阿公在生妈咪的气喔?安安不跟阿公好了!”
沙雄怜爱的拍拍宝贝孙子,“没有,阿公怎么会生气呢?是你妈妈不乖,惹阿公生气。”
小安转向沙凌,“妈咪,你惹阿公生气喔?不乖喔!”
沙凌对儿子笑笑,转向父亲哀求,“爸,我只是去看看,远远的看看就满足了。”
沙雄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你实在是个笨妹仔!”阔别三年的昵称拉近父女的距离,三年前她回国之后,家人虽然包容地接纳她未婚怀孕的事实,但却从此有了隔闽,双方都不知道怎样拿捏关心的尺度,于是爸妈改成只喊她名字。
沙雄叹了一声,“你未婚生子,都不要紧,甚至你拒绝了程铨的追求,我也没有说过你什么,不过你真的要上台北?万一再伤一次心怎么办?”
沙凌知道父亲其实还是疼惜她的,她跪下来,“爸!对不起,”
在这个纯朴的地方她的行为无异已经败坏了门风,她从来没有想过乡人的非议,将带给家人多大的负担,还固执地只想到自己。
林淑蕙心疼的扶起女儿,“别说什么对不起,你看小安带给我们两个老的多大的快乐,你爸只是怕你再受到伤害。”
“妈咪做错事了喔?”小安来回望着大人,清脆的问着。
沙凌摸摸儿子粉嫩的脸,“对呀,妈咪以前做错事了,而且妈咪还想再做错一次,怎么办?”
小安定定凝望着沙凌,“妈咪想哭喔?”
这聪明的孩子!沙凌吸吸鼻子,强颇欢笑,“没有,妈咪不哭。”
她望着父亲,乞求着:“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想要再见他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法国那么远……”
沙雄跟林淑蕙对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个孩子一向率性莽撞,从法国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如今好不容易看她脸上重新洋溢着光彩,他们实在不忍心拒绝。但是,见面之后呢?她会不会变得更落寞?
斐沛蓉帮忙说话,“爸、妈,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凌自己闯闯看吧!总是多个机会。你们难道忍心让小安一辈子没有爸爸在身边?”也许她比较乐观,认为有情人终将成为眷属。
沙寰耀可没有妻子的乐观,“你就知道人家愿意认小安?”
林淑蕙看沙凌脸色一白,谴责的念儿子,“你少泼冷水行不行?”
沙寰耀叹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只是替我担心。”沙凌虚弱的微笑,望着亲爱的父母兄嫂说,“我没有想要麻雀变凤凰,事实上人家不见得还会记得我。”
她自嘲的笑笑,“想要见他一面,只是想圆了心底的遗憾。我保证见过他之后就会死心了,以后再也不看杂志、不关心他的传闻。求求你们,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斐沛蓉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无言地给予支持。
沙雄夫妻不约而同想起,她刚回来时那副失心落魄的样子,什么也不肯说。
他们不知道一个月前还兴高采烈吵着出国的女儿,怎么会突然说不读了。而程铨只知道他是从法国西南的古堡接走她的,至于她在那个古堡里经历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后来她怀孕了,这个消息让他们相当震惊,知道自己怀孕的沙凌突然变得勇敢,那天地也是这么坚决的要求:让我生下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曾几何时,他们无忧无虑的女儿染上轻憨、纯真无邪的笨妹仔遗失了孩子似的天真?做父母的除了心疼,就只能默默地给予支持了。
直到孩子出世,轮廓越来越明显,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安的爸爸,就是女儿藏在房间里,那些杂志照片里的有钱男爵啊!
于是他们知道那个小安的爸爸是个情场浪子,身份地位也跟他们差得太远,对女儿的苦恋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原以为时间能淡化感情,而程栓这些年来对他们母于的关心,他们两个老的也乐观其成,没想到,那个有钱男爵居然到台湾来了,他们怕,怕女儿忍不住又失了心。他们真的害怕哪!
沙凌的乞求跟父母的挣扎交织出诡异的沉默,连小安都不敢开口说话,无助地望着表情凝重的大人。
“让我跟她谈谈,好吗?”众人的视线移往站在门口的程铨。
程铨走了进来,先打招吁: “伯父伯母。”沙雄夫妇松了一口气的答应,小安则吵着要叔叔抱抱。
程铨先抱过小安, “安安乖不乖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娃娃,“皮卡丘,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小安迭声说道。
“叔叔跟妈咪说话,安安乖乖跟阿公在家好不好?”
“好。”他的注意力已经让新玩具吸引住了。
沙雄接过孙子,有意无意的念着,“叔叔这么疼你,就是亲爸爸也不过如此。”
沙凌身体一僵,随程铨走出沙家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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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默的走着,偶尔有邻居问好,遇到人家问起什么时候请他们喝喜酒啊?程铨一贯的朗声笑着,她则低垂着头。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道他的心意,却绊着地,没有把话说绝、让他早点死心。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地怕处理不好,连朋友都当不成了。惊险刺激,却足以留在脑榔里慢慢回忆。
程铨悠悠一叹,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他的黑眸定定的望着她,“小时候,邻居孩子们吆喝着来吊桥探险,我不敢,却拉不下脸承认,只好慢慢的走在最后。”
她记得。那次有些比较顽皮的人,边走边恶意的晃动、跳跃,企图吓人。
他知道她也想起这件事,接着说:“我本来也想投降了,是你看到有些胆子小的人开始害怕,义正辞严的骂那些恶作剧的人。”
“对呀,我总是这么冲动。”
程铨摇头,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柔情。
“不,你是善良。虽然后来他们生气的要你一个人代替其他人走完吊桥才肯罢休,你还是坚定的走过去,救了我们。”那次的事让他印象深刻,他长沙凌几岁,却碍于不敢让人知道他有惧高症而隐忍不说,到最后还让她救了他。“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告诉自己要一辈子保护你。”
他眼里的情意让她无法负荷,沙凌垂下眼睛,“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