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比水更具浮力。和电影中显示的正相反,想要完全陷入流沙中还需一番工夫。」
她打个呵欠,聆听他强壮稳定的心跳。听著听著,心跳加快了速度。她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半眯,双臂一圈搂著她翻滚起来,直到她躺在他身下,双腿被他撑开。黛琳攀著他,向如今已熟悉的狂喜投降。
「你今天要做什么?」早餐时她问。
「将一部分的牛只赶到另一区以免它们吃过了头。」
「我和你一起去。」
他直觉就要拒绝,但是她狠狠盯他一眼。「不要说不,」她警告。「我已经把牛排拿出来解冻,烤洋芋也快做好,可以等煎牛排时再烤熟。没理由在我能陪你干活时,强令我留在这里。」
「我想到的是,」他咕哝。「有你在我还做得了活吗?好吧!我会替你备马。但是先警告你,黛琳,若是你的骑术跟不上我,以后再也不能和我出去。」
半小时后她一身劲装出现在谷仓:牛仔裤、马靴,蓝布工作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她的金发编成长辫垂在身后,戴著一双长及手腕的手套,娇俏的模样彷佛正在做服装展示而不是去赶牛。
他注视她搔搔马耳朵,让它嗅她的手臂,给它接受她的时间。至少她并不怕马。爱波从来不接近马匹,结果马儿一看到她也惊跳多疑起来。黛琳拍拍马背,解开缰绳,一脚踏上马镫翻身上马。瑞斯打量马镫,满意他判断的长度正确,接著也跨上他自己的坐骑。
他们小跑过原野时他仔细瞧著她。她的骑姿优美,力道稳健,虽然她缺少他的轻松写意,但他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她丢给他的满心愉悦,令他愧咎没早点带她出来。
到达牛群所在时,他解释该怎么做。牛只已经分成了三小群在不同的区域吃草,瑞斯花了许多时间将牛在牧场中移动,确定它们不至于吃光养成区的草。他指出现在要迁移的一群,并且给了她一卷绳圈。「只要在马背上挥动绳圈,如果那头牛走错方向就让马去赶。你只需要坐稳在马鞍上就好。」
坐稳在马鞍上不成问题。和她熟悉的东部小马鞍来比,这种西部的大鞍就像是摇篮。她接过绳圈,练习挥了几次,确定她的动作不会惊吓到马匹。
她喜欢这种工作。骑在牛群后面偶尔对它们挥舞绳圈,听著它们愉快的低鸣有一种安宁详和感。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看瑞斯。他的骑姿像是他是马的一部分,一举手一投足均表明他打出娘胎所受的训练现在已成为他的第二天性。
他的面容仍然严肃而缺乏笑意,但是显然较前轻松了许多。以过去二十四小时来判断,他一定在苦心积虑地控制他的性欲。想到这她不觉微微一笑。
他们停下来午餐并且让牛及马喝水。照料完马后,瑞斯在她选来进食的小土丘旁坐下。他摘下帽子放在身旁。「感觉如何?喜不喜欢?」
「非常喜欢。」她露出微笑,递给他一个三明治。「这里好详和,没有车,没有电话。明天早上你或许必须扶我下床,但绝对值得。」
「今天晚上我替你按摩一下,」他的眼睛闪亮。「事完之后。」
那句申明替他赢得一个吻。接著她坐直,打开她自己的三明治。「我做得如何?可曾做出什么外行的事?」
「你做得很好。唯一的问题是我一直担心你会被马抛到地上。你是我有过的唯一女长工。」
他对女性的态度是非常西部的,但是她并不介意他的昭显,只要他不试图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既然他一定会那么做,他们的生活应该绝不会太无聊。
他斜撑著手肘伸长双腿地吃起第二块三明治。瞧著他,她开始感觉到周身一暖;虽然他穿著的仅是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及一双刮痕累累的马靴,他比任何盛装的男性模特儿都眩目。他的前妻一定是傻子俱乐部的会长,但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如此对待瑞斯怎么可以全身而退?黛琳从来不认为自己报复心重,但是对于任何曾经伤害过瑞斯的人,她就有那种感觉。哪一天让她遇见了爱波,她会抓光她的头发。
他找到她包好的面饼,用最后一口茶喝水吞下。喂饱这个男人可以是全职工作,她愉快地想。如果他的孩子继承了他的胃口,她将永远出不了厨房。
想到怀有他的孩子,她的暖意更强,但也提醒了她一件她想和他商量的事。她转而面向他。
「有件事我们必须谈谈。」
「什么事?」他问,直著身躺下来,帽子遮住眼睛。
「孩子。」
一只眼睛睁开了,接著他拿开帽子给了她完全的注意力。「老天爷!你已经怀孕了吗?」
「没有。就算有也还不知道,因为还不到我的经期。我们结婚前没讨论到这方面,因此我不知道你是想等一段时间才有孩子,或者是想马上就有。你打电话来时我的经期就要到了,因此当我去做体检时,我也向医生要了避孕药的处方。」
他坐起来,面色一沉。「你在吃避孕药?」
「嗯。我只吃了这一个月。如果你要我立刻开始怀孕,我可以停吃。」
「你应该先和我讨论的,或者,这又是另一件你认为不关我的事?」
她瞄他一眼。「差不多。那时我不认识你,和你在一起我不自在。」
他注视她半晌,继而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拇指在她柔软的手掌揉搓。「现在你对于立刻怀孕觉得如何?」
「我不会介意。我想要你的孩子。如果你想等,我也赞成,但是我不想等超过一年。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想到三十好几才开始养孩子。」
他打量她细致的手掌,脑中沉思她说的话。现在他享受到了他们俩之间那种强大的身体吸引力,他还不想太快放弃。他想完全享受她一阵子后才让她怀孕。他捧起她的手轻吻。「继续吃药几个月,」他说。「到秋天时我们再谈。」
他的舌触及她的手掌,她打个咚嗦,眸中浮现晕眩的表情。他拉她在草地上躺下时她问:「你想这一次你会脱掉靴子吗?」
他回答。「我怀疑。」
他没有脱,但是她不在乎。
后来她经常和他一起出去,帮助他迁移牛只,在它们的耳朵上挂卷标。他割下干草捆绑成堆后,她就驾著卡车拖著干草拖车,让他把沉重的干草送上拖车。这个工作其实需要第三个人在拖车上堆放干草,但有她在已比瑞斯必须一个人工作时轻松。当她不出去时她继续刮清房屋油漆的工程。
他终于注意到房屋的变化而加以调查。地上掉落的白漆碎片告诉了他,他需要知道的答案。
他斜靠在橱柜上,双手盘在胸前。「你在刮房子的漆?」
「嗯哼!」
「别给我来嗯哼那一套。我要你立刻停止。」
「停止嗯哼或停止刮漆?」
「两者。」
「旧漆不刮掉就不能刷新漆。」她说得合情合理。
「我负担不起新漆,因此不刮也罢。还有我不要你爬到十四呎高的楼梯上。如果我不在,你摔跤了怎么办?」
「如果你一个人在牧场中受伤了又如何?」她反驳。「我很小心,到现在为止也没出过任何麻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刮完了。」
「不行,」他说,逐字慢慢说清楚。「我负担不起新油漆,就算负担得起,我也不会让你去刮。」
「你自己没时间,那么还有谁能做?」
「第三次告诉你,」他大吼。「我负担不起新油漆!要怎么样你才会懂?」
「这又是一件我们从没谈过的事。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负担不起新油漆?结婚前我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她两手插腰和他面面相觑。「我有储蓄,现在已经转到比林的银行。也有一笔自莉莉外婆那继承的信托基金。金额并不大,但是我们当然负担得了几加仑的油漆!」
瑞斯的脸像块大理石。「不行。记得我们的婚前协议吗?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如果你花了你的钱在牧场上,日后牧场的主权就扯不清了。」
她戳戳他的胸膛,下颚向前突。「首先,唐瑞斯,我不打算离婚,因此我才不理你那宝贵的契约中说些什么。再来,给房子刷层漆要花多少钱?一百块?二百块?」
「差不多两百。但是不行,你不能买漆!」
「我不只要买,还要亲自刷!如果你执意要保护牧场不被我染指,我们再签一份合约说明你同意偿还油漆钱──如果你坚持,还有我的工钱──这该足够解除任何我能用来侵犯牧场主权的借口。但是我住在这里,我要我的家外面和里面一样好看。明年春天我打算种点花,因此如果你也有意见,我们最好现在就说清楚。目前你有的唯一选择是房屋将擦成什么颜色。而你可以在白色和灰色之间选。」吼完时她已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