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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贷契约有双方签名认同,嘉庆建设的资产额是易霁浪派出的人核验的,从资料上看来,易霁浪毁约是无庸置疑的呀!

  想起易霁浪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凭什么胜券在握?

  汤雯棱揉揉疲累的眼睛,视线飘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外,又浪费一天了。

  为了这么一件小案子耗费时间思索,对她而言,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她可以公事公办,却止不住心头的困惑。汤雯棱想在上法庭之前先弄清楚真相。

  她叹口气。私心地,她当然希望易霁浪没有错,万一真如雷嘉庆说的,这是他用来并吞嘉庆建设的小人手段,那么她也不会轻易饶过他!

  唉!易霁浪永远是她的罩门,一碰上有关于他的事,她就不能冷眼旁观。这就是执意要接下这个案子的原因了。

  汤雯棱想替自己做个了断,如果事实证明,易霁浪果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在高中两年的苦苦规劝之后,还不走正道,那么多年来的痴心也该醒了;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么她会尽全力还他公道,即使必须赔上自己的信誉。

  一般律师只要接下案子,就会完全站在委任人的角度去争取胜利;汤雯棱虽然未曾尝过败绩,但那并不表示她就会对事主愚忠。

  名声对她而言,并不是那么在乎,重要的是公道,受法律保障的,该是对的一方,而不是善辩的那方。

  如果真的是雷嘉庆诬告了,她会立刻终止接受委任,不会出卖自己的良心。

  但是如果要退出,就得在下次开庭前跟雷嘉庆说清楚。

  汤雯棱的视线落在卷宗上。

  雷嘉庆肯拿出的资料都在这了,而易霁浪又不像在说谎……该从何着手呢?

  还是只有从易霁浪那里下手了。

  这就是汤雯棱现在会站在酒店门口的原因。

  她努力说服自己,来,只是要弄清楚案情,不是为了看易霁浪的。

  真的不是要看他吗?

  当然!她坚定的告诉自己,因为雷嘉庆始终闪烁其辞,所以她才不得不找易霁浪问个清楚。

  她,年轻干练的优秀律师,破天荒的有些紧张。汤雯棱在裙侧擦擦手心的汗,抬头看着耀眼的霓虹灯。真的要进去酒店吗?进去这个她下意识憎恶的地方?

  太冲动了!还是等明天上班,再打电话到易霁浪公司跟他约时间谈好了。

  “汤律师?”汤雯棱转身要走,突然被人喊住。

  小胖大步走了过来,毫无机心的笑,“你也来这里玩啊?”

  她脸色微红,“我原本想找易先生,不过算了,明天再让我的秘书跟他约时间好了。”

  “不用呀!老大就在里头,我带你进去。”小胖笑嘻嘻的说。

  汤雯棱想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趁早解决也好。“那就麻烦你了。”小胖带着她穿过人群,往包厢走。一路上穿着正式套装的汤雯棱,与嬉笑取乐的男女显得格格不入。

  她皱着眉说:“我以为易霁浪会在楼上。”没想到他也在这里寻欢作乐。

  喧闹的声响让小胖提高声音回答:“这间酒店也是老大的,他有时候会下来看看。”

  汤雯棱脸色更凝重几分。用酒色赚钱?原来他还是没走正途!小胖推开包厢门,“老大,汤律师找你。”说完便侧身让汤雯棱进入。

  易霁浪轻挑眉毛。

  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连,就是那件案子。可是,原告委任律师自动上门找被告?有需要吗?小胖退出,轻轻关上包厢门。

  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想像中的莺声燕语相伴,让汤雯棱稍稍松了口气。“请坐。汤律师找我有事?”

  “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易先生。”酒店里混浊的空气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易霁浪手一扬,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你上次说的意思是,如果时间来不及,还有继续申请延审的可能?”

  他点点头,“到时候还需要汤律师别阻拦。”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忙?毕竟雷嘉庆才是我的委托人。”

  “凭你今天来了。”易霁浪停顿了一下,“我的律师说,汤律师嫉恶如仇,绝不可能替坏人辩护。现在,我相信他说的。”

  “你就笃定自己没错?”

  “我错了。”

  汤雯棱脸色一白,以为他坦承违约,没想到他倾身向前,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

  “错在识人不明。这个错误让我付出一亿元,而我不想再让人继续蒙骗下去。”

  汤雯棱皱着眉,“你有把握自己—定毫无疏失?”

  “有,只是需要时间找证据。这就是我会找你的原因了,时间迫在眉睫,我担心还来不及找出有力的证据,就被迫付出巨额的罚金,届时,就算将来找到证据,恐怕雷嘉庆早已逃之天天。”

  易霁浪深邃的眼神直视着她,“我需要你的帮忙。”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他,汤雯棱发现自己几乎要沉溺在他幽邃的眸子里。她开始呼吸困难,手心冒汗,活像十几岁的少女终于贴近超级偶像一般,愿意帮他做任何事!

  天!她的强烈道德感呢?

  做律师的使命感又到哪儿去了?

  理智迅速归位,汤雯棱眨眨眼睛,思绪已然澄明,“我受雷嘉庆委托,除非能够证明他是诬告的,否则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帮你。”易霁浪跷起脚耸耸肩,像是早知道她的回答。“可惜我晚了一步,没有先聘请你当我的律师。”低沉的声音里仿佛有着无限惋惜。

  汤雯棱转过头,拒绝再让他迷惑。都过了十年,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左右了她的思绪。

  门外饮酒作乐的声音隐隐传人,汤雯棱偏头问他:“你不是拥有了华鹏集团,怎么还需要开家酒店赚钱?”

  她略嫌尖锐的话让易霁浪微微蹙眉,然后瞬间又不在意的微笑。

  “也许我们这种谋生方式难以入汤律师的眼,事实上,我手中不只这家酒店,八大行业中华鹏都有涉足。让你见笑了。”无法解释地,就是想逗逗她。也许是因为周遭没有这般正义凛然的人吧!

  “既然走出来了,为什么又要混回黑道?”汤雯棱深呼吸了一下,只有咬牙的声音泄露出她的气愤。 ,

  她以为他当初是受了她的感召,才没有接下父亲的“事业”,做新一代的黑道大亨,没想到他还是不事正途!

  “走出来”?她果然专业,连他的身家背景都查得一清二楚。易霁浪放下交叠的脚。

  “黑道跟白道如何论断?”他比比她,“你是白道,”又指指自己,“我是黑道。”大手一挥指着门外,“然后外面的人是黑道还是白道?或者在你眼里赚钱的酒女是黑道,花钱的酒客是白道?”

  “赚钱有很多种,不一定要靠这种来赚钱。”汤雯棱义正辞严的说。她就是不能忍受他跟黑道沾上一点关系,从以前到现在皆然。仿佛杠上了,易霁浪开始一古脑儿的滔滔不绝:

  “世事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有时候不是银货两讫就了无瓜葛,一如酒客与酒女不尽然索取金钱的那方就是坏的。

  掠夺,其实有许多层面,情感的、语言的,甚至暴力的……”他用手划出一道弧线,“而我维持正义,至少在我眼前没有人敢造次!”

  汤雯棱沉默了。他说的没错,新闻里常常有酒女被欺负、甚至奸杀的事情发生,但是,要能够让人不敢造次,背后需要多庞大的黑道势力?他没有远离黑道,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经营。遗憾啊!她希望他平平顺顺过日子的。

  她抬起头,声音里有着无限遗憾,“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远离黑道真有这么困难?”

  她的话让他想起,曾经有个女孩写给他的一段话——

  如果还有路,为什么不选好走的那条?黑道,阴暗而颠簸。

  她们一样地不识人间疾苦啊!对于出现在高中时代未曾谋面的那个女孩,他没有机会解释,但就坐在面前的她可以。

  易霁浪起身打开门,指着对面的包厢说:

  “对面门里的客人是警局的高级主管,上酒家寻欢的警察跟维持正义的黑道,孰正孰邪?”他再指着隔壁的门,“那间被一个基金会的负责人包下来跟建商谈生意,拿着善款购买华厦的伪善者跟炒地皮的建商谁善谁恶?”

  关上门,巍峨的身影矗立在她面前,“世界上不是只有黑白、善恶、正邪的,任何一件事的是非都很难论断,不是二分法可以清楚分野的。”生平第一次,雄辩的扬雯棱说不出话来。

  黑道与白道在她心里一直是壁垒分明的,那么如何反驳他的论调?这些丑陋她不曾经历,难道闭上眼睛、捂上耳朵、拒绝去想,就能粉饰太平?如果世界上只有天使和撒旦,那么他是天使还是撒旦?

  他的话带来太大冲击,让汤雯棱的坚定信仰开始动摇。

  她只是单纯的希望他好好过日子,不再招惹是非,然而,以他生长的环境来说,这些要求无非是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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