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不小心对人家献殷勤,害清纯少女不小心爱上他,那他岂不倒大楣兼造大孽。
「喂,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结婚有两个条件。一、不能对外公布,包括我的家人。二、你不能阻止我交女朋友。」前车之鉴太多,还是小心为上最妙。
「三、在我爸过世之后,我们可以马上离婚。」邬若玫顺理成章地接下话。
「感谢你对我的英俊容貌与出众才华如此不屑一顾及毫不眷恋。」武圣扬抗议出声。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感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邬若玫脱口说道。
「起鸡皮疙瘩了……」武圣扬举起手臂,还附带一个冷颤。「停——你可以回去睡觉了,这种感谢我祖宗八代的话,我不爱听。」
「那……我……晚安……」邬若玫尴尬地起身后退了一步。
「早安了。」武圣扬钻回地上被褥,随手往纱窗外一指——
邬若玫随着他的手势看去,天边果然已泛上了青橘色的光线。
「我没想到这么晚……」
邬若玫回头看武圣扬,他右侧着身,脸颊枕在右掌上,已经发出低低的鼾呼声,睡得香甜了。
她淡淡一笑,起身退了出去,离开前为他盖上被子,再看了一眼纱窗外的天色。
太阳出来了,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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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如同有生有死一般。
三个月后,在武圣扬和邬若玫结婚刚满两个月时,邬镇东离开了人世。
邬镇东走的时候,邬若玫很难过。
但,她很平静。
邬镇东生前早已在健保卡上登录过安宁缓和医疗意愿,宣布放弃所有折磨人的急救,所以他是在吗啡止痛效力还持续之时,神态安详地于睡眠中过世的。
邬若玫很感谢武圣扬,将他当成她此生的大恩人。
因为在邬镇东最后的这段光阴里,武圣扬扮演了相当吃重的角色。
诚如武圣扬自己所言,他是个好演员。
他在和邬若玫见面的隔日,便向邬镇东宣布自己要和邬若玫以结婚为前提开始交往。
因为他对眼镜下的她一见钟情!
邬镇东相信了,因为十年前当武圣扬一头栽入书法世界时,也是这副德行。
武圣扬和邬若玫公证的那天,邬镇东又哭又笑地抱着他们。
邬若玫于是知道,她一辈子都会记得爸爸他此时的笑脸。
如同在邬镇东过世之后,邬若玫和武圣扬虽然已有一年未见,但她却不曾忘记过武圣扬的这份恩情一样……
第二章
时间过得好快,爸爸已经往生一年了。
在前往武圣扬家的路程上,邬若玫坐在计程车里,怔怔地对着窗外回想着往事。
过去一年来,武圣扬的名号由亚洲闯到了国际艺文界。
他的作品在苏富比的亚洲当代艺术专拍里,成交价屡创高价,一副字帖竟以八十万美金成交,
可武圣扬没因此而以名人自居,却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由得像一阵风似地穿梭在地球间。
所以,就算她想离婚,放武圣扬自由,也着实找不着人。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是一年前在机场的那一回。
武圣扬带着她爸爸一小瓮骨灰,准备直奔西藏——那是她爸爸生前最爱之处,他要武圣扬帮他把骨灰扬散在那片一望无垠的黄土里。
武圣扬那一去之后,便音讯全无。
她没有太讶异,因为他对她说过,他旅游时绝不开机。
而她先是忙着考大学,之后又忙着当大一新鲜人,忙着课业,就这么忙到了大一生涯结束。
「小姐,到了喔。」计程车司机转身对她说道。
「谢谢。」邬若玫付了车钱,下了车。
夏季的风,带着几分燥热,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来一阵桂花的香味。
邬若玫抬头看着眼前两栋仅隔着一道白色竹篱笆,长得一模一样的南洋风味大宅。
她比对了下住址,走向左边那户大门。
叮咚!
邬若玫按下门铃,心里却忐忑了起来。
恁是她平时再如何沉稳过人,也不是一天到晚要找人谈离婚吧。
叮咚!
一分钟后,邬若玫又按了一次门铃,这回脸上紧张神色已稍稍舒缓了些。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
邬若玫拿出纸笔,写下她的姓名手机电话后,将便条纸往信箱里一搁。
「谁啊……」
突然,一道有气无力的男声,缓缓地自门内飘来。
「武圣扬,是你吗?我是邬若玫。」她轻声说道。
门内,沉默了许久。
「武圣扬?」
「对,我是饿到快死掉,而且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的武圣扬……」门被慢慢地推开了。
脸色青白,高壮身子摇摇晃晃的武圣扬现了身。
他的黑发剪到了及肩长度,颈部以上看起来很正常,可他裸着上身,只穿了件宽松的功夫裤。
邬若玫睁大眼,目光很礼貌地看向天空。
然则,此时号称快饿死的武圣扬,一见到她,就突然冲到她面前,前前后后地绕了好几圈。
「天啊,我不但幻听,而且还有幻觉!你……」武圣扬一下皱眉,一下眨眼,把眼前清秀的小脸,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
「邬若玫,你去整型了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他啧啧称奇地问道。
「我没去整型,我只是胖了一点,而且戴了隐形眼镜。」被人当成奇珍异兽打量着,邬若玫实在也笑不大出来。
「美美美,美得像一盘鲜笋,白细适中,要是再沾点美乃滋就更美味……」
咕噜!
武圣扬的肚子,帮他把话说完了。
邬若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武圣扬则很配合地摆出天旋地转的饥饿身段。
「我这里有水果,你要不要先吃一点?」邬若玫拎起手边的祭品,好心地问道。
「我要吃热腾腾的东西。」就算肚子饿,他还是很有格的。
武圣扬瘪着嘴,把视线从水果上移开。
邬若玫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一脸孩子气的倔强,也只能摇了摇头。
在他们扮演假夫妻的那段时间里,虽然两人之间连亲吻关系都没有,但他的生活习性,她多少摸熟了。她知道他一饿起来时,会连找食物都嫌耗费力气。
很矛盾,但也很武圣扬。
「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吧。」邬若玫接口说道。
「如果我现在跪下来叩拜你,你会不会被吓走?」武圣扬的双眼发出十万伏特光芒,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会。」邬若玫点头,老实地说道:「快带我到厨房吧。」
「遵命!」武圣扬行了个九十度的服务生大礼,急忙领着大厨师进到家里。
邬若玫跟在武圣扬身后,看着他仍然光裸的结实上半身,她咬住唇,忍住一声笑意。
她敢发誓,和武圣扬相处久了,所有人都会变得怪怪的。
「我就知道好心有好报,我早上才去陪邬老头看日出,他马上就托梦给你,叫你来做早餐。」武圣扬因为知道马上就快有大餐可享用,嗓门不禁大了起来。
「我就是看到你在墓园边写的兰亭集序,所以才跑来找你的。我们之间有些事要谈谈……」
邬若玫随他走进屋内,宽敞明亮的鹅黄色空间,让她眼睛为之一亮。
「厨房就在前面。」武圣扬现在满脑子的食物,任何与吃的没关的句子,他可都听不进去。
「啥?」邬若玫分神看了一眼白色木质楼梯,很想伸手摸一摸。
「这边啦!」
武圣扬拉起她的手,就往右前方跑。
他的手好大,整个儿将她的手给密密裹住,像是寄居蟹找着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温暖小窝一样。
她望着他们紧紧相黏的手,荒谬地有些想哭。
「厨房到了——」武圣扬猛然停住脚步。
邬若玫一时不防,整张脸全撞上他光裸的后背,属于他的男性味道便一股脑儿地冲入她的鼻尖。
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邬若玫捂住被撞红的鼻尖,不知何故,耳朵竟也发红了起来。
「厨师,你的嗅觉没撞坏吧?」武圣扬大掌捧着她的脸,紧张兮兮地把脸凑向前紧盯着她。
「我没事……」邬若玫不敢呼吸,因为他的脸孔现下离她不过是几公分的距离!
武圣扬愣愣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水亮眸子,宽厚大掌就此黏在她的脸颊上,再也没法子移开。
她的皮肤怎么会这么好摸?又细又滑地像豆腐一样。不,该说是像上好的鳕鱼,细白匀净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武圣扬望着她的脸蛋,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肚子又应景地发出——
咕噜!
「我不是食物。」邬若玫防备地后退一步,怕他一口咬上来。
「真可惜。」武圣扬长叹了一声,摇头晃脑地推开厨房的门,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她,已经胀红了一张小脸。
邬若玫才走进约莫近十坪的宽敞明亮厨房,又是一阵喘不过气的惊叹。
任何一个喜欢做菜的人,都会把这个厨房当成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