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骆琉薰整个人蜷缩在阳台的椅子里,听见他焦急的呼唤,连忙回头,表情有些困惑。“亲爱的,怎么了?你作恶梦?”
相处了近半个月,他一直都是优雅从容的,她极少见他这么慌张失措。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差点以为——”东方逸飞毫不犹豫地上前抱住她,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以为什么?”
“以为——”东方逸飞看着她写满疑惑的脸蛋,有些失笑,心情忽然稳定下来。他似乎太小题大作了。“没什么,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又穿得那么少,不冷吗?”
说到冷,向来习惯裸身睡觉的他这才感觉到些许凉意。
“还好。”骆琉薰偷笑。他穿“人皮大衣”都不怕冷了,何况是她。“你看,下雨了耶,雾蒙蒙的一片是不是很美?”
他们的房间位于小木屋的二楼,坐在阳台边就可以看到山上的风景。
现在下着蒙蒙细雨,加上薄雾,山林景色全都隐藏于朦胧之间,更别有一番风情。
“嗯,很美。”东方逸飞哪里有空欣赏美景,他只知道她吓坏了他。
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重视竟然这么深,让他惊讶不已。
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了,这是“假期”,不是永恒,虽然这些日子他们断绝了对外的连络,双双消失,但他的理智还存在。理智告诉他,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只是一段缘分,也许是今天,也许再过一个礼拜……这段缘分总是有走到尽头的一日,他们终究要分离。
东方逸飞皱眉,不自觉地轻叹。
骆琉薰会意地看着他。他们之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默契,常常,不需要言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她何尝不担心、不慌,他的假期也许不可预知,但是她的“时间”也所剩不多。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她告诉自己要好好把握每一天。
“亲爱的,我们去雨中散步好不好,我觉得这样很浪漫。”她脸上漾着甜笑,想藉由雨水的洗涤,赶走心头一切不愉快的念头。
“雨中散步浪漫吗?很白痴吧!”
“那就当个白痴又何妨,难得糊涂。”
“你确定自己难得糊涂?”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嘟唇,气恼地追打他。
“字面上的意思。”他配合地闪躲。
小小的不安和惊惶,就在这一追一跑问,暂时消失了。
他们向钟家夫妇借来了一把透明雨伞,两个人在雨中手牵着手散步。
借伞时,钟家夫妇还揶揄他们连下雨天都要耍浪漫,真是如胶似漆。
东方逸飞和骆琉薰也不在意,只要快乐又何妨,何况,现在他们恨不得真的黏在一起。
身材高大的他为她撑伞。骆琉薰轻笑地抬头,透过透明伞,她可以清楚看见雨丝飘落在伞上。
空气中混合着雨水和泥土的大地气息,让人心情舒畅。
雨间,雾气也尚未褪去,站在雾气中,她觉得自己彷佛是腾云驾雾的仙人,十分有趣。
“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个仙女?”骆琉薰顽皮地轻笑。
她突然离开伞下,在雨中轻舞,薄雾围绕在她的脚边,让她开心极了。
“你在做什么,别闹了,小心淋湿。”东方逸飞拿着伞追她。“又不是小女孩,还作梦想当仙女?”
“怎样,不行吗?”骆琉薰朝他扮个鬼脸。
她开始在细雨间、在轻雾中奔跑,疯得像个小孩。
东方逸飞也不再坚持。他原本就是个爱玩爱闹的人,撑伞也只是担心她会淋湿,既然她都不在乎了,那他也不需要这把伞。
丢开了伞,他加入她的行列,在细雨中奔跑玩乐,畅快淋漓地大喊大叫。
所有的不愉快和不确定消散了,这一刻,谁也不愿再多想。
第5章(1)
山间的绵绵细雨仍然下个不停,雨虽不大,久了还是会淋湿衣裳。
当东方逸飞和骆琉薰落汤鸡般地出现在钟家夫妇面前时,老人家难免叨念。
“要你们各带一把伞就不听,两个都淋得一身湿。真是的,小心感冒。”钟婶边碎碎念边拿出大毛巾给他们。
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自然有感情,况且钟家夫妇对这对年轻夫妻原本就十分喜爱,加上他们住在民宿的时间又比一般游客长,自然获得更多的关心与照顾。
东方逸飞和骆琉薰相视而笑,不后悔自己做了那种幼稚的举动,反而觉得心头上的不愉快一扫而空,更开心。
“老太婆,这你就不了解了,人家是年轻人嘛,呵呵。”正在看电视的钟伯伯笑呵呵地,言语中带着调侃。“好了好了,快去洗澡,小心别真的着凉了。”
“阿东,你就在我们这里洗好了,这样就不用等小贝。”钟婶非常好心地给予建议。
阿东是钟婶对东方逸飞的称呼,还有,她老是听他“宝贝”、“宝贝”地喊骆琉薰,还以为她的名字真的叫宝贝,所以都喊她小贝。
“哎哟,两个一起洗就好了,夫妻嘛!”钟伯笑得暧昧。
“钟伯!”骆琉薰被调侃得有些害羞,娇声抗议后,立刻走往小木屋。
“钟伯,你别老是逗她,小心她不理你。”东方逸飞身上披着钟婶给的大毛巾,找了张椅子坐在钟伯身边。
“小贝看起来开得起玩笑。”钟伯哈哈大笑,“你这个老婆不错。”
“呵呵,钟婶也不错,人漂亮手艺又好。”东方逸飞调皮地挤眉弄眼。
“死孩子,连钟婶都敢亏!我抓了只放山鸡准备给大家补一下,没你的分。”钟婶故意放狠话。
“钟婶别这样,我是在称赞你,你真的很美,手艺很好,你做的菜真的好吃到我连筷子都想吞下去,担心以后吃不到怎么办。”东方逸飞的狗腿功力实在无敌。“钟婶我最爱你了。”
“死小孩,嘴巴真甜。”钟婶笑骂着。这臭小子人长得帅,嘴巴又甜,实在是让人拿他没辙。
“我是说真的,句句真心。”
“好了好了,你这小子就是嘴巴甜,难怪让人疼入心。”钟婶拍拍他。“我去准备东西,你待会儿快去换衣服,准备吃饭了。”
“是,我知——”东方逸飞原本还想跟二老开开玩笑,眼角余光随意往前面的电视萤幕看去,没想到正在播出的新闻让他整个人愣住了。“钟伯,别转台!”’
“呃,你要看这个珠宝窃案?这个窃案从早上播到现在,已经播一整天了。”钟伯啧啧骂道。“现在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自己努力赚钱,却想要用偷的,实在不可取——”
东方逸飞已经听不进去钟伯愤慨的叨念,全副心神都放在这个窃案报导上——
据本台了解,昨晚“东方珠宝行”发生的这桩窃案,初步评估损失至少高达上千万。被窃的珠宝包括钻饰、黄金和宝石等,详细的失窃珠宝明细还在清点中。
警方表示,窃贼利用深夜躲过守卫的监视,侵入“东方珠宝行”,破坏二十四小时保全系统和监控器,手法老练,警方不排除是职业窃贼所为,目前已成立专案,全面过滤可疑嫌犯——
镜头前,出现了许多东方逸飞熟悉的面孔,包括珠宝行里的主管、员工,甚至连他的两大特助都在。
他们接受记者访问时,个个面目严肃、神情憔悴,似乎真的很累,而身为公司主管的他,竟然独自在这里逍遥快活地度假……
东方逸飞的脑子一团混乱。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陷入了沉重的思考——
*
骆琉薰敏锐地察觉身旁的人变了。
刚刚吃晚饭时,她发现东方逸飞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喝汤时差点烫到自己,连饭也没有扒上几口。
这种失常的举动让她很意外,相处近半个月了,无论何时何地,在她面前东方逸飞总是优雅而从容,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倒他。
但现在他是怎么了,心事重重地站在阳台边,看着下了一整天未停的细雨,夜色中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骆琉薰隐约知道似乎有什么事正困扰着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们的关系特别,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关心。
又过了一会儿,他依然动也不动地面向窗外站着,让骆琉薰更加焦虑不安。
不行,她受不了了,非得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
“哈喽,你怎么了?”骆琉薰见他没有反应,又喊了他好几声。“东先生、东先生——”她忍不住嚷。
东方逸飞这才回过头来,有点茫然地望着她。
“你……在叫我?”他有些不确定。骆琉薰从不曾那样喊他。
“你怎么了,有事吗?”
东方逸飞俊朗的脸上掠过一抹愧疚之色。
“没事,我很好。”他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外头在下雨,也不好乱跑,你先看电视,我想在这里站一会儿。”
“喔。”她才不信没事。向来开朗活泼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