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拉全身的血液开始发冷:天哪,难道奥立维知道了霍华德就是前太子海恩?虽然几年前的那场变故,就官方而言海恩失踪一直没有下落,但是宝拉知道,海恩的存在对于奥立维的太子之位一直是个威胁,一直有部分被奥立维打击过的贵族,试图找回海恩,利用海恩来打击奥立维。难道——难道奥立维对海恩依然抱有杀意?
想到这里,宝拉的手指都开始冰冷了。
“他曾经找过卿很多次,大约三五个月一次。你们通常是在晚上见面,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四个月之前。没有错吧?”
“殿下,这是毫无根据的谎言。”宝拉的内心在剧烈地颤抖,然丽嘴上却坚决地否认。
“谎言?”奥立维“哈哈”狂笑一声,“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的人就是你,宝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欺骗吗?你以为你什么事情都可能瞒得过我吗?我既然能知道你和海盗霍华德的来往,你还天真地以为会有什么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
奥立维的话将宝拉顿时打人了冰山:谎言?秘密?难道,难道奥立维发现了自己冒名顶替波拉,每天同他幽会的真相?
“不要以为我有一个没有眼睛的情妇,我也会变成瞎子。”奥立维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宇一个字地说。
宝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奥立维竟然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一直以来自己的冒充!
“这几年来我一直把你放在我身边,就是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不要以为背看我可以搞鬼,宝拉!“奥立维严厉地说看。
他的话如同雷霆一般震撼了宝拉:她不敢去想奥立维发现自己再一次被欺骗之后的反应,奥立维痛恨欺骗,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甚至假扮成他的情妇,同他幽会,度过无数亲密的时光,骗取他无数的亲吻和爱怜,让自己渴求爱情的心灵得到滋润。
可是,当奥立维发现了真相,发现那个温柔体贴的波拉并不是真的波拉的时候,奥立维是不是真的会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偷窃爱情的女人……
“那个男人,那个海盗,是你的情夫吗?”奥立维英俊的面孔上满是狰狞。
宝拉却彷佛没有听见奥立维的怒吼,她全身僵硬……欺骗奥立维在戳穿真相后奥立维可能会有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在一瞬间压倒了她,上一次被奥立维察觉真相时撕心裂肺的痛苦席卷而来她没有听清楚奥立维的声音,眼前奥立维蓝黑双色的眸子彷佛是两把利刃,刺穿了她精神上的盔甲。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奥立维,蓝色和黑色在眼前交,如同自天与黑夜的更替——宝拉的身体慢慢倒下去,等到奥立维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他的臂弯里。
第九章
“在奥立维以为可以忘记对宝拉的爱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再一次意识到,他不可能停止对宝拉的爱。”
***
自从亚兰历六四三年八月的那个晚上之后,虽然宝拉成为了奥立维的“心腹”,但是奥立维和宝拉之间,在表面上维持着最正式的君臣宫廷礼节,在私下里则是互相中伤的敌对关系。因此,奥立维甚至从来没有碰过宝拉的衣袖。
而今日,如果不是莫大的愤怒充满了奥立维的胸膛,恐怕他也不会钳住宝拉的头。然而当他发现宝拉的身体瘫软在自己的怀抱里的时候,宝拉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头发和闭合的眼皮终于将他从怒火中唤醒。
“宝拉!宝拉!”他用力摇了摇宝拉,惊慌地发现臂弯中的女子昏厥过去的时候,不由得连连呼喊起她的名字。
门外一直守候着的凯西亚听见奥立维的惊呼,连忙一边敲门一边大声询问:“殿下,殿下!”
门开了,奥立维抱着宝拉出现在门口,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凯西亚惊呼一声:“她……大人怎么了?”
奥立维头也不回:“她昏倒了。”
“可是殿下您……”凯西亚急得团团转,快步跟在奥立维身边。
“我要带她到我的宫殿去。”奥立维头也不回,一边大声地吩咐自己的侍卫诺肯:“赶紧去找御医!叫他们到我的宫殿来!不,”奥立维忽然停下来,看了一眼怀抱里的宝拉,彷佛想到什么似的,“不,不要叫御医,你赶快回去,叫依莎卡做好准备,她精通医术。还有你,”
他看了一眼凯西亚,“跟我走。”
无论如何,宝拉是女子的秘密,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凯西亚怔了怔,终于还是跟上了奥立维的脚步。
***
宝拉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床边有两个年长的女子,其中一个是凯西亚,另外一个自己却不认识。
“这是哪里?”宝拉环顾四周,发现并不是己的卧室。
“这是奥立维殿下的宫殿——艾拉宫。”凯西亚连忙上前一步安抚宝拉。
另外一个宝拉所不认识的女子微笑看回答:“我是艾拉宫的总管依莎卡,宰相大人。”
宝拉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除去外袍,只剩一套崭新的月白里衣。
凯西亚连忙道:“大人,是我给您更换了衣物。”
宝拉知道自己的秘密并没有被戳穿,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奥立维冰冷的声音从两个女子身后传来:“你醒了?”
凯西亚和依莎卡各自退后一步让开,奥立维走到宝拉床前,脸色铁青而没有任何表情:“你昏倒了,所以我让依莎卡为你看病。”
宝拉看了看旁边的依莎卡:“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依莎卡躬身施礼,向凯西亚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倒退着走出门外,轻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宝拉和奥立维。
奥立维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宝拉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她挣扎看想起身下床,却感觉自己的小腹有些疼痛,而且下身也有些异样,正在暗自惊疑,却听见奥立维的冷笑从头顶传来:“我亲爱的宰相阁下,卿流产了,难道卿竟然没有感觉到吗?”
流产?
宝拉呆滞了半晌,才明白了“流产”这个词的含义。
“我流产了?”宝拉愕然地喃喃自语。
“是啊。”奥立维冷笑,“看来卿假扮男人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卿完全忘记了身为女人的本性呢。”
“女人的本性?”宝拉不解地看了看奥立维。
奥立维的下巴抽搐了一下,右手撑住床头栏杆,俯视着揪紧自己衣衫的宝拉:“是啊,怀孕可是只有女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啊。我亲爱的宰相大人,难道卿在同情夫幽会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后果吗?”
情夫?幽会?宝拉顿时明白了奥立维话中的含义,她的心急促地狂跳起来!
她怀孕了,但是她生平只同一个男人就是奥立维幽会过——这么说来,她和奥立维的孩子,竟然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莫名的痛楚袭击了宝拉:“不!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奥立维的冷笑如同冬日的利刃一般尖锐而冰冷,“你在我面前昏倒,我抱你回来的路上你的身体一直在出血,我还以为你会死去——”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想起一个时辰之前,飞驰的马车上,自己抱看昏迷的宝拉,却发现宝拉的衣服上沾染了不知名的血迹的时候,自己心中的惊骇和恐惧:她为什么会出血?她是死了吗?自己要永远失去眼前的女子了吗?
他几乎是疯狂地叫喊着,要求依莎卡为宝拉诊治,疯狂地站在门外,等候着依莎卡的消息。
在等待的时刻——实际上不过一刻钟而已——他脑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吗?惩罚自己不应该多年以来一直伤害宝拉?
这一刻奥立维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依旧爱看宝拉,爱看他此生唯一的女子,而之前他伤害她,他折磨她,都是因为他无法向她倾诉自己的爱的缘故。
就连他的情妇波拉,都是因为曾似宝拉才得到他的宠爱。
而他的内心,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宝拉的爱。
——是的,他爱宝拉,从开始,到现在。
奥立维下了一个决心:只要宝拉能活下来,只要宝拉能安全无恙,他一定要从此好好对待她,好好爱她,再也不伤害她!
然而精通医术的依莎卡却告诉他:宝拉没有什么大问题,昏迷是因为受到惊吓,而出血的缘由,是因为流产。
奥立维生平所受到的打击,这一次是最严重的。
宝拉,他的宝拉,居然流产了?
被欺骗的愤怒,被夺取珍爱的痛苦,让奥立维近乎疯狂。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你的情夫是谁?让你怀孕的男人是谁?”奥立维的脸色狰狞得如同魔鬼,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床头栏杆。
宝拉颤抖着双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同她发生亲密关系的男人只有奥立维一个,然而这是一桩瞒天过海的秘密,奥立维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她该不该告诉奥立维事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