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恼!
季清澄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又怎么敌得过力气大上不知多少倍的姚彩衫,在被他扯开领口后,她放弃了什么般的咬破了唇,不能面对再多地捂住了自己眼睛。
而原本兴匆匆的男子,手上的动作也突兀地停了。
这是什么?
姚彩衫在心头喃问着。
对比着季清澄古铜色的手背和脸庞,常年被衣服保护的肌肤,柔白胜雪,让人移不开眼,而原本看上去细致的肩颈,现在没了遮掩,更呈现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细腻形状,几乎只要他多用点力就会破碎似的细小,而颈子上应该突起的喉节,此刻看上去更是没什么起伏,往下一望,虽然还未全掀开,但这浑圆的弧线是怎么一回事?
被硬布料子掩盖的,是副不容错认的美丽身躯。
所见和所想差异太大,姚彩衫的心脏仿佛被人直接一把抓住,吓得不能动弹。
不知道再往下拉开,会不会见到什么更令人惶恐的内容,但是也不能就此合上,当作从未发现过。
他承认,他是知道季清澄不讨厌他,才会大胆子这么做的,想说袒诚相见,能一口气拉近彼此的距离,不再有生分横亘在彼此之间。
可是,他没想到,会是如此——
「你看够了没?」
颤得近乎一出口便崩落的话语,虽被手捂住,而看不清她的眼睛,伹她发抖的渗血唇瓣,已经让他不能思考,霍地跳了起来。
「我……」我什么?他还想解释什么?
姚彩衫的脑子糊成一团。
「你……」你什么你?眼见为凭,他根本不需要本人亲口证实。
季清澄是女儿身啊!
「天啊!清澄,你你……」
握住衣领,季清澄坐起身复杂地瞪视着自己。
「你要敢说出去,我马上死给你看。」
吐出以死相胁的话后,不容他多说半句话,动作快捷如鹿的季清澄,已经跃起身,冲向拴在树下的马儿,翻上马背便扬鞭而去。
冲击过大,姚彩衫呆杵在原地,仍旧不能思考。
但是望着她潇洒的飞驰背影,再望望自己手上她挡风的斗篷,忆起了现在是天寒地冻的凛冬,他什么都不能想,几个箭步跃上了马背,抽了一鞭,马儿如风飞跑。
姚彩衫什么都听不见,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比什么都响,他追着那抹狂奔的青色身影,第一次感觉心头有股恨意。
他恨她这么善骑做什么?!
有必要逃避他逃得这么明显吗?!
在不知骑了多久后,姚彩衫总算追上了季清澄,豁出去一般地在双双飞驰的情况下,惊险地拉住了她的马衔,直接强硬逼她骑着的马儿停下,然后他也有惊无险地一并停下。
刚才那一瞬间,要是出错,两人都从马上摔下来也不令人意外,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季清澄总是冷漠的眸光,能烫伤人一般,灼热地射来。
「你还想做什么?」
听着这半带指控的生冷话语,姚彩衫喘着气,将左手伸了出去。
「拿去,你的斗篷,不管如何,你也得顾着你的身子。」
闻言,他熟悉的斯文容颜完全扭曲了,眸子里闪烁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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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离京的驰道上,有一抹彩光在风雪中飘移着,如雷似电。
水家离京并不远,来回一趟加上备好事物,一两个时辰就够了,在陪好不容易复原的姚衣衣,去水家离京更近些的冰窖阅冰后,心头有挂碍,姚彩衫暂别众人,决定先回京一趟。
他不由得亿起,那时或许再多逼她一些,她可能就会掉泪了吧。
一想到会逼哭她,姚彩衫的胸口就好热好热。
那一夜,他不敢看她,逃去了华自芳的房间,辗转反侧,别说好好睡了,他根本无法合眼。
在无法入睡的夜,脑子自行转动着,过去的一些微妙细节,全都合理了起来。
季清澄从不在人前更衣,也绝对不让人触碰,连睡觉的时候,都背对他蜷成一团,包着发辫的青巾,少有解开的时候,就算后来和他同房,冼沐这类大小事情,她也总是背着他偷偷完成。
难怪她不会爱上姊姊们,也难怪她会讨厌风月场所。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儿啊,会喜欢才有鬼!
姚彩衫理清了这些,却不知道该拿这明确的事实怎么办,心情也乱七八糟了起来。
自己烦闷下去不会有结果,但还不知该怎么做时,隔了一天,雪盲才刚复原的姚衣衣和水寒,就因出游而彻夜未归,担心这两人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他安抚了姚尔尔整夜。
说实话,有不得不做的事可以闪躲,毋需面对季清澄,而她也明显在逃避他,着实令他松了口气。
只是有些心情不是不见她,就不会改变的。
在不断安抚着姚尔尔的第二夜,好奇心在滋长茁壮,他渐渐在乎起季清澄为何被当成男子教养长大,在意得快要不能喘息。
若没人掩护她,她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而一见面就毁婚的季家人的诡异行径,也可以解释得通。
和好奇同步,还有心头一丝说不清也理不开的情愫在蠢蠢欲动,好不容易见到了姚衣衣和水寒平安归来,正打算和季清澄问个清楚时,他又被绊住。
原因无他,很简单,乐逍遥再也拦不住的楚小南追了上来。
他们两人也住进水家,为了防止楚小南再度被乐逍遥煽动,而和大姊大战一场,他只好宿在乐道遥房里,监督着那邪气逼人的男子不得越雷池半步。
在监视着乐道遥的夜晚,心里却满满都是季清澄,也好似只能是她。
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如此烦恼。
一夜又一夜,三个夜晚过后,她斯文的面容,变得极为可人,他不禁觉得自己瞎了眼,怎么能在这么长久的相处之下,还没发觉她的天大秘密。
可能是因为从一出生,就将这个没见过面的人儿,当成未来姊夫人选,他从来也没怀疑过她可能是个女孩儿,而且她的行事作风,散发的气质也和男儿没两样,他第一回意识到,不知她若是做女儿装束打扮会是什么模样。
会娇俏得令他心跳停止吗?
今天他陪着姚衣衣、楚小南,在水寒领路下,到冰窖去阅冰之后,他再也忍受不了心中这股无名冲动,明知他该做的是想办法隔开大姊和楚小南,喝阻乐逍遥,严防事态愈演愈烈,但他还是先回京了。
她们要吵就吵,要比试厨艺就比吧!
管她们闹得再大,他也不想管了!
打年初离京,总是为了两个姊姊、乐逍遥、楚小南而提心吊胆,被这伙人闹得团团转,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打从心底想要做的事情。
他尚不明白这份心情以何为名,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看待季清澄,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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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是制冰人家的小过年,水家用膳大厅内,桌上摆满了盘盘精美菜肴。
这儿上一道冰霜酱肘花,那儿就上一道胡法烧全羊;这儿推一道百味馄饨,那儿就推一品双色团团;这儿出一盘金镶玉带糕,那儿就陈一笼糯米桂糖……
这是比试争斗心大起,存心较量绝活,不能丢长安两大酒肆面子的姚衣衣和也跟着住进水家的楚小南,在制冰人家的大节日里,卖弄好厨艺,把能用的都用上,能做的都做绝了。
不过,美馔虽然精美,美味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引得人食指大动,但让人难以动箸的原因,却是案前男男女女正忍不住疑惑,面前小小酒盏之中那清如水般的液体,那是乐逍遥拿乐家四大名酒之一的「抛青春」去蒸出来的酒。
但姚彩衫什么都不在乎,单是凝视着冷漠更胜以往的季清澄。
乐道遥把盏走来。
「彩衫,你怎么不喝?你看,衣衣和小南喝得多开心呀!」
眼里只有季清澄,没注意到乐逍遥眼光闪烁着什么异样光芒,姚彩衫一仰脖,喝尽了酒。光是看着那个人儿,便让他一杯又一杯,喉头热得快要裂开,他也不管。
周遭发生什么天大的骚动,他都无法再管。
什么都不管……
「好痛!你在干什么?!」
霍地起身拉了季清澄就走,姚彩衫已经什么都听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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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姚彩衫扯着走,右腕痛极之时,季清澄感到连心都似乎被拉扯,但她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逃避,不管怎么遗忘,她都好痛,心好痛。
「好痛,你放开我!」季清澄冷硬着声道。
被扯到房里还不停,还被拉到桌案前,原本极为孩子气的姚彩衫,脸上有着明显的忐忑,似乎在等待宣判。
「我下午回城里买了这些,是给你的。」他没有迟疑太久,手上一边打开包袱,一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