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康,要吃饭了——”闵母倚著门叫著。
“宝儿,我们家不会卖吧?”闵父好担心地看著她。
“当然了。”
“可杜大爷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
“他应该不是那种硬抢的大坏蛋才是,再说,他若敢这么做,我就跟他拚了。”闵家宝安慰著老父。
“真的吗?也对,这些天他这么好心来探望你,应该不是坏人。”
“是呀!爹,吃饭了。”闵家宝陪著笑:心头却好闷、好闷。
这贼溜的大混蛋,先前的好心好意全是为了买地吗?没想到他是这么奸诈的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想到他先前的种种全是骗人的,她的心不禁揪成一团,纵使他是虚情假意,她却起心动念了,只为了他不时浮现的柔笑。
连那都是骗人的吗?
可恶!杜孟白真是个该死的大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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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过分,我又不是故意的,居然一直怪我,太过分了!”
闵家康大口灌著酒,他也不想赌输钱啊,那是手气背,哪天时来运转,他赢了大把银两,看他们还敢不敢瞧不起他。
“闵兄,怎么一个人暍闷酒?谁给你罪受了?”混混阿三瞧见他,靠过来分著他的酒喝。
“哼,还不是我家那几个没见识的蠢蛋!”闵家康又灌了一大口酒。
“他们干了什么好事了?”阿三喝著酒、嗑著花生。
“杜大爷看上我家土地想买,结果那几个蠢蛋居然不肯卖,只因为那是该死的祖宅,气死我了。”
“杜家工坊要买地?”阿三诧异不已。
“对呀,你可知道人家出多少?”闵家康气愤地瞪著他。
“多少?”阿三好奇不已。
“一千两。”
阿三原本跷著二郎腿,在听见这个数字时,“咚”一声掉下板凳,趴在地上看著他,嘴巴张得大大的,许久才叫出声来,“一千两?!”
“就一千两。”
“这么大笔钱,就买你家那不值钱的土地?”阿三又爬回来改趴在桌上怪叫。
“结果那群笨蛋死都不卖。”闵家康气闷不已,又叫了壶酒。
他回来时就打探过了,他家那些土地因为太贫瘠,根本卖不了多少银两,他才去杜家工坊找差事的。结果现在有这么好的事找上门,他却无法随心所欲!可恶,家里的一切都是妹子说了算,没人会听他的,一千两就这么飞了,真不甘心。
“所以你就喝闷酒?你还真有出息。”阿三耻笑著他。
“老头子不肯卖,我能怎样?”
“喂,杜大爷一开口就一千两,肯定可以再抬高价钱。再多些你家人也许就肯了,这年头没几人可以抵挡大把银子的诱惑的。”阿三出著馊主意。
“抬高价钱?”
“当然了,杜家工坊那么有钱,你大可乘机海削一笔呀!”
“有道理。”闵家康有点心动了。
“到时你发了,可别忘了我的好处呀!”阿三拍拍他的肩。
“那当然。”闵家康豪气地应道。
等他把价钱谈好,就不信家里那几个笨蛋不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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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的笋子好吃吗?”杜孟白走进竹林,就瞧见她努力工作的身影。
闵家宝回首瞧见他光鲜亮丽的身影,又是一肚子火,懒得理他。
她低头瞧著自己天天埋在泥土中的脏污小手,而他却是天天飘逸白袍不沾尘,天差地别的事实让她的心很难受。
“还在气呀?你的脾气不太好喔!”杜孟白在一旁的石块坐下,望著她气鼓鼓的侧脸微笑。
“奸诈狡猾的大坏蛋!”她恼火地睐他一眼,又继续挖笋子。
“买地我开出再好不过的价钱,也没逼著你卖,请问我哪里狡猾又奸诈了?”杜孟白一脸的无辜。
“你……让我们以为你……”
“怎样?”
“哼!”她恼火地用力挖著土。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了不起你不肯卖,而我买不到地而已,有必要拿鼻孔瞪我吗?”
“我气你先让人家以为你是大好人,结果你根本……居心叵测。”她气不过却又无法真正生他的气,谁教他真的救过她。
“只是买个地,我居然由大好人变成居心叵测的坏蛋了?”
“你可以一开始就说的。”
“我和你们套了那么久的关系,你们都当我是坏人了,若我在你们一回来就开口,你们岂不拿扫帚赶我出门?”
“那也不必……而且你要买地请你去找我爹,别找我。”她说不过他,心想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咦?买地要找你爹,难道是我的观察有误?我以为闵家是你说了算呢!”杜孟白故作惊讶。
“怎么可能?”她脸一红,没想到他居然猜中了,但为了父兄的名誉,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承认的。
“不管是不是,宝宝,你为何不这么想?我只是在制造你我两人相见的机会呢?”杜孟白逗她逗得很乐。
闵家宝活像只煮透的虾子,从头到脚全红透了,他叫她什么?
“嗯?感动到说不出话了?”
“不准你那样叫我!”她又羞又怒地叫著。
“不好吗?我却觉得那样叫很好呀!宝宝。”他恶劣地又唤了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顽劣?都不许你叫了还叫?”她起身抡著拳头逼近他。
“我不想同你的家人那般叫你,宝宝是我专用的小名。”他却轻松握住她的小拳头,没让她逞凶成功。
“什么专用?你少胡说。”她整张脸胀得红通通的,他们什么也不是,他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倒是你,这些活你不能少做些吗?”握著她粗糙的小手,杜孟白的不满愈来愈深。
“不做哪有钱过日子?你少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好吗?”她用力想抽回手,偏他每每握住她的手后,就不肯放开了,他到底把礼教摆在哪里啊?
“所以才劝你们卖地呀!”
“你不要再提了。”她气呼呼地抽回手。
“甚至我可以让你们在原有的土地上再建一栋闵宅,这样就不算把祖宅卖掉了吧!”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让步的,但她的手让他不想等太久。
闵家宝眯眼瞧著他,有这么好的事?她可以相信吗?但事情的重点却在大哥,一千两能让他赌多久?之后他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拿父母最后的栖身处开玩笑,拥有这片上地至少不会饿死。
“如何?”杜孟白见她只考虑了瞬间又回到原点,看来她的思量点不在此,难道是人的因素?
“杜大爷,你是真的很想买我家的地是不是?”那卡在她胸口上的疑惑若不问个明白,她怎么也睡不安稳了。
“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势在必得。”他漾开自信的笑容。
“你会使权谋吗?”她小心地瞧著他。
“那当然,不过不入流的,我是不屑用的。”他先声明,免得她又当他是小人。
“那……”她脸蛋微红,有些窘。
“怎样?”见她有些娇羞,杜孟白扬了扬眉,等著她的下文。
“上回你救我,也是你的权谋之一吗?”那是她头一回感受到令人安心的倚靠,真不希望只是个假象。
“你若没坠崖,我怎么算计你?”杜孟白反瞪著她,这丫头真当他是大恶人啊?
“可是——”他也许只是想做个人情才出手相救的,这个臆测让她更难受,气自己的小人之心,又怕事实真是如此。
“看来你真当我是为了买地无所不用其极的奸恶之人了。”杜孟白一脸的凄然,那漂亮的眸子很委屈地瞅著她。
“唔……”难道她猜错了?她的心头被他的“委屈”激出阵阵歉意,她太差劲了,居然误解他的好意。
“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有眼睛可以自己慢慢看,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只想告诉你,有人有难,若我没瞧见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就算事后会让人误解,我也照救不误。”
“噢唔!”看来她真的误会了。
“再者,我若真是恶人,而且我眼中只有地的话,当日就不会救你了。”
“咦?”
“要买地,自然探听过了,既然闵家一切由你做主,少了你这个拿主意的人,我要买地不是轻松多了,你说是不是呢?”
“也对。”她叹口气,也许她真的想太多了。
“或者我们可以打个赌,是你能坚持,还是我能得到想要的。”
“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爱赌啊?”
“这关男人什么事了?不就是个小赌吗?”
“小赌?你们有钱公子哥就是这样,小赌对你们无伤大雅,对穷老百姓却是无底洞你知道吗?”想起大哥的劣根性,她恼了。
“有钱公子哥?你以为我打出生就有钱吗?”杜孟白难得有了薄怒。
闵家宝没想到他会突然生气,难道她说错了?杜家工坊很大、很大呀!
“我父母早逝,为了六兄妹的生活,我可是什么苦都吃过,宝宝,一穷二白的日子不是只有你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