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玉一双怒眸射向大五。“我没找你算帐,你这死小子还敢给我罗唆!那日明明你也有份儿,你作啥将一切责任全部推给我?是你自个儿说我炒的菜看起来还挺有板有眼的,而且还很好吃的样子,倘若你不说这句话,我又怎么会信心大增?我若不信心大增,便不会坚持要你端出去了啊!所以这说来说去,所
有的一切根本都是你造成的,你还好意思给我推得一乾二净?”
大五一听果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道:“喂喂喂!你怎地含血喷人啊?”
沈小玉环臂怒视他。“难道不是吗?”
大五焦急跳脚。“见鬼了,当然不是啊!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的错,何时我成了始作俑者了?我那日可是劝过你的,可你根本不听,而且还威胁我,怎么这会儿全推到我头上来了?”他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小玉原本高张的气焰突地消失,委届的红了眼眶。
“可我也是无辜的啊!”
她掏出怀中手绢儿,掩住脸便嚎啕大哭起来。
“我才好冤枉、好冤枉呢!人家只是出自于好心,希望可以为为客栈招来更多的生意,这样你不愁吃穿、少爷不愁吃穿、洛叔不愁吃穿、徐伯不愁吃穿,我也不愁吃穿呀!怎地一片好心被你们如此误会,少爷还要赶我出门,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呜……”
虽然她哭得好像死了亲人似的,大五却是翻翻白眼,无聊的打着呵欠。
“又来这招,老套了啦!可不可以换点新鲜的?”
沈小玉当场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哎哟!好痛哦!”她的小脸抬起,哪见泪珠啊?一滴也没有。“你怎么知晓我在假哭?”她明明演得很认真啊!
大五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因为那日我有瞧见你和少爷在后园吵架。”
沈小玉一听,当场生起气来。“你偷看啊?”
大五冷冷的瞅着她。“好在我偷看,否则这会儿还真要让你给唬了。”他双眼忍无可忍的往上一翻。“拜托你,要演戏可不可以演得逼真一点?就算你要装哭也要装得像一点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骗谁啊?当我是傻子还是呆瓜?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沈小玉冷眼一瞪。“多谢你的鸡婆!”
一旁的洛叔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两个是斗嘴斗够了没?你们打从见面的那一天开始,就没停止过吵架,你们两个不嫌累吗?”
沈小玉不屑的哼了声。“谁想和他斗嘴啊?是他每次总要扯我后腿,让我下不了台,也不想想他年纪比我小,论辈分还得喊我一声姊姊呢!可这死小子根本一点规矩也不懂,每每见了我便冷嘲热讽,我没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对他已经够客气的了。”
大五又张嘴要反驳,洛叔连忙阻止。
“别吵了,咱们还是赶快想想要如何将失去的客源重新拉回来吧!咱们已经三天没做生意了,你们又不是没瞧见少爷那张脸冷得彷佛罩了层寒霜,我看要再这样下去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一想到这个,沈小玉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还能怎么办?我已经连续在外头拉了三天的客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进来啊!我看少爷是不会原谅我的。我把他的客人全都给吓跑了,让他少赚了好多好多的银子,又没办法替他将客人全给找回来,我看我这次是注定要离开这里了。”
洛叔看着她问道:“你想离开这里?”
沈小玉头摇得有如搏浪鼓似的。
“我才不想离开这里,毕竟我好不容易才‘巴’到这么一个金主,呃……不是啦!我是说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体贴下人又讲道理的好主人,我当然舍不得离开这里喽!”
洛叔摇头直笑,大五则是受不了的摊摊手。
“拜托你不要每次都把你的心底话说出来好吗?就算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你也不要老是说溜嘴嘛!我发现你不仅迷糊懒散,而且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点知识也没有。”
沈小玉一听,气得暴跳怒叫道:“你作啥这样说我?”
“难道不是吗?”
“你──”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洛叔赶紧出来打圆场。
“拜托你们就别再吵了,客栈的生意都一落千丈了,你们还有心思一直在这里斗嘴?真不担心少爷将你们两个都给扫地出门啊?”
谁说不怕?沈小玉就怕得要死!
“可这三天我们所有的办法都想过了,也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客人根本就一个也不来啊!我看他们八成真让我那天做的菜给吓到了,所以这次就算我们再如何的努力,他们也是不会看一眼的。”
听到这里,洛叔也忍不住挫败的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和少爷商量吧!”
客人要真再不来,他们这间福来客栈只有关门大吉一途了。
一想到真有可能关门大吉,沈小玉就忍不住频频冒汗。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那范舒行发火的模样太过吓人,那一天要不是有徐伯在一旁护着她,只怕她已经让他给吃乾抹净了。
再者,她的包袱遗失就没了盘缠,根本无法回泉州老家,所以说来说去,她还是只有一个字──衰啊!
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书房外,沈小玉小心翼翼的贴在门缝边,拉长了耳朵偷听着屋内范舒行与洛叔的对话。
其实早先洛叔有邀她一起来找范舒行商讨目前的解决之道,可她明白范舒行的火气根本就还没消,为了不想再惹他生气,所以她才临时决定躲在门外偷听就好,免得又让他发火。
门内,洛叔正替她向范舒行求情,说这几天她皆顶着大太阳认真的在店外招揽生意,只是范舒行压根儿就不领情。
“她不需要这么做。”
一听他这么说,沈小玉才刚窃喜着,却立刻被他接下来的话给气得脸色大变。
“因为我已经把她扫地出门了,所以她既然不是我这里的人,自然不需要做这种事,否则她只是自取其辱。”
门外的沈小玉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险险踹向摇摇欲坠的门扉。
“你叫她不要再这么做,因为她现在不管再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她的。这间客栈可是凭我一双手一点一滴撑起来的,如今被她这样一搅和,我多年的心血就全付之一炬了。要想我原谅她,可以,除非她有办法将我失去的客源一个一个的拉回来,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像是早已知道她躲在门外偷听似的,他的一番话说得字字带刺,气得沈小玉是又捶胸、又顿足的。
“这个没风度、没气度的小心眼儿,我不过吓跑了他的客人而已,他犯不着这样夹枪带棒的讽刺我吧!”门外的小人儿气坏了。
门内的人又说话了。
“洛叔,你告诉她不要再演苦肉计了,我不会上当的。要是再留她下来,可能我仅存的这间客栈会让她给生吞活剥去了,届时我们可是得去睡街道哩!所以还是请她大发慈悲,快快走人吧!”
门外的沈小玉再也忍无可忍,粗鲁的抬脚一踹,怒吼着冲了进去。
“范舒行,你说啥?有种给我再说一遍!”
像是不讶异会在此时看见她似的,范舒行瞟了她一眼,立刻冷哼了声撇开头,摆明了不屑看到她。
他无礼的态度简直把沈小玉气疯了。
“范舒行,你这啥态度啊?我是欠了你一千两、还是欠了你一万两了?就算把利息加上去,最多我也欠你区区几两银子而已,为了几两银子你跟我一个弱小女子翻脸,你是不是男人啊?”她气得头昏眼花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好哇!摆明了是要气死她!“范舒行,你够了哦!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我一个弱女子计较;都说了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吓跑你的客人我也很愧疚,可跑都跑了,腿长在他们身上我有啥办法?又不是我让他们不要走他们就不会走的,哼!”
这回,小人儿真的气哭了。
夹在他们两人之间,洛叔简直里外不是人。
“丫头,你就别哭了,少爷不是有心的,你听听就算,别当真啊!”
沈小玉哼了声,撇开头不理会人,继续哇哇大哭。
范舒行被她哭得火气上升。“你哭够了没?再哭我就把你撵出去,届时你爱哭多久便哭多久,没人会阻止你。”
沈小玉一听,哇的一声,哭得更激动了。
“你好过分、你好过分啊!京城对我来说根本是人生地不熟,勉强算熟的只有皇宫而已。这会儿我被赶了出来,根本也不可能回去,所以现在也只有这里让我待,可你却要赶我走;你若把我赶走,我找谁依靠去啊?你这不是眼睁睁要看着我等死吗?”
范舒行被她哭得心烦不已。“没得依靠?你不会回泉州老家吗?”
沈小玉根本从未向任何人提过她的老家在泉州,只是哭得正专心的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