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把工作交代下去,西式点心厨房便忙碌了起来。
“甜面团要这样揉,不要瞎捏一团。”练筱茵示范着。
“是,主厨。”
她纤眉一挑,“我叫筱茵,不叫主厨,喏,面团还你。”
“主厨,这蛋白待会要一起和下去吗?”另一个人喊着。
“等一下,你的蛋白根本还没打发,不要来回的乱打,顺一个方向打就好,还有,不要叫我主厨,我叫筱茵。”
乱不习惯的,成天被他们主厨、主厨的喊,人好像老了不少。
突地,凌空一个呼唤,“茵茵小姐。”
练筱茵连忙回过头,看是哪个家伙这样上道却又自以为是,加啥小姐称呼,这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没晕过去。
门口,穿着一身雪白制服的詹记远,手捧一束进口长茎红玫瑰,故作潇洒不羁的倚在门边猛招手,那灿烂的笑容怎么看都不适合年届四十岁的他。
“有事?”她扯着脸部线条问道。
“我想要邀茵茵小姐到饭店的空中花园散步。”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可我正在忙。”
“没关系,我等你。”
不知打哪拉来一张椅子,这大叔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高坐在西式点心厨房门口。
算了不管了,爱坐那儿就让他去坐那儿。
好不容易将即将完成的点心,该进冰箱的送冰箱,该进烤箱的进烤箱,练筱茵走来端详在门口打盹儿的大男人。
“詹主厨,该醒了,有什么事我们到外面说吧!”
练筱茵一开口,里头的人莫不竖起耳朵窃听最新机密,她赏了个白眼,瞪向所有贴近的耳朵。
“啊!下班啦!”詹记远浑沌未醒的迷糊乱喊。
“很抱歉,下班时间还没到,我说咱们到外头去吧!”她难得这么有耐心,别说旁人讶异,连她自己都觉得乱神奇的。
“喔。”詹记远发窘的站起身,手忙脚乱的捧起那束长茎红玫瑰。
两人走到楼梯间外辟的一处看台。
咚的一声,这个大男人一古脑儿的跪了下去,吓得她赶紧拉住一旁的扶把,跳离了一大步。
“茵茵小姐,我是一个单身未婚的好男人,虽然年纪略大,但是我会做中式点心,跟你有着同样的兴趣,你很漂亮又有个性,所以我想要追求你。”他依旧的坦白直接。
练筱茵的背抵在扶把上,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她有喜欢人的经验,也会为了喜欢的人而疯狂制作甜点,不过被这样大剌刺的告白,她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咧。
天啊!谁来教教她该怎么做才能皆大欢喜?
“茵茵小姐,我家中有一个老奶奶跟老母亲,她们一直盼望着我成家立业,我寻寻觅觅了好多年,终于等到像你这样贤淑德慧的女孩,你简直就是我人生中爱的养分,如果没有了你,我的人生是没有办法圆满的。”
贤淑德慧!这恰恰不是她最缺乏的东西吗!这男人哪只眼睛看到她具有这种特质?不会是开天眼吧!
至于养分……
什么时候她对男人而言已经不再是个女人,而是一培肥料?不过她算来也应该是属于有机肥吧!真是可喜可贺。
“可是我不想当肥料耶!”她说得婉转。
詹记远捧起她的手,“请你答应我吧!我已经挑选了黄道吉日,我们可以马上合八字,下个月就到你家下聘,年底我们……”他拉拉杂杂的说着一大串计划。
练筱茵第十感觉到自己被打败,完全没有回击的余地。这家伙还真是有备而来,连黄道吉日都定好了,他该不会啥都准备好了,就差个新娘子吧?
她白着脸,脚步连退了数十步,嘴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詹主厨是个传统的好男人,一心想成家立业,但她实在无福消受。
“茵茵小姐,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去看电影约会好不好?”他长长的玫瑰花已经推到她面前来,让她进退维谷。
“嗯,詹主厨……”她笑得尴尬,“我可能没办法跟你去看电影。”
“为什么?”那张纯朴的脸有着失望。
她手指指着后头的厨房,“我、我的蛋糕怕是要烤焦了,我得回去看看,要不今天饭店的客人可能就吃不到甜点了,至于你说的那个黄道吉日还有下聘……我个人觉得是言之过早了点……”“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谢谢……我、我再帮你介绍女朋友啦!”抛下这句话,练筱茵飞奔的逃离现常这是第一次她对个大男人束手无策,不是她变善良了,也不是她脾气变好了,实在是这男人纯朴无辜到让人不忍对他伸出荼毒的手,这样传统的好男人她可打不下手。
如果对方是齐勋或是马克杯,那她就不会有任何迟疑,保证扁得他金光闪闪,活像尊金身神像。
休息时间,大家都闪得不见踪影,偏偏练筱茵哪儿都不敢去,生怕被大家调侃上午的深情告白。
这头,一听闻有人对她告白,齐勋开始焦躁不安的在走廊上重步来回,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休息时间,他连忙摸来西式点心厨房找人。
先说好,他只是在捍卫他的点心,女人,他可没兴趣!
“你来干吗,这边可没有玻璃门要拉。”练筱茵眼角瞥见他。
“就是没玻璃门才来,要不然怎么休息?”
她眉一扬,“这里也不是休息室耶。”
“我知道啊!我来找你的。”
“干吗,又想来笑话我?”她的眉又开始纠结凝霜。
早上的插曲已经被大伙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饭店的员工都听见了“养分告白论”,不知道裔大哥听见了会怎么着?真是糗毙了。
“干吗笑话你?因为你是养分吗?”他忍不住冒着生命危险调侃了一句。
“死马克杯,看我不塞爆你的嘴巴。”她拿起杓子便要往他嘴巴塞去。
讨厌、讨厌……连这家伙也来笑话她。
“形象、形象,你现在是西式甜点主厨,不要随手操起家伙就要修理人,不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吗?”
“你不会又吃了炸药吧?”她浑身上下都是引线,稍不小心说话,就会引爆她身上的火药。
“对,而且吃了十吨。”
凶,很凶的女人……
练筱茵索性抿着嘴,奋力的搓揉着她的面粉团,继而挥刀乱坎着水果。
见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些啥,索性托着腮帮子,在一旁详踹起她的脸。
嗯,白白净净的,像搪瓷娃娃似的,眉眼都长得秀气可人,生气的时候英气勃发,不生气时眼笑起来像变月……那脸蛋透着粉色,让人直想咬一口。
忽地,心一窒,齐勋意识到自己怎么胡思乱想了起来,脸上一阵燥热,连忙慌乱的咳起嗽来。
“你感冒啊?”
“没、没……”
他怎么开始觉得她漂亮,还妄想吃了她?这显然不是个好预兆,不会是早上出门忘了吃药吧?
“没有干吗尽是乱咳一通?”
“因为我、我……”他又口吃了。
不行,再继续在这儿待下去,他要恢复正常实在太难了,还是到顶楼去吹吹风好了,这样思绪会清楚些。
“我、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他仓皇起身,还把一旁的锅碗瓢盆撞出了声响。
“你今天是怎么了?”练筱茵抬头看他一眼,“不等着吃点心?”
“我待会再来。”
“嗯,别忘了你还要帮我送甜点去给裔大哥喔?”
“我知道。”撇下这句话,他连忙落荒而逃。
“今天是什么鬼日子,詹主厨不正常,大家也不正常,现在连马克杯都不正常了。”她碎碎念了一下,径自忙碌去。
狼狈的逃窜到饭店顶楼,凉风吹散了热气,让齐勋的脑子稍稍冷却。
他怎么开始觉得茵茵这丫头漂亮,一听到有人对她求婚,他还心里泛酸,这是什么不祥的征兆?
“躲在这里干吗?”李裔走来便看见那恍惚的身影。
“我哪有躲,只是来吹吹风。”
“刚刚去哪里了?姨丈打电话来找你。”
“没去哪里啊!”他虚应着,“我爸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又是要诉苦了吧?”
这老爸啥不会,光会打电话说他被阿娘荼毒得很惨,说啥男人不要娶错老婆,要不然会倒霉一辈子之类的浑话,他都听了二十年,早腻了。
“不知道,你自己别忘了回电话问他。”
“嗯。”
“你干吗,阴阳怪气的?”李裔奇怪的看他。
“我哪有。”齐勋赶紧辩驳。
心虚的摸摸自己,有这么明显吗?他都已经努力在掩饰了,万一被大家瞧出他对茵茵有非分之想,那他脸往哪搁,他的命还保得住吗?
“撇得真快,这还不叫阴阳怪气。”李裔笑着。
这家伙一脸恍惚得紧,像是有啥大事困扰着,说没事骗谁啊!
“今天去找茵茵了没?”
“我……我干吗要去找她。”他语调有着僵硬。
“因为我今天突然想吃甜点了。”
“你是转性了,还是被雷劈到?”
“喔喔,有人脾气不大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