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梁舒笑出声来,“终于发火了,还以为你修养进步了呢!”
这个闽笙也真是的,还敢自称是小叔,为老不尊的家伙,每回都是他这男人霸占了她的答录机空间,这答录机可是准备给金主留言告知新工作的,不是给他这长舌爱嘀咕的男人催促她打电话用的。
屋子很干净,看来又是他提前来帮她打扫过了。
梁舒伸个懒腰,一想到答录机里罗闽笙的声音从搞错时间的糊涂,到寻不着人的发火,她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索性倒在沙发上假寐。
指尖的触感恢复,已经感受得到沙发的质料,想她在南极冷到不行,根本以为自己就要忘记记忆中的触感。多可怕!
像猫似的熟睡,这时候,有人打开了门锁,对着她放肆的睡态摇摇头,径自走人卧室取来凉被,往这引人遐思的身躯一覆。
“唔……”她从睡梦中苏醒。
“醒了?”罗闽笙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你来啦!”她揉揉眼睛。
“几时回来的,干嘛好几天不接电话,我都快要被你的金主给追杀了。”他没好气的说。
正坐起身,她撒娇的要求,“热,帮人家开冷气……”
没事盖啥被子,都要热死了,也不想想她才从南极归返,短时间内看是很难适应台湾的湿热。
“丫头,先去换件衣服,裹着浴巾就吹冷气,当心你吹到医院去见医生。”
“不管,快点啦!我要热死了,早知道台湾这么热,我应该等冬天再回来的。”梁舒白玉似的长腿踢踹了他一脚。
“别踢了,我马上开,麻烦大小姐你赶快进房去穿件衣服,我可是有要事要告诉你,你没空感冒。”
也不想想她是佛山无影脚的最佳代言人,竟然这么踹人,不及早制止,好一点是淤青红肿,糟一点的怕是要骨折断腿。
真是目无尊长的野丫头,好歹他也算是她的长辈。
“你真罗唆,好歹我围了条浴巾,又没袒胸露背的,别没瞧见衣领、袖子就一口咬定它不是衣服好吗?怎么说也是人工纤维。”她悻悻然起身。
这个嘴碎男人,即便她修练个三年五载,恐怕都不及他千分之一的爱念。
趁她回房穿衣,罗闽笙看见落地窗旁的行李,这才知道她今天刚回到家,难怪答录机都被他灌爆了,她还无动于衷,原来又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对着机器穷急。
梁舒抓件印有史努比图案的家居服套上。反正有衣领有袖子,脖子跟双手是从某个剪裁洞里探出,闽笙的嘴巴应该就会收敛。
“唉,你说有啥事?”
“怎么今天才回来?不是最晚上礼拜六就应该回到家?我还以为你睡死了,连电话都不接呢!”
她吐着粉舌,“没啊,还不是贪玩,跟老外科学家在南极享受白雪冰餐,所以延误回家的时间。”说得云淡凤轻,总之都是贪玩惹的祸。
果然又是贪玩。罗闽笙认了。
这梁家一家子都是奇葩,尤其是这个梁舒更是青出于蓝。
“有个商业杂志的总编辑在找你,好像很急。”
“没说啥事吗?”
“没,挺神秘的,任我怎么追问,怎么旁敲侧击他就跟鸭嘴兽似的,把嘴巴掐得扁扁,死不透露一丁点讯息。”
“口风这么紧?”
“对啊,YKK出产的拉链都比不上他。”
“你没跟他说你是我的经纪人,要他把话说清楚?”故作神秘,她很不喜欢。
“经纪人?谁不知道我开的是模特公司,不是报社、杂志社也不是新闻台,还是你已经决定投入我旗下,准备对我的客户卖弄你的美腿?这样我得先烧香跟你爸说一声。”
“想太多。”睨了他一眼,她随即自恋异常的抚着脚说:“呵呵,总算承认我这是美腿吧?谁叫你老说这是佛山来的无影脚,要不就说是屏东的万峦猪脚。”梁舒兀自陶醉着。
啧,又在自得其乐。“梁舒,你清醒点好不好!这是那个神秘总编辑的电话,快跟他联络吧!找你一整个礼拜了。”他扔过一张写着数字的字条。
“喔,再说。原来就为了这了不得的一句话,还劳驾我回房穿衣服呀!哼,劳师动众。”字条随手一搁,她懒洋洋的倒回沙发上。
“懒,你真是懒唉,穿件衣服都懒,早知道应该诅咒你当北极熊的盘中飧,别回来妨害风化。”
“唉,我是去南极,关北极熊啥事?南北都搞不清楚的蠢蛋。”
“我又不是北极熊,哪知道他们不去南极。”他随口推说。
“唉,我要吃饭了,你要下厨吗?”梁舒突然的问。
“什么唉呀喂的,有礼貌点好不好?大小姐你现在当我是菲佣啊!冰箱空无一物,就算我曾经拜师傅培梅,也变不出你要的晚餐。”
梁舒几步的助跑,一跃巴上罗闽笙的背,“快,我不管,我肚子饿了……”
这个大她十多岁的罗闽笙就像是她的年轻小爸,年轻时他曾经在父亲手下当摄影助理,现在可是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老板呢!
不过对她来说,管他是老板还是啥,他都是她欺负压榨的好对象。
“野丫头,真奇怪,企鹅有教你这种耍赖的烂招数吗?”
“这是天赋,快,人家肚子饿了……”
罗闽笙几乎要被她勒毙,“好、好,快下来,咱们出去吃大餐,在南极待了这么久,是委屈你了,成天对着企鹅瞎望,难怪一见到人就特别高兴。”
跃下,梁舒不忘在他臀上补了一脚,“我想吃日式烧烤。”
“好,大小姐。”
又是一场折磨,这个二十六岁的女人非要这么折腾他这把老骨头不可。
这一回梁舒主动回房去更衣,因为要外出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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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了南极采访的新闻特辑,偷得浮生半日闲,梁舒便在父亲亲手设计的暗房里冲洗拍摄到珍贵画面的相片。
相片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的工作纪录。
银镊子夹起显影冲洗后的成果,在这幽暗的空间,她得到全然的满足。
“美,美呆喽!”她顽皮的赞叹自己的拍摄成果。
对于画面的捕捉功力她自知不足,因为父亲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是令业界津津乐道的作品,比起那样的境界,她实在望尘莫及,只能在这空间里依循着正规的步骤,追寻父亲的摄影成就,暗自陶醉。
相对于母亲,或许是在母亲流浪的时候,两人时常以信往来,所以,撰写向来是她拿手的,但是要成为一名称职的自由职记者,她就必须两者兼顾。
梁舒陷入怀念的满足,口袋的手机却突然震得让人脚发麻。
这是吃大餐那天闽笙硬买给她的,因为他说她出门就像丢掉,找都找不到,手机是确保他多个机会找到她,天知道有没有用?就不信中华电信的基地台会设在极地。
“喂,哪位?”她摆明是在瞎问。新手机,知道号码的也只有罗闽笙。
“是我,楼下有个自称是杂志社派来的男人,你又约人到家里谈公事?不是跟你说……”罗闽笙又要开始絮叨了。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安全、安全,所以你现在跟他一块儿上来,我不就安全无虞了。”话落,她毫不犹豫的按下切话键,结束通话。
敲敲头,她真是受够闽笙的碎碎念,以前老爸老妈在家一年也讲不到闽笙一天的说话量,习惯了惜字如金的父母,突然冒出一个长舌的闽笙,难道这是老天爷存心要给她的考验?
抓抓头发,梁舒离开暗房,不去回想罗闽笙的多嘴,她期待着杂志社的那家伙会带来什么好玩的工作。
还来不及打开冰箱喝口果汁,梁家稍嫌单薄的门就被某个家伙欺凌着。
“梁舒!你敢挂我电话。我可是你……”趁着那个总编辑还没爬上楼,赶紧训这丫头一顿。
“小叔,对不对?”唇凑近瓶口,她冷不防的睇了他一眼。
第一次见她承认小叙的称呼,罗闽笙愣得说不出责备的话语,“你、你……没错,小叔。”继而理直气壮的点头。
“知道自己是小叔就要有长辈的样子,安静,我跟商业杂志社的总编辑要谈工作,你想躲去哪边就躲去哪边,重点是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她像在训小娃儿似的。
“你——”罗闽笙为之气结。这个女孩就是这点不讨喜。
打发了他,梁舒看向敞开的门,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梁小姐?”
“我是梁舒,李总编你好,请坐。”说完,她率先倒入她最爱的单人沙发,一派大方。
天气燥热,她实在懒得出门,所以才把人约在家里,天知道她的相片会洗到几点,要是还卡着出门赴约的时间,她会觉得不舒服。
“你好,我是代表商业杂志社来拜访你,素闻梁小姐的采访……”
又是长串的恭维,听得梁舒差点跌入梦乡,跟老爸老妈诉苦去。
罗闽笙端来一杯水放到舌头长度仅次于他的男人面前,顺理成章的在客厅沙发落了坐,顺便踢踢几乎准备吐梦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