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童稚的身影斜倚在家门外,好奇的往屋里探出一颗小小的头,一双无辜的眼睛睁得大大,正不解的看着客厅里哀痛欲绝的父母,她不懂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爸爸妈妈哭得如此伤心。
“妈妈。”张耀群偎在门边怯生生的唤着哭红双眼的母亲,但是妈妈并没有理会她。
早上小胖的妈妈告诉她,爸爸妈妈把哥哥接回来了,她一听,便高兴的搁下玩家家酒的同伴,一路奔回家。
哥哥好久没回家陪她玩了。
每次只要哥哥回来,总不忘带许多糖果、玩具送给她,因为哥哥说她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就连小胖都很羡慕她有一个二十六岁的大哥哥。
不过,掌上明珠是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只要哥哥说的,她都喜欢。
刚刚临进门前,心急的耀群在街口的转角拐了一跤,她忍着膝盖传来的刺痛勇敢起身,张开小手拍拍膝盖上的泥沙,继续跑着回去,因为她实在迫不及待要看看哥哥这次带回来的礼物。
可是回到家,没看到哥哥高高的身子带着糖果在门口等她,只见爸妈坐在客厅里放声大哭。
哥哥呢?怎么没瞧见人?躺在一旁的人是谁?大热天的裹在被子里不热吗?哥哥说这样会中暑,她实在觉得好奇怪哩,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
家里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却都是死沉、陌生的脸,她心想,一定是这些人把哥哥藏起来了!耀群瞪大一双眼看着这些陌生人,打从心里排斥。
“妈妈。”她走进客厅,甜甜的喊着妈妈。
“耀群……”母亲总算抬起头来看她,可是泪水也跟着滑落。
“妈妈不哭,不哭!” 张着小手在母亲脸上努力的擦拭着泪水,可是却愈擦愈多,耀群心里好急,急得眼泪也掉了。
“我的心肝宝贝……”母亲突然拥着她大哭。
“妈妈,哥哥呢?我要找哥哥。” 她不喜欢留在这里,每个人都在哭,她想跟哥哥玩游戏、荡秋千。
“没有哥哥了,哥哥离开我们了……”
耀群不依的放声大哭,“你骗人!骗人!小胖的妈妈说哥哥回来了,我不管,我要找哥哥!”
爸爸起身将她从母亲怀中接过,安抚着,“耀群乖,要乖喔。”
“爸爸,哥哥在哪里?”她仍天真的问。
“乖,耀群只要努力用功读书,将来赚很多钱,哥哥就会回来了。”
“只要赚很多钱就可以吗?”
“对。”
听见父亲的承诺,耀群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样哥哥就会回来了,群群一定要存很多钱!”小小的身子许下宏愿。
耀群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起,她失去了哥哥。
那个足足年长她二十岁的大哥哥,如父亲般宠爱她的哥哥,一直是她心目中所崇拜的哥哥,就此消失如尘烟。原本充满快乐的家再也没有一丝欢笑,只剩下这房子的躯壳还在继续维持着“家”的假象。
她不懂,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年她六岁。
第一章
言德集团美国总公司大楼,总裁办公室——
背对着紧闭的门口,言承扬一身西装笔挺,随意的倚坐在办公桌上。昨夜,他又梦见那荡着秋千的女子,虽然梦里的她容颜模糊,但是他却可以感受到她飞扬愉悦的心情,因为她的出现,他昨夜睡得极好。
他从小便喜欢跟着父亲四处去拜访与言德有事业合作的商家,记得有一次和父亲去做拜访时,他在一处空地看见一位娇小甜美的女孩和玩伴在荡秋千,她灿烂的笑容深深的吸引住他的目光,使他不自觉的驻足,看着她,他感受到阳光洒在自己身上,但因后来他家遭巨变,等他再回空地时,秋千依旧在,但人已奋然,如今,不知她身在何处,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回过神来的言承扬收起幸福的冥想,动作迅速的坐人位子中,低垂眼睑掩饰来不及隐去的情绪。
门倏地被撞开,特助车石允冲进办公室,“承扬,到台湾的班机已经订好。”
“谢谢,”言承场从满桌的文件中抬头,“还有,车特助,你何时才学会敲门?”他担心这扇重新打造的雕花隔音木门可能撑不了几天。
车石允停下脚步认真的想,“老大,这可能很难。”
言承扬挑眉,停下手边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好友兼特助。
“别这样盯着我。”车石允连忙摆手,“我尽量逼迫自己要记得敲门。”每次只要看到承扬这样的表情,他就不由得心里发麻,生怕他一时兴起,将他派至中南美洲去视察业务。
言承扬深知好友的习性,要他学会敲门简直比摘星还难,不再理会他,他继续审阅桌上新并购的电视台资料文件。
“承扬,你这次根本不需要亲自到台湾去,派个人去管理就可以了。”李石允不明白他为何那么坚持亲自前往台湾,不过就是一间还称得上规模的媒体公司罢了。
“为了让言德集团更有势力,踏足媒体版图是迟早的事,趁这次机会,我得亲自去好好整顿这家公司,让它有个完整的目标,将来对我们言德集团将是如虎添翼。”双手合十交握,将身体后仰倚在椅背上,“我可不希望买下的公司只是好看的空壳子,言德不需要那种虚华的门面。”
英挺的双眉,性感的唇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上天精心雕刻有型的脸,这是言承扬让许多女人爱恋的主因,继之是他令人称羡的背景,更是把他的身份地位推向金字塔的最顶端。
但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而泛着寒意,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时而热切深情,似乎在渴求着一丝温暖,当然绝大多数他还是冷淡得叫人不敢亲近,甚至是退避三舍。
“喂,老大,并购案都是经过部门同仁细心挑选、规划的,何况你合约都签定了,怎么还会质疑它是不是个空壳子?”车石允不懂言承扬的思考逻辑。
“石允,我当然相信你所领导的团队,但是,为了让这个媒体事业能完全产生助益,我必须亲自过去整顿,然后建立一套完整的制度,让可信任的人去代为管理。我不是信不过自己工作伙伴的判断力,而是信不过台湾那里的主管,那群家伙老是阳奉阴违,我若不去立下威信,难道叫我们言德集团白花这笔钱?” 言承扬食指抵在下颚,唇边有抹邪魁的笑。
“这只是我们进攻台湾的第一步,我更要步步为营,让他们不敢小觑言德集团的实力。”那抹笑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从不曾在他俊美的脸上驻足过。
“听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啦!” 车石允频频点头称是,对他在事业上的野心司空见惯。
“石允,我到台湾去的这段时间,总公司这边你全权处理,有什么事记得保持联络就可以。”
闻言,车石允眼睛霎时瞪得如牛眼,嘴巴像庙寺门上的铜环那么圆,“不会吧?你这次不带我一起去?我是你的特助兼机要秘书人了飞!”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听见的话。
“我会不清楚你是想乘机去逍遥吗?” 言承扬面无表情的看着好友。
车石允这才意识到自己打错如意算盘,“大哥,求求你带我一起去吧!在你身边卖命这么多年,我连假都没休几口,这次带我一起到台湾看看,这一路上我也可以帮你分忧解劳!”他叽里呗啦的站在总裁办公桌前,低声下气的哀求着主掌他生杀大权的主子。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美国,你前脚一走,难保你那些营营燕燕不会一个个把我生吞活剥果腹去!还有你们家那个威严如化石的老太爷,你不能那么残忍,好歹我们兄弟一场……”
车石允夸张的诉说他的苦处,为的就是希望言承扬能让他一同前往台湾,可他这家伙却迟迟不肯开口允诺,故意低头假装批阅文件,但嘴边忍俊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还不都是言承扬种下的恶果,他大爷一个不高兴下令“拒见”,他就得站在门外挡人,害得那些女人老是扬言要宰了他祭天。
许久,言承扬从文件中再次抬头,“你不是连机票都订了,还求我干啥?”
听他这么一说,车石允总算松开眉头,舒坦的一笑,“老大,别老是这样吓我,明知道我最害怕你那群鸟驾燕燕,还这样捉弄我。”抬起手背,连忙擦拭额上的冷汗。
车石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言承扬身边那群女人,光是脸上的粉刮下来,粉刷整栋言德大楼都绰绰有余,掉的眼泪挖十座奥运泳池都不够装,妆点门面的金钱都可以养整个非洲的难民了!
“少步唆,我可不是花钱请你来闲磕牙的,吩咐各部门的主管定期把资料传到台湾,其他的事情老太爷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