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蛋糕事件,还有那瓶伤药……她其实多事到愚蠢的程度,而他明明该对她生气,偏偏却是教她牵动了心。
等等!他想着什么?牵动……该死!原来答案是这样?!
会记着她、惦着她,会不由自主帮她,会无法放得下她,只因为她对他单纯的好?可笑,也很愚蠢,只为了这么些事,他就教她给彻底混乱?
多么荒谬,却否认不了,因为他确实已被她深深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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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身旁有他,文静有些惊吓,旋即展开笑颜,笑容里有着淡淡羞涩,还有着更多更多的喜悦满足。
再更贴近他,她依偎在他胸前,汲取着他的阳刚温暖,她好高兴这样的接触,是如此的真实,更开心这不再只是梦境里的想象。
在他怀中,她有了心安。
「呃?」突地,文静愣了下,而后惊弹起身。
「天!几点了?」头一转,眼一飘,她看向床头闹钟,这才发觉事态严重。
中原标准时间,午后三点二十分,就快到上工时间,她却还待在家里的床上?!
文静又急又慌,赶着要下床,但脚尖才刚触到地,却教一股力量给扯回。
「上哪去?」原本睡得很好,却突然少了温暖,害他再也没法安睡。
「我、我要上班。」悄悄拉扯过被子,她想盖住外泄的春光。
虽然已经有过亲密,虽然很喜欢他的怀抱,但清醒过后的赤裸相对,还是让文静觉得害羞不自在。所以,她的眼只定在他颈部以上,其馀地方一概没胆看。
「上班?」侧过身,曲起一手撑住后脑,另一手仍定在她腰间。
「对,我四点还有班,就是尊楼的侍应生。」她解释着,仍想试着起身。
「不用去了。」但,他压制得紧,她根本动弹不得。
「啊?」登时,她傻眼,愣愣看他。
然,冷漠没理她,只想倒头再睡。
有她在身边,他睡得极好,他想,就为这原因,他便该乐意接受她,横竖是有了关系,收在身边也没什么不对,就让她成为自己专属的女人吧。
「喂,你……」哪有人说话这么不负责任的?是她的工作又不是他的工作,他怎能这样随便说说就要她作数?
「安静。」横在她腰间的手,倏地紧了紧,要她别吵。
「你,好,没关系,要睡让你睡,但请你放开手,我真的得赶去上班,你……呃?」话还没说完,他却突然张开眼,恼怒的瞪着她,于是,没胆的她,只能噤声。
叫她安静,她偏不听,吵得他没办法睡,冷漠心情自然差。
不过!话说回来,她有哪次乖乖听话过?从第一回见面开始,她就总是违背他的话,就好比:叫她走她偏留,要她别多事她偏多事……总之,她就是特别,特别的有种!
「你兼做两份差事?」他冷冷的问。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她乖乖的回。
「你一个人,能有多少开销?」先前,他能理解她身兼二职的苦衷,但现在为何还要这么做?
「是没多少,但总得把欠你的钱还一还,而且……」顿了顿,她闷闷的说:「不多做点事的话,我会不知道要干嘛。」
她不能有太多空闲,怕自己会东想西想,最后就想出问题来。况且,她答应过外婆会坚强,所以在哭过后,她不能也不可以再胡思乱想,所以,她只好让自己忙。
其实,她本来还打算让自己更忙,想再去找些手工回来做,让自己可以连他都不要想……
「都说过了没要你还,你还想那些做什么?」她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没有记性,还是压根就没听进他的话?不管答案是哪个,都一样教他很不爽。
「我……」咬咬唇,她轻声接续:「你说归你说,我做归我做,我已经欠了你恩情,不想再欠你钱债。外婆说做人不能有亏欠,这辈子该还的就别拖,否则下辈子还是得还,那太累了,我不要。」
如果能选择,她不要有来生,不想有机会再轮回,就算非得轮回也不想做人,因为当人真的太辛苦。
所以,为了成就愿望,她会努力偿还,只要还清这辈子所久的一切,就不会再有「下辈子」了。
「人活着只有这一次,没有前世今生来世说。」他不信轮回、宗教,只相信自己。
「有的,真的有前世今生来世。」她很认真的回答。
但,他却觉得可笑。
「胡扯。」
「是真的,外婆都这么说。」
「她说,你就信?」平躺于床面,双手曲起,枕在后脑,他斜眼睨她,眸底满满讪笑。
「是啊。」好用力的点头,文静非常的严肃正经。「外婆说,会遇到那些不好的事,是上辈子亏欠了人家,所以这辈子才会……」
一直以来,外婆都这么说,每次她受到伤害,外婆都要她当作是在还债,还告诉她,还清了就好,然后她就能敞开心怀,不再被那些伤害牵绊。
「愚蠢!」冷冷的,他截断她的长篇大论。「全是些没根据的事,竟也信得这么彻底?」
「谁说没根据?有根据的……」她想说明,却还是被打断。
「有?有在哪里?什么样的根据?你见过神迹降临?还是在被伤害时,有神仙出面解救你?」语气很嘲讽,他取笑她的天真。
当然,他也是笑话自己,笑当时那个年纪小的自己,因为他还真的曾经祈求过天地神明,可惜,从没一次应验,天地神明都无用,最后他才终于明白,人——只能靠自己。
坐起身,捞过衣服,他掏出烟盒,点燃后缓缓吸吐。他没有遮掩的坐在床沿,整个背身都呈现在文静眼前,然后,她看傻了眼。
「怎么会……」久久,她回了神,却讶不成声,只是颤抖着手,轻抚触他背身。
这是头一回,她清楚看见他的身体,可是,她现在却希望从来没看见过。
比起她,他的伤更多,她根本只是小巫见大巫。她真是迟钝,竟从没察觉掌下的肌肤,不是单纯专属于男性的粗糙,而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旧伤痕。
「怎么会这样?」抚过一道又一道,心也跟着多疼一分再一分,文静忍不住为他红了眼、拧了心。
「没什么,不过跟你一样。」缩了缩身子,想避开那轻轻柔柔的抚触,因为他还不适应女人的温柔。
「跟我一样?你是说……」顿住动作,她没再触碰他。
「你有个残忍父亲,我有个无情母亲,我们有着同样过去。」他淡淡的说,说得云淡风轻,却没真那么洒脱。
「你……」她很错愕,因为两人的相似遭遇,但更令她惊讶的是——「你怎么、怎么知道我的伤是我父亲造成?」
她从来没告诉别人,除了因为不想提及,也因为外婆说过去就该让它过去,不要让那些发生过的不愉快禁锢住自己。
所以,所有过往,她绝口不提,也很认真去遗忘。就算偶尔想起,她也告诉自己,一切是因前世罪业,她今生注定要偿还。然后,微微笑,笑出坚强,她做到外婆期望,告诉自己勇敢往前,不要回头望也别记忆伤心。
「有人自作主张,查了你再送上报告,我想不知道都困难。」撇撇唇,他刻立高回得冷淡。
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有不看的权利,偏偏就好像鬼迷心窍般,他对她就是莫名在意。
「哦。」原来如此,她知道了,「那……报告上,写了些什么?」
她好像是该生气的,气他侵犯她的隐私,但她就是没那想法,只在意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四岁,父亲失业,抑郁不得志,终日嗜酒;五岁,母亲抛夫弃子,与男人私奔。从此,你成了你父亲的出气口,最后,他酒精中毒死亡,你母亲没有出面,所以由外婆收养……写的,就是这些。」
她的过往,他记得清楚,不单为同病相怜,也因为……他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在意,所以每一桩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来,他是真的知道了很多。文静低下头,怔怔望着床面,久久,才幽幽说道:「其实,他不是真的想伤害我,他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霍地,侧过身,他愕瞪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这么说。
「以前还小时,我不懂他的伤心,但后来慢慢懂了,他是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才会变得那样可怕……」
「所以你就活该倒霉?」
「很合理不是?」扯扯唇,她认命微笑。
「你脑子装了什么?明明极度不合理,你怎还能笑说是合理?凭什么他们的伤心痛苦难过,要由没反抗能力的孩子来承受?」他觉得她的笑,刺眼也碍眼。
他很生气,她听得清楚,但在那样的愤怒下,她感受到的不仅是怒意,还有……更多更多的伤心。
她静静看着他,终于看明白了他的心,而她的心,却开始为他觉得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