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我?”
想起过去琉璃时常在他耳畔甜蜜轻喃的恋语,黑凛神色有些怔忡。
“怎么?擅长一眼辨别宝物真伪的夜盗公爵,却无法判断一个单纯女人是否真爱上自己?”一旁的马修忍不住开口轻讽,被黑凛要得团团转,欺负了这么多年,总算逮着机会让他小小报复一下。
闻言,虽然表面上冷静自若,可此刻黑凛的心却纷乱挣扎不已。
明明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关于她的任何事,可听闻她遭人强掳、下落不明,却让他狠狠揪痛了一颗心,赫然发觉自己过去的坚持是多么的无谓。
就算她曾经利用了他又如何?
比起不敢承认早已爱上她的自己,琉璃敢于说爱、敢于认错的勇气,都是身为堂堂男子汉的他所不能及的。
这一刻,黑凛终于在心底默认,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深深爱上琉璃,甘愿为她坠人情网。
而他,还欠她一句重要的话,非得亲自对她说才行!
握紧怀中那对从未离身的紫晶环,黑凛在心底这么对自己说道。
第十章
琉璃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场闹剧。
被绑架囚禁在石蝎帮的地盘不过短短几天,她居然就面临被黑道老大逼婚的困境,而这一切麻烦全是身为龙玉副总裁的大舅玉天玺惹出来的!
今天一早,被老爱自诩为她未婚夫的石蝎帮老大石武夫,强行带进这间位在偏僻山区的老旧教堂,在几名女性成员的胁迫下换上这一身婚纱,接着就被关在房间内等待下午婚礼开始,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真难体会此刻无奈又厌烦的心情。
她已经彻彻底底厌倦了当一个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琉璃娃娃,偏偏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一顷宝物、一种收藏,就连黑凛都是这么看待她……
“讨厌,说好不再想起他的!”琉璃努力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自从告别了黑凛,她感觉自己的心有一部份随着那份爱凋零逝去。
“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逃出去。”
不然,她就真得嫁给那个阴狠毒辣的帮派老大了!
不愿就这么受人摆布,一方面又担忧玉玄厉的安危,琉璃强打起精神,瞪着被紧紧锁上的大门和封死的窗户,开始在房内寻找能帮助她逃亡的工具。
只可惜,这间老旧破败的小房间内,除了几样歪歪斜斜,看似随时都会垮掉的木头家具外,再无其它东西。
“咳咳,好脏。”打开衣柜老旧的木门,一阵潮湿腐朽的气味冲入鼻端,让琉璃难受地咳了几声,可当她随意拨动了下里头散乱的夹板,一双明眸蓦地被某样东西吸引。
“这是……毒菇……”
望着腐朽的木头堆中冒出几朵颜色鲜艳娇红的小伞菇,她回忆起与黑凛初相识时,两人在山间迷途自己乱采香菇的傻事,还有他恶作剧戏弄她,见她落泪又手忙脚乱的狼狈模样。
可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成为回忆,让她偷偷藏进心底。
“别再多想了!这个也许能派得上用场……”用力摇了摇头,她沉吟了不开始动手采集。
将所有红色蕈类一扫而空,偷偷藏在白纱蓬裙的内衬中,琉璃不死心的四处梭巡,总算让她发现能帮助她逃脱的工具。
那是负责替她化妆梳发的人还留下来的细长发夹,有了这项工具,想打开门上的锁根本不是难事,毕竟她这一身技巧可是师承威名远播的夜盗公爵,应付这种小儿科级的门锁不过是牛刀小试。
“太好了,成功了。”当门锁发出轻微一声叩响,琉璃开心的低呼。
也许是认定她这个娇弱千金没本事逃跑,石蝎帮老大并没有加派人手守在房外,反倒领着一票手下在举行婚礼仪式的礼堂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对于即将到手的龙玉集团经营权嚣张得意不已。
琉璃躲在连接礼堂与宿舍、厨房的阴暗走廊上,猜想那群饮酒狂欢的帮派份子一时半刻问应该不会发现自己落跑,但为了确保逃脱顺利,她悄悄溜进空无一人的厨房想偷把刀子防身,但当她看见炉子上冒着蒸腾热气的咖哩时蓦地灵机一动,索性将藏在白纱裙内的不知名红菇丢了几株下去。
“唔,这样不知道够不够?不然再加一点好了!”
反正不用白不用,这么点量应该不至于吃死人吧?
只要能让那些不良帮派份子吃了以后闹肚子,没力气捉拿她就行了。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正当琉璃打着如意算盘准备从后门偷偷溜走,身后猛地传来一声错愕的高喊。
惨了,行迹败露被抓包了!
才踏出自由的步伐没多远,琉璃就被赶来追拿人的石武夫狠狠扯住裙摆,然后再度关回囚禁她的小房间内,只是这回房外多了几名人员看守,她的逃亡计画正式失败。
“哼,没想到你这干金小姐还有几分胆识,居然想趁人不注意逃跑?劝你还是乖乖死了这条心,等午餐过后,帮咱们俩证婚的神父赶到,你就注定一辈子成为我的人了,哈哈哈!”临走前,石武夫誓在必得的朝她撂下话,让琉璃一颗心沉人海底。
怎么办?难道她真的得被迫嫁给那个男人吗?
“不,也许还有机会!”她眼底闪过一丝希望。
瞪着看守人员送进来的午餐,浓郁的咖哩香气提醒了她自己先前偷偷摸摸动的手脚,趁着房外监视者不注意,她悄悄将整盘食物倒进老旧衣柜中,然后再次乖乖端坐在桌前,等待着时机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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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
黑凛居然欺骗她!
他明明说那种色彩愈鲜艳的菇菇毒性愈强,可从午膳结束后都过了将近三十分钟,怎么那些石蝎帮的成员依旧活蹦乱跳,一点也不像中了毒的模样?
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被石武夫强押上礼堂的琉璃忍不住哭得像个泪人儿,将心中的无助与不满全都怪罪到黑凛的头上。
虽然明知这么做很没意义,但、但她就是气嘛!
亏她还那么相信他,可那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她,就连说喜欢都是哄骗她的……
“可恶,我以后再也不要相信男人了!”
感情受挫的琉璃忍不住在众目睽睽的礼堂内边走红毯边生气怪罪,登时让那些佯装宾客的帮派成员脸上一阵铁青,眼角余光偷偷觑向自家老大难看的脸色。
“你最好给我安份点,等下神父证婚你只要乖乖点头就行了;你要想再给我闹出什么事端,我可不敢保证你亲爱的胞弟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用力握住她的手,石武夫恶声恶气的威胁。
闻言,琉璃惨白了娇颜。
当初选择离开是为了保护玄厉,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全力对抗野心过大、不择手段的大舅玉天玺,如今她更不能为玄厉带来麻烦与危险!
“哼哼,你明白就好,快点开始进行婚礼吧。”恐吓生效,石武夫迫不及待地开口要求圣坛上的神父主婚。
可一旁的琉璃只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沮丧地垂下头,像朵枯萎的花儿。
反正她有没有点头答应,又有什么差呢?有谁会在乎她的意愿吗?
就连今天请来的证婚神父,都让她怀疑对方不知是收了石蝎帮多少钱,才肯如此昧着良心做缺德事,帮着黑道份子强娶新娘。
既然如此,她的回答似乎也不是重点了,一如此刻——
“呐,有没有人对这对男女结为夫妻有异议的?”
也不管她这个新娘子有没有说愿意,那名神父像在赶场念稿子似地提出疑问,观礼席间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噫噫呜呜的低语,他却充耳不闻。
全都给我安静点!
石武夫恶狠狠的眼光瞪向后头不知在呻吟些什么的手下,顿时让那群人冷汗直流,紧捂住嘴巴,没胆再发出半点声响。
“确定吗?如果现在不提出反对,以后就没机会喽!”再次加强了语气,那名神父又问。
“够了没?直接宣布结果就行了!”翻了翻白眼,石武夫不耐烦地斥道。
“你是证婚人还是我是证婚人?这么性急会被女人嫌弃的……”
眼看冷飕飕的杀人目光再次袭向自个儿,圣坛前的神父终于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出让琉璃一颗心坠落深渊的诅咒。
“那么,我现在宣布这对男女正式结为夫妻。”
“呜啊……我、我忍不住了!”
“呃啊啊啊——终于结束了,我要去厕所!”
“好痛啊!肚子怎么这么痛?是午餐有问题吗?”
本该是欢呼祝福的庆贺,此刻却被石蝎帮一大群成员痛苦的哀嚎呻吟所取代,相较于石武夫的错愕,琉璃始终面无表情地望着这幕可笑的情景。
原来……黑凛没有骗她。
只是毒性现在发作也太迟了,她已经成了石武夫的妻子,眼前荒腔走板的戏码竟让她看了很想笑出声,因为那些人痛苦的哀鸣和这场逼婚实在太贴切了,完完全全就是此刻她内心淌血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