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蔚祈没理会妹妹,眼光还是盯着施梦荷不放,咬得死紧的牙关,充分显示他是多么用力在忍耐胸中的怒气……和醋意。
「为什么你包养的女人在陪别的男人玩乐?」
其实申佳秀已就打听出她大哥利用铮铮服务客户的事,她现在只是故意捅捅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妳少啰嗦。」
「你这样做根本是在考验不堪一击的人性嘛!一个风尘女认得『忠贞』这两个字吗?她又懂得『洁身自爱』的道理吗?」申佳秀不客气地回嘴。
「不干妳的事。」申蔚祈斥了妹妹一句,喝干手里剩余的半杯酒。
「我是申家的一份子,我是你妹妹,我不想有那种有辱家风的大嫂!」
「妳想太多!我没说过要娶她。」申蔚祈气极败坏地说着。
看着前方施梦荷与徐耕达四目交接,好像谁也舍不得离开谁……
找死!这女人真的找死!
申蔚祈这次没砸酒杯,只是很用力地往他面前服务生手上的托盘一放,害服务生一时重心不稳,整个托盘翻覆,杯子「匡啷」碎了一地,他视若无睹地跨过蹲在地上收拾残骸的服务生,也不管旁人侧目,直往施梦荷方向走去。
「工作结束了。」他站在徐耕达与施梦荷中间,冷淡地说。
「这么快?庆功宴才刚开始呢!你看,台上还有大官在致词耶。」施梦荷指指远处舞台上,正在高谈阔论的政府官员。
「我说结束了。」申蔚祈将脸凑近她的,当着徐耕达的面一掌托住施梦荷的下颚,瞇视的眼似冰又似刀。
「我知道了……蔚祈。」施梦荷惊慌地连连点头,却为自己被他粗鲁地箝制感到非常丢脸。
「申董,请不要这样,你会弄痛她。」徐耕达显然也被申蔚祈突发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劝解。
「徐耕达,今晚你过得愉快吧?」
「很愉快……」不过被你破坏了!徐耕达不好意思明说,只好住口。
「愉快就好。那我要带我的女人走,你有什么意见吗?」申蔚祈嘴角一勾,传达的冷意让施梦荷头皮发麻,也让徐耕达心情低荡。
徐耕达探询着施梦荷的眼神,为了不让她为难,他选择顺应,以和为贵。
「小荷,我改天打电话给妳。」
「耕达再见。」施梦荷轻声地告别。
小荷和耕达还在依依不舍!他们竟然这样称呼彼此?妈的,他简直想杀人了!
她若真是爱找死,他会成全她的!
申蔚祈强将她的身子揪在怀里,疾风似的离开现场。
*
夜不深,月亮不亮,又被随凰胡吹乱送的云层给穿插得不成形。
一出会场,申蔚祈遍寻不着司机阿定,电话又打不通,正在气头上的他就只知道拉着施梦荷一直往街道上走。
施梦荷有预感,今晚不止她死定了,连阿定也死定了!
「蔚祈,你到底怎么了?」
「妳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妳和徐耕达在搞什么亲密?」申蔚祈吼着,管他有没有风度,像凶神恶煞他也不在乎,他就是要痛痛快快地发一下飘。
「我又没怎样。」施梦荷停住脚步,瑟缩在一栋高楼外的石柱旁,企图与他保持距离。
「先前妳说汤右隆那只肥猪是色胚,妳是被逼的,那请问妳,这个徐耕达妳怎么说?」申蔚祈也没朝她逼近,就站在她几步之外瞪着她,炮火猛烈抨击。
「我和他没怎样吧?吃吃东西、聊聊天,还有什么吗?」没错,她是对徐耕达的印象很好,但她相信自己没做出什么腧矩的事来,更何况徐耕达那么老实,纵然想亲近她,他也不可能强来,总是保持着谦逊的君子风度。
唉,想想,徐耕达还真是个好男人典型,她的确挺欣赏他的。
第7章(2)
「妳现在在想他是不是?妳竟然在笑?」见她若有所思,嘴角还隐隐藏着笑,他真嫉妒得快发抂。
她有本事逗得别的男人心花怒放,为什么就没本事取悦他?
「我……」施梦荷无言,不知申蔚祈又哪里不对劲,她动辄得咎,他想发火就发火,她说什么都是错的,解释也是白费力气。
「妳别忘了自己是谁——」
「我从来没忘!就算我知道我是谁,那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谁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而且是那种不必负责、不必真心、不必承诺的,他的女人!
「如果妳硬要争论这些,我可以明白告诉妳,妳对我不具任何正面意义。」
此刻的他,极度地言不由衷。纵使他的心痛随时发作,恨怒也未曾消除,但他确定自己跟她在一起时,他是有过感动的。
有时只要看见她微微的笑,接触到她柔柔的眼神,还有她轻轻腻在他怀里时,他就觉得身边有人陪伴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檀绵时,她的柔辑舆温存更是羹他钥魂触骨,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色之徒,但每次她总能轻易激发出他最大的热情与狂野。
她对他的意义——是幸福?
若是幸福,莫名其妙因她而起心痛和暴怒,又该怎么解释?
「谢谢你跟我说明白了。」施梦荷默默垂下头。
她觉得好无力、好沮丧,他真是残忍!把话说得那么白又那么无情。
「总之,以后别跟徐耕达那么亲近,我会生气。」说过伤人的话之后,申蔚祈缓和语气,不想再动怒,但还是得重申一次他的坚决立场,他绝不允许自己对她的惩罚,到最后会替他弄来一顶或多顶绿帽。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谁都无法保证会是最后一个。
「耕达他人很好啊!他把我当正常人看,和他当朋友有什么关系?」施梦荷有点负气,视线仍投在地面上,不想看他。
「谁不把妳当正常人看?」
施梦荷不敢直说那个人正是他,吞了口口水,不语。
「难道妳是在指我?妳说我,是吗?」
申蔚祈看她有口难言,倒恍悟自己对她无时无刻、随心所欲的羞辱,的确很不把她当正常人看待。
「你总是带着不同的眼光看待我,这是事实。」
「那是因为妳……」
「蔚祈,你不必解释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你对我大呼小叫,因为我知道那是你在乎我的表达方式,你虽然总是冷冰冰地瞪着我,我也知道那是因为你不肯表达你对我的感情,但是蔚祈,要你承认你爱我、你在乎我,真有那么难吗?」
「铮铮……」申蔚祈无言以对。
「铮铮的灵魂属于幻太奇,但是蔚祈,在你面前的是施梦荷,你却不肯让施梦荷真正成为你的人!」
她有多渴望听见他喊她一声本名,那会是他们之间关系的一个提升,但他就是不明白!他总是不明白!
他不喊,总会有人喊的。
徐耕达或许没像申蔚祈这样的男人来得有魅力,但他诚恳而真挚,无疑是不可多得的最佳对象。
她看多了世间的色心狼人,徐耕达给她的感觉却是安全无害的,他铁定不会像申蔚祈一样以伤她为乐。
但是,她真为徐耕达动心了吗?若有,她对申蔚祈的爱也太肤浅而不够执着。
若没有,她为什么现在会拿他来跟申蔚祈秤斤论两地做比较?她又如何衍生出这种若做了会惹来被申蔚祈追杀的念头?
她爱申蔚祈,但他不肯给她爱和幸福,难道真要等他玩腻了她、丢了她,她才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吗?
她的心太乱,眼泪又不争气地直掉,怕被他责备,她一转身便躲在柱子后面,掩面低泣。
「铮铮……过来。」申蔚祈原地不动,只是温柔地呼唤着她。
施梦荷没有动静,他等了半晌,她还是没动静,他叹口气,只好向她走去。
这如果算是妥协,他倒意外地发现自己没什么不好的感觉。
「别哭了,乖吧。」他拍拍她的肩,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安抚她。
施梦荷听到他这么轻声细语,反而放声大哭,双手一张,环上柱子去,抱柱痛哭。
申蔚祈有点愣住,他以为她会扑上他来,完全没料到她宁可去抱柱子。
敢情这女人是喜欢柱子甚于他,否则怎会三番两次与柱子抱得甜蜜蜜?
「妳喜欢抱冷冰冰的柱子?」老天!他哪儿来的耐心哄这个闹小孩子脾气的女人。
申蔚祈你是怎么了?!理这个女人干啥呀?
「柱子虽然冷冰冰,至少它不会拒绝我、也不会推开我。」施梦荷语带哽咽。
真是够了!他可不想一整晚都耗在这根柱子上,更不接受她拿它来跟他温暖的怀抱做比较。
申蔚祈巨声一吼!
「施梦荷!」
「啊?」
施梦荷愕然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望着他,而他自己则是满脸错愕。
「蔚祈,你喊我名字了耶!」施梦荷不再哭,眨眨眼睫讷讷地说。
「喊了,妳满意了吧?」他恢复平静,淡然说着。
「不满意……」
「回家我会让妳满意。」打断她又要说那些想当申太太之类的话,申蔚祈牵起她的手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俯首对她的手瞧了又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