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真有这么严重吗?陆奕德虽然想要否认,但听他说得如此严重,不由得愈想愈不安。
「我看喔,你自己最好有心理准备……」
忽然听阳弘武没头没尾冒出这句,陆奕德困难的咽了口口水问:「怎么了?」
望着六班的教室,阳弘武说:「早上我进学校的时候遇到任菲真,我有跟她道歉。」
「结果怎样?」陆奕德心急追问着。
「她一点都没有接受的意思,而且……」阳弘武斜望了他一眼,「她一直在追问你的名字。」
「问我的名字?」陆奕德吓了一跳。「她想干嘛?」
「想干嘛?还用说吗?」阳弘武哼了一声,「你在路上对她公然猥亵,她当然是要报告训导处了。」
听到这陆奕德双腿一软,面无血色的他,干哑地喃喃说道:「不会吧……」
「虽说这问学校比较开明,但也不表示他们比较能容忍学生犯错。」阳弘武说完,抱着胸摇了摇头,「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虽然我跟你是共犯,可是上礼拜我才被记一个大功,所以就算被记三大过,我也不会退学。不过你喔……就很难说了。」
不会那么严重吧?陆奕德虽然想安慰自己,无奈额上已是一片冷汗,想了想,他希望微弱的问道:「那你有告诉她吗?」
「能不说吗?」阳弘武受不了的嗤了一声,「你以为我不告诉她,她就不会带教官来指认你吗?」
天哪!陆奕德听到这里,顿时觉得一阵晕眩,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你自己把情况搞到这么难看,」阳弘武走向教室,冷冷的留下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听见任菲真即将采取的行动,又见阳弘武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原本只是禁不住请求而勉强帮忙的陆奕德,顿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现在浑身是伤的他,又要面临随时被叫去训导处的威胁,心情极度混乱,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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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简直是风声鹤唳了,一个长发女生从走廊走过、教官出现巡逻,甚至是广播喇叭一传出激活的啵啵声响,都会让陆奕德的心跳狂跳到一百八十下:有时任菲真从走廊经过前去洗手间,陆奕德都会吓得赶紧趴倒在地。真不知道这种提心吊胆的煎熬,他还能忍受多久……
便当只吃了一半,陆奕德就食不下咽的盖了起来,忍着隐隐的胃痛,随便拿出了一本课本,尽管此时任何字句他都读不进去,但至少好过什么事都不做。
一名长发的女子从前门出现,这几日总戴着隐形眼镜保持自己「视线良好」的陆奕德转目一望,惊得连忙弯身躲好。那女生……果然就是任菲真本人!原本班上的同学还没注意到她,却被陆奕德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一起朝外观望着,就见她望着教室内缓缓走着,最后消失在后门之外。
走了吧?陆奕德算好时间,惊颤着抬起了头,看见她的身影消失之后,不觉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忽然见她折了回来,脸上有着犹豫的神色,陆奕德吓了一跳,连忙趴着将头埋在手里,心里不断想着!死了死了!
不一会儿,全班都注意到折返之后伫立于后门口的任菲真,阳弘武连忙跳了起来,满脸笑意的迎上前去说道:
「任同学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任菲真摇了摇头,她的视线从站在此处之后,就只有朝一个地方望着,听见阳弘武的招呼之后,她才伸起翠玉般的纤指,往那人的背后比着——
「你叫他出来。」
阳弘武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望,果然她所找的人,就是正缩成乌龟的陆奕德。他连忙安抚道:「不用找他啦,我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了,我保证,我保证他以后不敢再犯,妳就原谅他一次,好不好?」
任菲真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管,你叫他出来。」
「他真的只是卒仔而已,被我打过一顿就吓死了,妳不高兴的话,我找个时间再修哩他好了。」
「你不叫他出来的话,」任菲真冷冷地说,「我就自己进去找他。」
「呃……好吧。」阳弘武无奈,只好喊了一声,「喂,陆奕德,外找。」
天哪!陆奕德畏畏缩缩的转过头来,见到定定望着自己的任菲真,终于知道该来的还是逃不过,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他颤着手扶椅站起,摇摇欲坠的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之中,缓缓走向了后门口。
走到了任菲真身前,陆奕德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困难地咽着口水,看着她冷冷的脸孔。此时空气中寂静无声,只有无数好奇的目光等待着,随后,任菲真缓缓举起了手……
陆奕德紧紧闭着双眼,等待她接下来的掌掴。的确!他那么下流的强吻了她,她想甩他几巴掌,都是他罪有应得。可就在几秒之后,落在他脸庞的,却是她轻柔的触摸。
陆奕德微微将眼睛睁开一缝,只见任菲真抚触着他脸上的伤口,说:
「别人的演技都很好,就你的演技最烂。」
「啊?」陆奕德傻傻楞住,一时意会不来她说的是什么。
「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任菲真抚摸着他额侧、脸颊,还有耳垂的伤口,微微弯起唇角说着,「你在学校很正常,可是放学以后……就变得怪里怪气的,原来是在帮别人演戏。」
尽管她的面容依旧淡漠,但她的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思。一直提心吊胆的陆奕德虽然松了口气,却仿佛又坠入了五里迷雾之中,他那么过分的对待她,难道她……不在乎吗?
「妳……什么时候知道的?」
「笨蛋,你一被拉走就知道了。」任菲真抓着他肘后的衣袖,牵着他来到栏杆旁,摇摇头说:「事情哪有这么巧的。」
望见任菲真主动接触他的动作,教室内、走廊上,任何一个亲眼目睹的同学,没有一人嘴巴合得起来,还有不少人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确定现在不是在作梦。
陆奕德仍然无法放心,不觉试探问道:「那妳……不生气吗?」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我根本不可能让他得逞,结果你竟然……」任菲真咬着下唇,垂目停了半晌,才把头摇了摇,「算了,你也是帮人家演戏,也有人帮我揍过你了,我还能怎样?」
「所以……妳不会去报告训导处喽?」
任菲真抬起双眼,微蹙着眉宇反问:「这间学校有训导处吗?」
「对喔,哈哈……」听到这里,陆奕德这几天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能够放下来了。
任菲真从外套口袋掏出一小盒药膏,转开了盒盖,说:「脸上都是伤,你到底有没有擦药?」
「有啊……」陆奕德被她扶着转过了脸,将伤口正对着她,这时见到全班目不转睛的望着这里,他顿时觉得害臊起来。
任菲真凝目注视着他脸上的伤痕,似乎没见到周遭数以百计的旁观群众,她挖了一些药膏,小心翼翼的在他的伤口上涂敷着。「你们不是串通好了吗?没必要下手这么重吧?」
陆奕德红着脸看着天花板说:「呃……情况有点失控。」
任菲真替他涂药的同时,轻咬下唇问道:「这个笨计画,是谁想出来的?」
「唔……」回想当时的讨论,陆奕德只能老实的说:「应该算是我。」
「那你被打也是活该的。」任菲真缓缓说完,又问:「那……也是你自己主动要当坏人的?」
「不是。」陆奕德摇了摇头,「是……阳弘武请我帮他的忙。」
「他请你帮他的忙?」任菲真微扬双眉,似是有些讶异,想了想后,她说:「他这个人……好象没有什么朋友。」
「呀,哈哈哈!」陆奕德想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才发现,原来外表冷到底的她,其实也是有幽默感的。
任菲真将他脸上的伤处理过后,又上下审视着,「还有哪里有伤?」
陆奕德想起自己身上的伤,从胸部、大腿到屁股,都不是可以公开处理的,于是尴尬的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任菲真点点头,将药盒递到他手中,停了半晌,而后顺了下发,低声问道:「那按照你原来的打算,之后呢?」
陆奕德眨眨双眼,无法意会她所问的意涵,只好不解问道。.「……什么之后?」
「就是……」任菲真咬着下唇一会,才又望着他的胸膛,启唇说:「在你演的坏人被打跑之后,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忽然之间,陆奕德恍然明了她来找自己的原因,她似乎不想让彼此就这么变成不相闻问的陌生人。霎时,他双眼一热,不禁低笑了声,揉着鼻子道:「我就是怕这样,所以那两天才没有照预定的安排去纠缠妳,因为我怕……太早把戏演完,就没机会再跟妳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