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韶未兔也太瞧不起她了吧?!
禄韶终于从书中抬起头,瞧了瞧她,然后道:「妳不嫌热吗?」
单蝶儿目瞪口呆,有些不满他就这样转栘话题,连个解释也不给。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还真有些热吶!
「是有一点,不过还撑得过去。」她扯扯衣袖,让积在衣物中的热气散去。
天气越来越热了,男装打扮对她来说也越来越吃力,但单蝶儿说什么都不肯认输,就算会被热晕,她也不会向他求救的。
「少穿一、两件内衫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禄韶顺手摸了摸她袖口的料子,厚得令人吃惊,这应该是秋冬之季所用的衣料吧?!「反正妳的身材平得跟男人没什么两样,不会有人发现的。」
结果还是没半句好话!
「你说什么?!」单蝶儿气得脸红脖子粗,什么叫「身材跟男人没两样,不会有人发现」?
她自认女子该有的,她一样也没少,结果却被禄韶批评至此,实在太令人抓狂了。
「你是看过我的身材吗?否则怎么这么──」话还没说完,单蝶儿吃惊得没了声音。她先是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禄韶,然后扑上前,想间个清楚。
「你你你……你骗了我,对吧?在『醉卧美人膝』那晚,其实是你帮我更衣,而不是柳烟吧?!否则你怎会知道、知道我……」
当天柳烟让她穿了件伤风败俗的衣裳,但该包该裹的地方还是勉强都遮住了,除非是他帮忙昏厥的她更衣,否则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身材?
禄韶只是挑了挑眉,不语。
见状,单蝶儿更加火大。
「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单蝶儿气得咬牙切齿,已经不知该为逝去的名节哀悼,还是该为被禄诏耍得团团转的自己悲哀。
忽地,马车门被打开……
执事太监站在门外恭敬地等候单蝶儿下车,但他等了一会都没有看到人下来,才好奇地探头看个究竟,没想到却看到尊贵无比的九皇爷,正被个头娇小的「单煦」压住,九皇爷非但没有不快的表情,甚至还笑瞇瞇地任人压着。
不过,与其说九皇爷是被压住,不如说「单煦」几乎是趴在九皇爷身上。
执事太监张口结舌,没料到自己会见着这种场面。
太监稍一抬眼,视线就正巧与九皇爷撞上,突然感觉到项上人头不保的他立刻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再往内瞧。
呜呜……他也不是故意想撞见人家的好事啊!.
这时候,单蝶儿终于发现到不对劲,她转头往外看去,马车不知何时停下,车门也早已被打开。
单蝶儿吓了一跳,赶紧下车,同时也暗暗祈祷这名执事太监没瞧见什么。
下了马车,单蝶儿这才发现还有数名太监在稍远处等候。
她觉得非常奇怪,以往入宫时,都只有看见一名执事太监,今天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正当单蝶儿还在思索时,禄韶也下了车。
他的现身,像是平静的水池突然被投入一颗大石般震荡不已。
太监们一瞧见禄韶也跟着入宫,眼中立刻浮现惊讶的神情。
单蝶儿浑然不知,两人多日来同进同出,早已在宫廷中成为八卦、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太监其实都是听闻皇商被皇上召见,特地跑来见识传闻中「九皇爷的情人」。
结果,没想到连九皇爷本人都瞧见了,这下子真是赚到了,这种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前几年就曾经传出九皇爷有断袖之癖,没想到今天可以亲眼证实,在场的太监们各个眼光发亮。
虽然单蝶儿浑然未觉,但禄韶可没这么单纯,凌厉的眼神只是轻轻扫过,太监们立刻惊吓得低头不语,深怕这头若抬得高了,等会就准备掉脑袋。
也不知是不是这阵子都跟着禄诏的关系,这回再见到皇上,单蝶儿意外地不像以往那么紧张。
这对父子的容貌有许多相似之处,这让单蝶儿不再觉得肩上背负着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压力。
单蝶儿行完礼之后,立刻退到一旁。
皇上一瞧见九皇子居然也出现了,倒也忘了自己想见的是单煦,反而与儿子攀谈起来。
「你这小子,这阵子把单卿家带着团团转,害朕到处找不到他,你这是想跟父皇抢人吗?」皇帝莫测高深的笑容与禄韶还真是神似。
「儿臣不敢。」禄诏微微躬身,但脸上的笑意却不是这样的。「儿臣近来在找一批古董,想说若能带着单公子,由他在一旁帮忙鉴定,胜过我独自一人。毕竟,能挂上「皇商」的名号,鉴赏能力肯定非凡。为兔害单公子因我而受罚,儿臣才想帮忙解释近日鲜少进宫的原因。」
单蝶儿只能站在一旁,呆呆看着禄韶满嘴胡说八道。
找古董?要人帮忙鉴定?这男人吹牛都不用打草稿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走了不少地方,但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跟古董扯上关系,他还真好意思这么说呢!
「是这样子的吗?」皇帝笑着不置可否。「最近宫中传出了不少流言,我希望你自己克制一点。」
「喔?什么样的传闻?」禄韶干脆装傻。
「禄诏,别以为装傻就可以蒙混过去,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上一回我还可以当成笑话听过就算,这次若再发生同样的情况……你就好自为之吧!」皇帝显然有些不快。
「父皇,元大人与我是好友,再说,元大人过世已久,如此说死人坏话,未免太不厚道。」禄韶昂首,像是不希望单纯的友谊被抹黑。
「当初宫中传闻我与元大人、武大人,三人牵扯不清,可元大人一死,武大人就立刻娶妻返回边关。倘若我们三人真有什么暧昧,以武大人铁铮铮的男儿本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皇帝被驳倒了。
「若父皇指的传闻是这等八卦,儿臣倒是可以证明那全是无的放矢。单公子家里早已经有四位如花美眷,在这种情形下,若还有什么奇怪的谣言,未免也太好笑了?毕竟,单公子可是享誉全京城的『第一好色之徒』。」
特地强调「第一好色之徒」这几个字,禄诏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啊?」听到这儿,单蝶儿脸上忍不住泛起潮红,她从没想到过,原来哥哥的名声竟如此狼藉。
虽然哥哥还没迎娶正室就先娶了四位小妾,是有些引人非议,但单蝶儿没想到这件事竟害得哥哥挂上「京城第一好色之徒」的恶名。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居然有人认为禄韶有断袖之癖,而对象竟是她?!
难怪方才一路走来,引起一阵骚动,路过的太监与宫女都在低头私语,难道他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单蝶儿吓了一大跳,却有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因为她现在的身分是单煦,并非女儿身,自然毫无辩解的余地,唯一让单蝶儿气愤的是,为什么旁人会将他们传成一对?
任凭单蝶儿怎么想,都无法理解这个传言究竟是从何而来?
「父皇,您瞧单公子也是一脸讶异,就知其对此事浑然不觉,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在您耳边大嚼舌根?事关皇族的声誉,我也不希望这种无聊的谣传,破坏我和单公子之间刚建立起来的情谊。」
禄韶微笑,态度傲然不屈,而在上位的皇帝也回以微笑。
大庭之上,你笑、我也笑,一家和乐融融。
看见这幕景象,单蝶儿突然有些毛骨悚然,这对父子私底下肯定不如表面上单纯。
天啊,她真不想夹在他们之中,有谁能救她脱离这个苦海?
可惜的是,上天并未听到单蝶儿的求救,甚至还让她成了全场的焦点。
「单卿家,你的脸色好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皇帝转头看向单蝶儿,只见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满头的大汗却骗不了人,脸色也明显苍白,全然不似先前在金龙殿上见到的好气色。
刚刚他请安时好象还没这么糟,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变了?
「谢皇上关心,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天气炎热,感到有些不适罢了。」单蝶儿勉强答道。
她这身厚重衣物实在经不起晒,虽然多数时候她都躲在凉爽的室内,但方才走了不少路,让她有些辛苦。
见状,禄韶立刻接着回答──
「单公子曾经对我提过,当初医治她的神医要她再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康复,但她却因为担心怠忽皇商一职,加上为了澄清自己病死的传闻,才会放弃继续休养,可能是病灶治好了,但休养仍嫌不足,才会让父皇看到她今日虚弱的一面。」
「咦?」单蝶儿一愣,不懂他怎么编谎编到她这儿来了。
不过,既然能够解释她不舒服的气色,单蝶儿倒也不反对。
「是这个样子吗?」皇帝沉吟了一会儿。
单蝶儿看向禄韶,却见他不断对自己打暗号,要她顺着他的话讲。
「是、是的,肩负皇商名号,却无法为皇室尽力,让、让草民深感罪恶。」单蝶儿跪倒在地,为自己的演出增加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