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你们竟敢在暗地里使小手段!」冲上前去拾起身躯断裂的娃娃,裴雁行又是心疼又是气忿地瞪向她们。
「喂,你你你——你想做什么?」觑见她一脸阴沉地拎高裙摆挥动拳头,两名女人开始紧张了,脚步频频后退。
怎么回事?这丫头明明年纪比她们小,气势却硬生生强过她们一截,真教人不是滋味,却又莫名地心生畏惧。
「你们竟敢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要你们好看!」抡起拳头,她大怒道。
「哇啊!你居然动手?!」
「别、别扯我头发!野丫头!」
一时间,工作室内传来女人的尖喊叫骂好不热闹,也让好不容易从晚会中逃出,前来寻找落跑舞伴的何澄南看傻了眼。
「住手,雁子!你这是在干什么?!」一把逮住以一敌双还勇占上风的裴雁行,他头疼地喝止。
「放手,不要阻止我!」在他的双臂中扭动挣扎,她不满地开口。
今天她一定要给这两个胆敢暗地里使小手段,破坏作品惹毛她的女人一点教训!
「够了雁子,你没看见艾玛的脸都被你弄伤了吗?」歉然望向一旁挂彩啜泣的女子,他对着怀中犹不安份的她斥喝。
「这也是她自找的,谁教她……」
「不论你有什么理由,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快跟艾玛和米雪儿道歉!」难得沉下的俊颜透着坚持,他浓厚鼻息间浮动着酒意一字一句地说道,让她敏感地颤了下身子。
「明明是她们有错在先,我才不……」她委屈地抗议却不被受理,惨遭他霸道的漠视。
「够了!你这坏脾气的鬼丫头,跟我来!」
沉默了这么多日子,对她顽劣的行径,他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她实在太过份了,居然动手伤了人?
他非好好管管她不可!
「不要!何澄南你这个不讲理的混蛋!」
「我再混蛋,也比不过你这糟糕透顶的顽劣性子。」火恼地哼了声,他紧握着她的手心,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喂,姓何的,你究竟想干么?」怎么也甩不掉手上热烫的箝制,裴雁行开始有些不安地问。
今夜的他,感觉怪怪的,是因为喝了酒吗?
「干什么?当然是教你好好改掉这恶劣的性子,免得以后再惹出事端,我可不希望未来在社会新闻头条,看到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因一时冲动闯下大祸!」
何澄南一扫平日优雅白马王子的形象,带着火气的不满低咒回荡在深夜的学院长廊上,教被遗忘的两名女人怔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看样子,今夜裴雁行真是彻彻底底的激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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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澄南紧扣着往他的私人宿舍走去,一路上裴雁行因过长的裙摆而走得跌跌撞撞,到最后他索性拦腰抱起她,将她像沙包一般扛在肩头,也让她差点没气晕了脑袋。
什么嘛,这男人对所有女人都体贴温柔,唯独面对她时却一点都不绅士优雅,甚至还坏心眼尽出,算是哪门子的梦幻王子?
她讨厌他,最讨厌了!
「嗯哼,鬼丫头,反正我也不指望你会喜欢我。」他气闷地开口。
将她又气又恼的抱怨一字不漏听进耳朵,扛着人回到宿舍的何澄南,一把将她丢在柔软的长沙发椅上,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她摔得头昏眼花,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可恶,你手脚轻点不会呀?这么粗鲁做什么!」抚着摔晕了的脑袋,她红着脸骂道。
「我才想问你今晚是在做什么?平时性子倔,老爱与人发生争执也就算了,这回竟然动手打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紧扣住她纤巧的下巴,他凑近了俊颜没好气地质问。
他的神色中有着少见的阴鸷,带着酒意的气息轻洒在裴雁行脸庞,让她不自在地想别开脸,却被他更使劲地扳回。
好痛,他今晚真的不太对劲,八成是喝醉了!
睹着一口气与他大眼瞪小眼,裴雁行可不会被这小小阵仗吓着。
倒是素来冷静自持的何澄南忍不住脾气,紧揪着她再次沉声询问,「你自己说,今晚为什么出手伤人?」
「错不在我,你要问,去问那两个女人呀!」
要不是他太会招蜂引蝶,又老爱拿她这个「学生」当挡箭牌,她又怎么会被对方视作眼中钉?
最过份的是,她们居然破坏了她偷偷熬夜赶工,准备送给他的娃娃。
同样身为娃娃制作师,那两个女人应该懂得作品之于她的重要性,每一只精心制作的娃娃都是自己珍爱的宝贝,可她们却恶劣的触犯禁忌,暗地里使出这种手段,实在不可原谅!
「雁子,我现在是在问你话,你别推卸责任。」他冷着声开口,摆明不许她打马虎眼。
可他执意认定错在于她的态度,却让裴雁行感觉很受伤。
「推卸责任?明明是她们先动手弄坏我的娃娃……」抿着唇,她负气低语。
「弄坏你的娃娃?」因她的回答微怔了下,何澄南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动粗啊!娃娃坏了可以再做,把艾玛打伤了,你要怎么赔?你年纪都不小了,也该学着收敛自己的脾气、分辨事情的轻重。」
「所以说,在你的心里艾玛比较重要,我的娃娃不重要?」瞪着他好看的脸庞,此刻她只觉得心痛。
亏她像个笨蛋一样,连着数日半夜不睡觉,瞒着他偷偷摸摸赶工制作娃娃。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想做出一个,像他一样漂亮的王子娃娃,不是过去那种风格诡异的古怪作品,而是细心运用他指导过她的每一项技术,精心制作出的成果,想说在离开法国前送给他当纪念,可是……
「算了,反正对你来说那一点也不重要!」用力推开他,裴雁行自沙发椅上一跃而起,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许久不曾像这样热烫了眼眶,她对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
没关系,反正她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信任、更不会有人期待!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反倒落得轻松自在。
日子,不过就是回复到像从前一样,她该习惯的,可是为什么眼泪却开始不听使唤地滑落脸颊?实在太丢人了!
以手背负气地抹着湿透的脸庞,她挺直了背脊站在房门前,举止粗鲁地转动着门锁,却懊恼发现这东西还真难开。
「雁子,你哭了?」伫立在她身后,察觉了她紊乱的气息,何澄南拧起眉心,犹豫地开口。
他从来没见过她哭泣……
正确点来说,他从没想过性子倔强如她,竟也会在人前示弱流泪!
惊讶之余,强烈的内疚涌上他心头。再怎么说雁子也是个女孩子,就算个性再烈再倔,他也不该用这么严厉的态度对待她。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每每面对和她有关的事就失了分寸,连平常拿捏得宜的脾气也克制不了,还惹哭了从不在人前示弱的她。
「雁子……」懊恼地喟叹了声,他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忿忿地甩开。
「别碰我!」她嗓音微哑地开口,单薄的肩头因呼吸紊乱而微微颤抖,看在他眼里再度引发他一阵心疼自责。
「是我不好,雁子,你别哭了。」他再次抬手轻抚向她的肩,可却因她的闪身回避而落空了。
「你别管我,反正都已经不重要了!我要回美国,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你大可以开心恢复自由之身,不必再当保母,想跟哪个女人出去吃饭约会就去,我也乐得没有人像督察似地跟在身边碎碎念,以后,最好一辈子都不见面!」负气地向他喊完话,她转身才想离去,手臂却猛地教他给扯住。
「好痛!你放——呜嗯?!」
男性的唇,炽烈而灼烫地夺去她的哭泣与发言。
抛开王子般温和优雅的表相,这一吻,何澄南吻得深切而掠夺,也让被他紧紧拥人怀中的裴雁行怔然、晕眩了。
「你……为什么吻我?」直到他突发而热切的一吻依依不舍地退去,她才无措地抚着发烫的唇,怔怔地开口。
「对不起!我今晚真的喝多了才会……这一切都是个错误,对不起!」
被冲动之下做出的举动吓回些许理智,他一脸歉疚地回避她太过澄澈的眸光。
他究竟发了什么疯,竟会对自己的学生出手?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雁子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对于男女之事懵懂得很,可他却……
困扰地抚着额低叹,何澄南已理不清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对年轻的她产生异样的情愫。
而这个不该产生的心动,又为何偏偏挑在两人即将别离的今晚溃堤,搅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错误?你随随便便吻了我,然后说声『对不起,这是个错误』就算了?」她又羞又恼地低问,为自己莫名的心悸感到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