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却即将成为你的丈夫,怎么样,你开心吗?”
他明知去她的感受,却如此问她,学敏真想拿个大榔头狠狠的敲他几下,看他是不是真如外表所表现的那样,心肠全是钢铁制的。
他冷血、他烂,他为了女儿可以不择手段,他让她觉得讨厌死了,这样的男人只怕古往今来再也没有人像他一样这么烂,所以她应该很气他很气他,但当学敏一想到他为了追悼亡妻,所以在众多女人间追寻亡妻的影子,且为了女儿,他甚至要娶一个他不爱,甚至跟他亡妻一点都不像的她,想到这的那一瞬间,学敏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太用力的去恨孟允谦。
为什么?
只因他也是个可怜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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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那么高兴?”
今天易荃没去上幼稚园,缠着学敏一整天,直到试婚纱的时候,她一张小脸怎么样都开心不起来。她非常不喜欢新妈咪脸上的笑,像是爹地就要被她抢了似的,易荃忍不住泼学敏一盆冷水,说:“我爹地又不是真心喜欢你。”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那么开心!”易荃觉得她的新妈咪真是怪极了,跟她以前的妈咪一点都不像。
易荃像是不满学敏为什么可以拥有那么幸福的表情,于是将自己的不满明显的写在脸上,问题是学敏一点都不在乎。她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婚事就已经够窝囊了,没道理让一个小女孩扼杀了她多年来的梦想。没错,穿漂亮的婚纱结婚是她从小到大深藏在心里的愿望,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女孩或是嫁给一个陌生人而改变。
“麻烦你拿那一件给我试穿好吗?”学敏纤纤玉指一点,店员马上又捧来另一件白纱礼眼。
“我还要那一件。”学敏不顾易荃气愤的目光,专心地挑她的礼服。
易荃气死了,她向来就是爹地的掌上明珠,她要什么便有什么,从来没人敢这么忽视她过,她的新妈咪凭什么以为她可以忏逆她的话?
易荃气极了,从沙发上跳下来,冲到学敏面前扯下她手中的两件白纱礼服,用力的损到地上使命地踩。
“你在做什么?”学敏想去抢救却来不及,白色的礼服已经印上易荃的两个脚印。
这小孩真欠揍,要不是看在孟允谦长得人高马大,而且又宠女儿的份上,学敏还真想把易荃吊起来打一顿,看看她的脾气能不能好一些。
“你在生气什么?当初是你硬要我嫁给你爹地的,现在你又使性子,耍什么脾气?”
“你不可以穿白纱!”易荃嘶吼着,喊出来的声音又哑又破,变得很难听。看样子她真的气极了。
但学敏可不怕她。
这小女孩只怕是平常被宠坏了,以为只要她一生气,大家都得顺着她,但她们不,她冷着脸问:“为什么我不可以穿白纱?”
“因为白纱只有我妈咪可以穿,你不行穿。”易荃霸道地宣告。
她那霸道的表情既高傲又讨人厌。
她不准是吗?
好,那她们要。学敏故意要跟易荃唱反调,因为如果她当真认为她不配嫁给她爹地,那么她就不该自作主张,捣乱了她的生活之后,却又不准她做这个、做那个,这小女孩实在太为所欲为了,如果她就这样屈服了,日后岂不是还要被她欺负一辈子。
这下子学敏硬是跟易荃杠上了,她手指随便一指,又让人拿来三套礼服。“这个、这个、这个,我全要了。”
店员虽害怕这一大一小剑拔夸张的气氛,但碍于她们是孟先生的准夫人跟女儿的面子上,店员怎么也不敢得罪,乖乖把礼服车上。
学敏才一接手,易荃马上冲过来要抢礼服,这一次学敏可是学乖了,她早防着她冲过来抢她的东西,所以等易荃一接近她,她便把礼服卷成一团拿高,让她抢不到。
学敏得意洋洋地看着易荃。她知道她跟个小孩子这般计较实在有失仪态,但她讨厌她小小年纪便趾高气扬,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一切的态度。
她不以为这是易荃的错,因为小孩是一张白纸,所以小孩所有的错误都是大人教育不当所造成的。
以前她们俩没有关系,她可以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现在她硬要她当她妈咪,那她就得要有心理准备,她随时会管着她。
“你!”易荃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我怎么样?”
“我要告诉爹地,你坏坏。”
“你去讲啊”学敏根本不怕她,因为孟允谦忙得连试礼服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有时间管女儿闹脾气这种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所以学敏根本不去阻止易荃,她双手环胸的看着她去打电话。
她知道她这种态度很坏、很不理智,但是她就是看不惯易荃一副被宠坏的模样。
原来人说后母难为实在是所言不假,但易荃不是她的亲生骨血吗,为什么她跟她一样有距离?学敏突然觉得好累。
易荃拿起她的手机拨了一连串的号码,一下子就接通了,她朝着电话那头一直哭、一直哭,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不到二十分钟,孟允谦跟老管家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赶到。两个大男人看到易荃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差点没陪着她一起哭,而学敏是完全傻眼,因为——孟允谦不是说他很忙吗?不是说他一时半刻都走不开吗?那为什么他女儿一通电话他便十万火急的赶来?他甚至连理由都没问,莫非他压根不放心将女儿交给她?学敏瞪直了两眼盯看着孟允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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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抚易荃的情绪,孟允谦决定带她去麦当劳。学敏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从进门到现在没正眼瞧过她一下。怎么,他当她是死人啊?
“我不去。”学敏开口。“我要在这试婚纱。”
“你不可以。”易荃止住鼻水、眼泪,瞪着学敏看。
她那目光像是在挑衅。
怎么,她是在跟她下战帖吗?学敏也陪着易荃,但这一次易荃却避开她的眼,不看她,转向她爹地,跟她爹地撒娇要求道:“爹地,你告诉她,她不可以穿结婚礼服。”
“易荃——”孟允谦也觉得女儿这要求有失公允。她强逼人家嫁给他,却不许穿婚纱。
他虽不是女人,却也明白穿白纱礼服是大多数女生的梦想,她们从好小的时候就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嫁给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王子不一定要骑自马,但一定要体贴;王子不一定要有钱,但一定要温柔……
他知道自己不是学敏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已经毁了她一个梦,怎么忍心再毁了她另一个。
“不管、不管,我就不是要她穿白纱礼服嫁给你。”能穿白纱礼服嫁给爹地的就只能是妈咪一个。
易荃哭得好伤心,孟允谦拿他这个小女儿是没辙了,只好请学敏体谅。“你别穿白纱了。”
“为什么?”凭什么她的人生得由他们父女俩作主?
“因为易荃不喜欢。”孟允钱给的答案也十分简单易懂。当伤害已经造成的时候,他不想作其他多余的解释来为自己脱罪。
没错,他就是这么差劲,为了女儿的一个笑容,他可以得罪全世界。他的目光如此坚定,不容学敏再多说什么。
她是他为女儿买来的妈味,她不能有自己的情绪跟意见。学敏这下全懂了。“那么婚礼呢?我想没有白纱礼服理当也不会有婚礼了是不是?”
“如果你想要的话,那么我们会有个简单而隆重婚礼。”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
“是吗?”学敏眼露讥讽,而且她还当着他的面蹲下身子问易荃,“我能有一个婚礼吗?”她很明显地是在讽刺自己的立场,在这场婚姻中她根本没有能力为自己做主不是吗?
易荃虽小却十分敏感,她当然听得懂她新妈咪之所以问她意见的原因,其实她根本不是故意要找新妈咪的麻烦,只是刚刚新妈咪的笑容太幸福,她有些嫉妒、有些害怕。
她嫉妒新妈咪要嫁给爹地,害怕爹地从此之后只要新妈咪不要易荃了,所以她才变得那么坏,她只是想试试看在爹地心目中,她是不是跟从前一样重要,除此之外,她没别的意思,但是她似乎得罪了新妈咪,不过她才不怕她呢,因为有爹地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这一边。
易荃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所以她昂起骄傲的小脸蛋,跟大家宣布,“不会有婚礼。”
学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了。她站直了身子,面对着孟允谦限他说:“那就连婚礼都省了吧,反正我一点都不期待。”她的表情变得很冷漠。她决定从今以后要很讨厌、很讨厌孟允谦父女俩,这很容易做到,毕竟他们父女俩是那么的不可爱。
学敏将下巴抬起,很骄傲地站稳了她的人生。
而孟允谦则告诉自己,她的情绪、她的感受不归他管,他只是在乎易荃就好了,但是这个说法说服不了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践踏一个女人的人生。他看着学敏,突然有了不忍的感觉,觉得自己愧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