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眯,池镇伸手推开门,将楚净母女领进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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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池天横生日当晚,池镇拨了通电话到他独居的别墅。
祖孙两人照样是没说几句话便翻脸,眼看双方就要以挂电话做为结束之际,池镇别扭的要孙子开门到外头,说有生日礼物要给他。
脸色阴沉的挂断电话,池天横原本不想理会外公的话,直接转头进房睡觉,可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走向玄关,准备看看池家臭老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开门,外头站着一名脸蛋低垂的娇小女孩,他一时会意不过来,先是一愣,然后没有多想的冷冷开口。
「是我外公叫你送东西过来?」他深邃的双眸淡漠的看着女孩的头顶。
「呃……」楚净顿了下,脸垂得更低,不甘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是东西?应该算吧?
那天,池老太爷用钜额债务和她母亲谈条件,要她考虑是要用亲生女儿往后几年的幸福做为交换,还是想让讨债公司逼迫得家破人亡。
他说,只要答应让她跟在他的孙子身边,照顾守候他的孙子,不让其他妄想进入池家的女人缠住他的孙子,直到他的孙子结婚或满三十岁为止,等约定的期限届满,楚家欠池家的债务便可一笔勾消,而且池老太爷还会替楚家处理好其他的债权人,让楚家从此不再遭受打扰。
可是,世界上真有那么好的事吗?
她和母亲都知道不可能。
池老太爷说得很清楚,要她陪在眼前男人的身边,无论用任何方法都要抓住他,至少别让他和其他不清不楚的女人厮混。
另外,除了平日三餐和大小琐事外,如果这男人有任何生理上的需要,她都得负责满足,老人家说得非常明白,可是当时她和母亲却听得脸色发白,完全说不出半句话。
一开始,母亲还极力拒绝,死都不肯让她为了家里的债务做如此大的牺牲,因为若是答应这个要求,跟把女儿推进火坑卖身有什么不同?
可是其实她和母亲都心知肚明,池老太爷的提议和条件,对家里岌岌可危的财务状况是多么大的诱惑与帮助。
如果逞强,硬撑着骨气不答应,可能接下来她和母亲就要开始面对日日上门叫嚣的讨债公司,还有三不五时就会接到的法院开庭通知。
因为父亲遗留下来钜额的债务,根本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从没出去工作过的母亲能负荷得了,先别说还清债务了,他们母子四人根本连将来要怎么过下去都还不晓得。
她大不了不要念书,高中毕业就算了,可是弟妹的学费和一家人的生活费,却还是要顾。
如果在这时候为了面子和骨气逞强拒绝,日后走投无路、夜宿街头时,也不会有人可怜他们。
还不如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和自由,换得家中庞大债务的立即解决。
没有多想,当下她咬牙截断母亲的拒绝,开口说自己愿意。
就算要拿青春去陪一个男人,至少比日后面对庞大的债务坐困愁城,然后她被逼得下海卖身来得好。
如果真有一天会走到那一步,那么她宁愿现在就将自己卖给一个人,也好过落到日后双臂千人枕的苦境。
卖了自己,就可以不必担心债权人半夜上门讨债,家里外面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常常站着一堆看起来像混混的男子,拦路守门要他们快点还钱。
只要忍耐,就当是作了一个恶梦,然后等池老太爷口中的那个男人结婚或是满三十岁,她就可以重得自由,从此再也不用和这段难堪的往事有牵连。
但是刚刚,当她听到男人似曾相识的冰冷嗓音时,一颗心忽然惊跳一下,不敢置信这样的场景竟会发生在她已经荒腔走板的人生里。
池老太爷只跟她说他叫池天横,其他的就没有多说。
可是这男人的声音,她记得!
他就是那个在池家和池老太爷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走人的男人!
僵硬的伸手压住蕾丝白纱裙摆,这一刻,楚净只觉得难堪,想转身逃跑。
生命中第一个让她心动,偶尔还会在夜深人静时忍不住想起的陌生男人,竟然就是她往后要「卖身」的男人?
她已经不晓得该哭还是笑,只觉得仅存的自尊全在他开口说话的刹那支离破碎,她没有脸再站在这男人面前,却又无处可逃,不得不站在原地。
「东西呢?」看见她一直低头,老半天没动作,池天横冰冷的开口。
「什么?」她一时会意不过来,小脸蓦地抬起,错愕的和他的目光对上,随即又飞快的低下头。
「是你!」记忆力非凡的池天横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复冷然。
他记得她,白瓷般的别扭女孩,连要摔下楼,都不尖叫求救。
只是这不关他的事,她只要快点把老头给的东西交上,让他回屋做自己的事就好。
「老头叫你拿什么生日礼物来?」见她脸垂得更低,他拧眉问道。
「呃……」她的身子一僵,牙齿紧咬着下唇,完全没脸开口说话。
看这情形,池老太爷没跟他说明生日礼物是什么,完全把解释的工作丢给她。
可是,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把脸抬起来,你难道不知道说话时眼睛应该看着对方?」
看她吞吞吐吐,老半天说不出话,头越垂越低,他微微不耐,终于伸手抬起她的脸,瞄了眼她手上脚边,完全没半个像礼物一样的包装物存在,他有些厌烦的厉声开口。
「你是真的帮老头送生日礼物过来?东西呢?不要让我再问一遍!」
臭老头这回在搞什么鬼?
叫木头娃娃送生日礼物过来,却连半个包装物品都没见到……
还是老头这次送的东西根本没有形体?
「我……我是……」说不出口自己就是他今天的生日礼物,楚净顿在原地,小脸一阵灰白。
「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
忽然,他全身僵住,眼神凌厉的瞪着她。
她刚刚说她是……是她是什么,还是她就是?
他眯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瞬间停在楚净的腰间,与一身华丽蕾丝小礼服不搭的俗艳大红蝴蝶结上。
明显就是让人特意系上去的巨大丝缎蝴蝶结,彷佛礼物包装上的丑陋装饰,让他眼神一暗,神色冷峻,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想法蓦地飞过脑海。
「再说一次,你是送礼物来的,还是你根本就是臭老头口中的礼物?」他冷不防将她扯到身边,冰冷俊美的脸庞流露出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怒意。
「我……我是生日礼物。」咬着牙,她目光转向一旁,难堪不已的开口承认。
就算现在不说,待会儿还是得说,因为她本来就是让池老太爷用庞大债务交换买下的人,早晚他都会知道。
他冷眸狠狠眯起,两秒钟过后,忽然松开对她的箝制。
他慢慢往后退到门内,目光如刀的望着她,然后用力将门摔上,只留下三个字回应她。
「神经病!」
他是不知道她和臭老头做了什么约定,但老头人老脑袋不正常就算了,可是她好好一个人,竟然会陪着老家伙一块疯?
不好好过日子,偏偏跑来他家门口当什么生日礼物!
有正常人会送女人当全日礼物吗?
用膝盖想都知道老头要她做的绝对不会只是和他说生日快乐这么简单,接下来一定是儿童不宜的限制级场面,而门外的笨女人竟然还敢答应狡猾老头的提议?
她不是也跟着疯了,就是神智不清楚。
懒得和神经病纠缠,池天横转身往房间走,却听见门铃一声接一声不断响起。
他不为所动,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躺,以为外头的女人按到手软后便会知趣的走人。
只是五分钟过后——
他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女人决心要蛮缠时的威力,耳朵听着几乎每隔十秒就会响起的门铃声,就算是没有知觉的死人,都会抓狂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等了三十秒,当他再次听见烦死人的门铃声响起,终于沉着脸,大步跨向玄关,拉开门,目光冷得几乎能杀人。
「滚开,回你家去。」
总之离他远一点,不管她是谁,他都不会接受这样的「生日礼物」!
瞧她稚嫩的模样,连有没有满二十岁都不晓得,这样的生日礼物他要是真收下了,难保将来不会让她家人告上法院,说他诱拐未成年少女。
她僵硬的放下手,「我……我没有家,池老太爷说,以后……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往后的七年,她不再是楚净,这是池老太爷今天让人送礼服来给她时,要人跟她说的!
她只能像是他养的小猫小狗,唯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听见她说的话,池天横向来少有波动的冰寒脸孔难得的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