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她刚刚明明有忏悔了不是吗?为什么老天爷还要开她这种大玩笑。
弥生实在很想扁人,但她不行,因为她可不想丢了饭碗,而且空服员从事外卖的行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秘密,偏偏她之前又做了那么丢脸的事,难怪旁人要误会她也是可以议价的空服员,这怪不得别人,错就错在她稍早耍什么白痴,干吗对言先生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弥生要自己把脾气忍下来,并笑着回拒那人以这么怪异的方式来表现对她的看重。她谢谢他,但是她不能答应他。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这是我的名片跟饭店的房间号码,你若是不急着回去,这几天你都可以来饭店找我。”
那人递上他的名片,上头写着他下榻的饭店跟房号。
弥生实在很想当场就把他的名片给揉掉,但她不行,因为这个人她惹不起,他是言先生的好友,整个头等舱就他们几个人的天下。
这人姓凌名柏光,听说他也是个有老婆的人,而且是台杨航空的大股东,得罪他等于是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
弥生好脾气地把名片收下,然后微笑地送走他,她脸上虽是挂着笑容,但心里已经开骂了不下一百次的他妈的。
“弥生,你在干什么?”怎么乘客一走,弥生就不知何时从机舱变出一小包盐来,四处洒着。
“你这样要是让座舱长看到,待会儿又有一顿好骂的了。”淑韵要她赶快把盐收起来。
“我现在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她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这种烂桃花,她若不赶快洒盐驱走恶灵、邪魔,就不知道这种衰运还要继续到何时。真是倒霉死了。
遇到这种事,弥生有说不出的不快。
弥生没想到事情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机场出关时,她才打开手机就收到一封简讯,过往的记忆翻天倒海的涌现。
她需要钱,需要一笔很大很大的数目,但她一个空姐一班排得再怎么密集,一个月顶多也只领个七万、八万,这点小钱根本济不了眼前的大难题。
怎么办?
弥生进了下榻饭店,不急着整装梳洗,倒是坐在床上发愁,跟她同房的淑韵没有长途飞行的疲惫不堪,还兴匆匆的找她一起去饭店的PUB小喝一杯。
“我不去了。”弥生婉转地拒绝,从现在开始,她的钱要省着花,不需要的花费、娱乐她能少则少。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糟。”淑韵看她似乎跟平常不大一样,担心的看着她,“你要是心里有事就跟我讲,别一个人闷着,你这样会闷坏自己的。”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飞累了,我想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玩吧!不用担心我了。”弥生勉强挤出一抹笑。
淑韵还是有些担心。“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我陪你呢?”“真的不用,而且你穿得这么漂亮,要是真待在房里陪我,岂不可惜了。”弥生看着淑韵一袭贴身的低胸洋装,合宜的剪裁衬得她变得十分的不一样,且异常有女人味。
看得出来淑韵今晚特别打扮过,没理由为了她而误了自己美好的夜晚。
“去吧!迷死那些外国人,让他们知道东方女孩也是有身材火辣的。”
“我才不想迷他们呢。”她只想迷死今天在机上的那些大股东,听阿Joe说,大股东们下榻的饭店也在这,这也难怪,因为不管职位大小,好歹他们都在同一家公司服务嘛,没理由空服员住的就比股东差。
“我想要钓的男人是股东们,你没听说董事长也住这吗?”
“是吗?!”弥生吓了一跳,不因为淑韵口中的董事长,而是她想到了那个烂桃花,听说凌先生也是台扬董事,那么,他也住这喽?
弥生想到凌柏光开出的条件,想到自己急需要钱的处境,要是她点头,那么……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她疯了吗?!她怎么能够有外卖的想法,而且外卖一次能有多少钱?
一万!
好,就算一次一万好了,那也是缓不济急,她需要的可是一万的好几十倍……可是纵使一次一万,那也不无小补不是吗?毕竟她急需要钱,而且如此迫切。
“弥生!”淑韵推推她。
她怎么说着说着就恍神了?淑韵发现近来弥生常常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
“没事。”弥生硬挤出一抹笑来。“你快去吧!”她已有打算,她怕淑韵再不走,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又要崩盘了。
弥生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决定去敲凌柏光的门,只是她没想到真要下海做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她现在连敲门的手都还会发抖呢!
叩叩叩——
连续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门,难道是不在?
弥生想到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转身,门“喀啦”一声,开了,弥生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四肢没办法动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动作是该回头,还是当做没事般地走开。
回头,她便陷落了。
走开,她的难题一样没得解决。
“有什么事吗?”身后的人发出疑惑。
那声音低哑而有磁性,可却不是凌柏光的声音。
弥生倏然回头,迎眼与那人对上。
怎么会是他?!
“言先生!”弥生惊呼着。
她找错房间了吗?
越过言庆瑞的肩胛,弥生企图看向他身后的房号,但他高壮的身材刚好挡住房号,她根本没机会看到这是几号房,但倒是瞧见了言先生宽阔的肩膀与厚实的胸膛。
突然间,不知怎地,她胸口一阵难过的情绪涌了出来,她突然变得好想哭。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眼泪就这样啪答啪答地落了下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说哭就哭了!让人看了多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用眼泪来博得别人的同情,而且,言先生见到她这模样,他要做何感想?
她今天在他面前出的糗难道还不够多吗?
弥生心慌的抬起手来抹抹眼泪,企图想掩去自己突然落泪的尴尬。
“你有事吗?”眼见美人落泪,言庆瑞没有怜香惜玉的柔情,口气表情仍然维持他一贯的冷漠,像是她的眼泪不曾存在。
弥生因他的反应而惊愣住。
他没看到她在哭吗?他的反应怎么能如此冷淡?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不兴波澜。
是呀!她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地在他面前落泪,他可能相当无奈吧!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看到他,便莫名其妙地觉得放心,眼泪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这不是她愿意的,她已经觉得够糗了,不需要这么无情吧!
这样一点都不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在各地都养着美丽的情妇,当他的女人,她们不寂寞吗?
弥生突然替他的女人觉得悲哀。
她抹抹泪,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糗态,更不想让他以为她是想用眼泪来博取他的同情。
她的人生的确有些不如意,但诚如他所表现出来的,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她再怎么样都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出她脆弱的一面。
刚刚,就当她是鬼迷心窍了吧!
弥生突然挺起腰杆子,深吸了口气,说明她的来意,“我是来找凌先生的。”
“柏光不住在这间房。”
“那凌先生住哪间房?”弥生直接问他,但是言庆瑞的目光却带着防备,像是她是个花痴女子,相中了男人便死缠着人家。
他要搞清楚,是凌先生先来招惹她的,不是她不要脸,硬要缠着男人不放。“是凌先生要我来找他的,您看,这是凌先生给我的名片,上头还写着他的房号。”弥生急着取信于言庆瑞,急忙的把捏在掌心的名片递过去给他。
言庆瑞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我的房号。”
什么?!弥生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言庆瑞还主动退开身子,让她看清楚一点。
果然……
“可是这真的是凌先生给我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您的房号,我想、我想大概是凌先生弄错了?”弥生急着想找个合理的解释让言庆瑞明白她没有说谎,并她不是随便编了个谎,就这样不要脸的想要闯进他的世界。
她跟那些喜欢他的女人不一样——
然而,他的目光是这样的凌厉,像是想看穿她的谎言,然后狠狠的撕碎她的自尊。
弥生在他的目光下几乎要抬不起头来,他虽没明说,但从他的眼神里,弥生知道这人十分清楚她的来意。
一个女孩子深夜无端端的到陌生男人房间,还能去干吗?
深吸了口气,弥生深深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我想我是弄错了,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时间。”弥生发挥她最大的忍耐力,强将急欲夺眶的泪水往肚子里吞。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但言庆瑞却出其不意地拉住她的手。
弥生转头,诧异地望向他。